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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飞的花

你们看见了蝴蝶吗?她飞呀,飞呀,飞上了天空。

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小蝴蝶,薄薄的翅膀上有许多红的、黑的、淡黄色的花纹和斑点。就是童话里仙女的衣裳,也没有这样漂亮。

她跳的舞,又是多么好看多么迷人啊!舞步很轻很轻,没有一丁点儿声响。翅膀儿轻轻扇一扇,就在蓝天上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圈儿,叫人看得转不过眼。她的周身散发出使人沉醉的浓郁香气,怪不得人们这样对她说:

“美丽的小蝴蝶啊!你是一朵会飞的花。”

这个名字对她说来,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因为她住在一个大花园里,映衬着遍地开放的鲜花,的确像是一朵被风吹上天去的花儿。

春风轻轻吹拂着,天气多么好啊!小蝴蝶的心情非常舒畅。她一会儿紧贴着玫瑰花丛低低地绕圈子,一会儿忽然飘上天去,仿佛要融进金灿灿的阳光里。

花园里就要评选花的女王了。这是一个崇高的荣誉。谁最美,太阳公公就会给她戴上一顶金光闪闪的王冠。每一朵花儿都梦想得到它,小蝴蝶也盼望得到这样的奖赏。

“她一定会成为花的女王。”池塘边的一棵柳树对另一棵说,“因为她的衣服很漂亮,周身香喷喷的,还会在天上跳舞呢!”

“说得对!”另一棵柳树回答,“花园里的花儿虽然很多,谁能跳出那样迷人的舞蹈?”

这一天,小蝴蝶尽情地跳了一整天的舞。夜,披着黑色的纱衣悄悄降临的时候,她疲倦了,睡在一棵老银杏树下的草地上。

她正要闭上眼睛,忽然听见一个陌生而又沙哑的声音:“可爱的玫瑰花,你愿意跟我到沙漠里去吗?有一个小姑娘病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朵花。我想,也许你会给她带来快乐。”

“沙漠在什么地方?”玫瑰问,“那儿有热情的诗人为我写赞美诗吗?”

“沙漠很远很远,除了生病的小姑娘和她的妈妈,到处都没有人烟,根本就没有诗人。”

“唔,我不去。”玫瑰骄傲地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了。

“唉,”那个神秘的声音悄悄地消失了。

小蝴蝶想,难道世界上真的还有没有鲜花开放的地方?

她问身边的老银杏树爷爷。这棵银杏树已经活了整整三百岁,知道世界上的许多事情。

老银杏树爷爷说:“是啊,大地上并不到处都是花园。沙漠里一滴水也没有,从来就没有开放过鲜花。”

“啊,原来这样。”小蝴蝶像是懂得了什么,不再做声。那天晚上,她心情恍惚,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天黑的时候,小蝴蝶在老银杏树下又听见了那个神秘的沙哑声音。

“美丽的紫罗兰,你愿意到沙漠里去,安慰一个病孩子吗?她多么想看见一朵真正的花儿啊!”

“沙漠在什么地方?”紫罗兰问,“那儿有画家,给我画一张最神气的肖像吗?”

“沙漠离这儿很远,那里没有画家。”

“哼,我才不去呢!”紫罗兰撇了一下嘴角,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了。

小蝴蝶好奇地抬起头,很想看看那是谁。可是她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个奇怪的客人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花儿真的能够帮助那个生病的小姑娘吗?”她问老银杏树爷爷。

老银杏树爷爷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像是在沉思什么。过了许久,他才簌簌沙沙地回答说:“啊,我的孩子,难道你不明白?心灵的安慰,能使人们的精神振作起来,增加战胜病魔的力量。”

“原来这样。”小蝴蝶听懂了,慢慢低下了脑袋。那天晚上,她闷闷不乐,又没有睡好觉。

小蝴蝶惦念着沙漠里的病孩子,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好不容易才盼到又一个黑夜降临。那个看不见影子的陌生人又悄悄溜进花园,对一朵盛开的桃花说:“小姑娘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求你去看她一下吧!”

“小姑娘住在什么地方?”桃花问,“我能在那儿当花的女王吗?”

