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孙炳从未见过的剑法如同暴风急雨般地使了出来。孙炳一时分神去细辨剑法的套路,在此瞬间,上官若璃便占了绝大部分的优势。孙炳暗叹上官若璃的武艺精妙,如同遇上了知音一般,单脚踢起入土的竹子,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猛冲过去。
竹声啸啸,院子里两条身影打得难舍难分,场外延萧看得是津津有味。哇塞——看人打架真是太有趣了。打得好,打得好,狠狠地给他教训一下上官若璃那小子。他是看不懂什么高手过招,他只看到他家孙炳在步步逼近,而上官若璃却在节节退让。这不就说明他家孙炳比这上官若璃强上太多了么。
蓦地,一阵风儿止住。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延萧的止不住心里的振奋,虽说他觉得毫无意外的是他家孙炳赢了,但总归是眼见为实的亲眼看到了才好。事关他昱萧王爷的面子问题,他可是好奇得百爪挠心啊。孙炳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肯定也是如此。
待得竹叶纷纷落定,下意识地,延萧就打算从地上寻找上官若璃的身影,咦,地上没有躺在狼狈的上官若璃啊,视线继续向上瞄,延萧看到了那院子的最中央的地方孙炳与上官若璃面对面地站着,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臂的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都直勾勾地站着,他看不来谁输谁赢哎!
延萧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搁,脚一着地就院子的最中央跑。他最关心的结果还没有看明白呢,他一定要亲眼去看个明白。
待得延萧跑到了院子中间的时候,只见孙炳与上官若璃手中的那竹子都相互抵着对方的胸口,两个人身上虽然没有散发着杀气,但是也是一身的肃然。下意识地,延萧不敢在旁边大声地嚷嚷。探究的视线在上官若璃和孙炳的脸上来回地转溜着,试图在两个人的面部表情中找寻出点什么。
只是,这个结局究竟是谁胜谁负啊?他还没有搞明白呢。他是希望一决高下啊,这情况怎么看起来是打成了个平手啊。他从来没想过他家孙炳和上官若璃人打成平手该怎么办哎。
延萧正苦恼着,只见上官若璃手中的竹子一收,负手而立。孙炳横过竹竿,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竖立,紧握在手,孙炳拱了拱手,“上官大人,承让。”
承让?孙炳的意思是他赢了?可是他怎么看着不大像是他家孙炳赢了的模样哎。
“孙大人的武艺高强。”上官若璃扯了扯嘴角,会心一笑,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湿布抹了抹手,道:“下官自叹不如。”
上官若璃都说自己自叹不如了,那么是他们家的常胜将军——孙炳赢了没有错了。他就说嘛,孙炳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会载在上官若璃的手上嘛。对于自己刚才对孙炳的没有信心,延萧打算狠狠地呸自己一口。
“上官大人……”孙炳正欲答话,延萧往他们中间一横,仰起头,拿着鼻子看上官若璃,得意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那是当然了,孙炳可是皇城里的四大护卫之首。年纪轻轻就考取了武状元,是经过千次严格的比试选拔来的。他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这就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虽然他是个老幺,但是父王母后还是疼爱他的,选拔出了一个武艺最高强的侍卫给他。孙炳可真是好用,不管怎么样都坏不了,而且还是包他满意。
上官若璃与孙炳也只是浅笑,谁也没有答话。只有孙炳知道,他与上官若璃看似打得激烈,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用上几成的功力,只有自家武艺不精的王爷与门外汉看不出来,否则,还真是不好骗呢。不过,他还真的是蛮感谢这位上官大人与自己一道演戏的。虽说两个人点到为止打成个平手,但是自己主动请赢,上官若璃也主动配合了。不然,即使是回了王府,王爷也会闹腾个不休的,还会再来上官府找麻烦。这一回,算是杜绝后患了吧。
这下子,王爷可安生了。
不过——
估计皇城里头会流传出一段上官若璃被揍得很惨的传言来。不然,王爷受伤的小心灵是难以平复的。看了看上官若璃,孙炳心中暗叹,人情债的册子上,看来又要添加一笔喽。
“孙炳,干得好干得好。”不愧是本王的常胜将军。延萧用手拍拍孙炳的肩膀,差一些要笑岔了气。他终于是在上官若璃面前掰回一局,这一次真是扬眉吐气了一番。好样的,回去要给孙炳大大的赏银。
“上官小子,你承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啊?”延萧侧着脑袋扬了扬眉,心情大好的他免不了要在上官若璃面前发表一些胜利感言的。
“承认。”上官若璃很好气地回答,低眉顺眼。有着一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自我认知。心里却不由地将延萧笑话了数十遍,他倒