“她住在沙漠里。那里连一根草也没有,从来也不选花王。”

“呸,我不去!”桃花生气地说,“我不是傻瓜。决不离开大花园。”

神秘的声音悲伤地“噢”了一声,再也听不见了。

小蝴蝶从草地上飞起来,在后面大声呼喊。“喂,请等一等。我愿意到沙漠里去。”可是那个看不见的客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别去!沙漠里没有水,你会渴死的。”池塘边的一棵柳树急得喊了起来。

“明天就要选花的女王了,留下来吧,你是最有希望的。”另一棵柳树也劝阻她。

“不,”小蝴蝶回答说,“我是春天的使者,要把欢乐带给每一个人,怎能丢开那个生病的小姑娘呢?”

小蝴蝶说完,用力扇着翅膀,飞进了黑的夜空。她回头朝大花园最后一瞥,瞧见在月光下轻轻晃动着枝叶的老银杏树爷爷,像是含着温情对她说:“再见吧,我的孩子!祝你一路平安!”

小蝴蝶在辽阔的夜空里飞,飞不多远就迷路了。她停下来,问路边的一根小草:“请问,沙漠该往哪儿飞?”

“我可以告诉你,”草儿说,“可是你得送我一件礼物。”

“你需要什么东西?”小蝴蝶问,“只要我能够办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把你的香气给我吧!”草儿要求说,“我是一棵平凡的小草,谁都看不起我。如果我有你那样的香气,也许过路的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不会再踩在我的身上了。”

小蝴蝶想:“如果我没有香气,还算什么花呢?”她又问草儿:“你能不能选择别的礼物?”

“不,”草儿说,“我只需要它。”

小蝴蝶的心里很痛苦,但是她想起生病的小姑娘,只好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香气送给路边的小草。草儿非常高兴,对她说:“你朝着天边的那颗星星飞,一定会飞到沙漠里。”

小蝴蝶告别了草儿,朝遥远的天边飞去。她飞了整整一个夜晚。天亮了,看不见那颗明亮的星星,她又迷路了。

她抬头问天上的云儿:“云啊,你站得高高的,什么也躲不过你的眼睛。请你告诉我,沙漠在什么地方?”

云儿回答说:“如果你送我一件礼物,我就告诉你。”

“你要什么呢?”

“把你的花衣服送给我吧!”云儿说,“我老是穿着这件白袍子,真是烦死了。”

“啊,我要是脱下花衣服,不就和难看的飞蛾一模一样了吗?”小蝴蝶心里想。她使劲扇着翅膀飞近云朵,征求云儿的意见,可不可以换一件别的礼物?

“不成!我只要花衣服。”云儿坚持说。

小蝴蝶低头看看自己最心爱的花衣服,真舍不得脱下来。可是她想起那个生病的小姑娘,只好流着眼泪,脱下花衣服送给了天上的云儿。

云儿穿上小蝴蝶的花衣服,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艳艳的朝霞,高兴地指路说:“你朝着天边那座大山飞去吧!到了那里就能看见沙漠了。

小蝴蝶已经很疲倦了,她没有休息,鼓足力气朝大山飞去。飞到那里,她的气力几乎用尽了,再也没法飞过山去。她请求大山:“请你让开一条路吧!我要去看望沙漠里的小姑娘,她病得很厉害。”

“我可以帮助你。”大山声音低沉地说,“可是我想戴一顶白帽子。只要你把身上的白衬衫送给我,我就让开路。”

小蝴蝶瞅瞅身上仅有的一件薄薄的白衬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脱下来送给了大山。大山把它盖在头顶上,像是戴了一顶银头盔,显得威武极了。他非常满意地侧过身子,让小蝴蝶飞了过去。

小蝴蝶脱下贴身的白衬衫,变成透明的了,像是融化在空气里,成为一个隐身人。她忍着饥饿和焦渴飞进了茫茫的大沙漠,她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生病的小姑娘。最后,她疲倦得再也扇不动薄薄的透明翅膀再也扇不动了,从空中落到一座沙丘上,伤心地哭了起了来。

忽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问道:“谁在这儿哭?”

“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小蝴蝶感到奇怪地问。

“我是沙漠里的风。你呢?为什么也瞧不见你的影子?”

“啊,请你带我到生病的小姑娘那儿去吧!我是飞的花,是花园里的小蝴蝶,特地来跳舞给她看的。”

“你就是花园里的舞蹈明星,人们都说会选上花的女王的小蝴蝶么?你的香气和花衣服都到哪儿去了?”

小蝴蝶把经过的情况告诉了他。风儿非常感动,吻了一下她的面庞,又伸出手掌托着她飞上了天空,称赞她说;“你有一颗美丽的心,虽然你放弃了竞选花的女王,但是在人们的眼睛里,你比过去更美了。”

风儿呜呜地吹着,把小蝴蝶带到了小姑娘的家门口。小蝴蝶从窗子里飞进去,瞧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孩子。她的面孔非常苍白,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坐在床边的妈妈说:

“我想要一朵花。”

“除了花,你再也不要别的东西了吗?”妈妈问她。

“是的,”小姑娘回答说,“我在童话里见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大花园,住在那里的人们都很快乐。我多么想去玩玩呀!可惜这是办不到的事情。现在,只要有一朵真正的花,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孩子的话,妈妈非常忧愁,这儿到处都是望不见边的流沙,到哪里去找一朵花呢?

瞧见这情景,小蝴蝶的心里挺难受。连忙飞过去,对生病的小姑娘说:“别急,我的朋友。我是会飞的花,特地从远方来看望你的。”

小姑娘感到十分奇怪,对妈妈说:“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她是飞的花。”

妈妈瞅着自己的女儿,挺难受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的宝贝儿,你不是在说胡话吧!谁也没有来过,你一定听错了。”

小蝴蝶轻轻飞到病孩子的枕边,用甜蜜的声音对她说:“我就是从童话里的那个大花园飞来的,让我给你跳一个春天的舞。”

小姑娘惊奇得睁大了眼睛,告诉妈妈;“听啊,她就要跳舞了。”

妈妈以为她真的是在说胡话,难受得不得了,用手抚着她的额头,安慰她说:“可怜的孩子,你别胡思乱想了。花是不会跳舞的。睡吧,也许在梦里,你会瞧见这种情景。”

“不,这是真的,我要看她跳舞。”小姑娘执拗地说。

“跳吧!飞的花,我为你伴奏。”溜进房间里的风儿,在一旁激动地催促小蝴蝶,“你已经给她带来了希望。你跳的舞,一定会使她高兴的。”

小蝴蝶振作起精神,在风的伴奏下,翩翩跳起了春之舞。她傍着小姑娘的病床打着旋儿,转了一个圈子又转一个圈子。她忽而张开翅膀飞得高高的,像是一片被风吹卷起来的树叶,几乎要挨着天花板,忽而又低低地擦着小姑娘的脸蛋儿飞过,比轻飘飘的柳絮更加轻柔。说真的,她还从来没有用心跳过这样好看的舞蹈呢!

小蝴蝶一面跳舞.一面唱起了甜蜜的歌。歌声迷住了生病的小姑娘,她用力撑起身子,寻找神秘的歌手。可是,小蝴蝶已经丢掉了漂亮的花衣服,连贴身的白衬衫也没有了。小姑娘的眼前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失去了诱人的香气,就是紧挨着小姑娘,也没有芬芳扑鼻的气息。小姑娘失望了,呼喊道:

“飞的花,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听见了你的歌声,却看不见你?”

“孩子,你真的是在说胡话了。”妈妈观察着生病的女儿,伤心地说,“这是窗子没有关好,风刮到屋子里来了。除了风声,会有谁唱歌呢?”

小蝴蝶跳了一个舞,又跳一个更好看的舞,可是小姑娘始终没有看见。小蝴蝶难受地流下了眼泪,对风儿说:“唉,我丢掉了美丽的花衣服和香气,谁也看不见、嗅不着我了。我的舞蹈还有什么意义?”

忽然,一束灿亮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在阳光的映射下,透明的小蝴蝶显出了身影,彩虹把她打扮得更加漂亮,一圈金黄色的光环悬浮在她的头顶上,那就是太阳公公赐给她的一顶花的女王的金冠吧?

“啊哈,我看见了,她在天上跳舞。这是一朵多么好看的飞的花啊!”小姑娘高兴得拍起手来,她的脸蛋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

“你的脸色好多了。”妈妈高兴地对她说,“不过那是太阳的虹彩,沙漠里不会有什么飞的花。”

小蝴蝶披上金灿灿的新装,迎着阳光,更加欢畅地跳着表现春天的快乐的圆舞。

小姑娘看得转不过眼睛,快活地喊着:“妈妈,你快看呀!这真的是会飞的花。”

“说得对!她就是飞的花。”风儿也兴冲冲地呼嚷着,“她是新的花的女王。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加美丽更加心地善良的花儿了。”

呼啦,呼啦……风儿轻轻吹奏着乐曲,小蝴蝶穿上金色的太阳光线织成的舞裙,在小姑娘的床前尽情地飞舞……

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要是谁不相信,就请他到荒凉的大沙漠里去寻找吧!那儿有一个最美丽的花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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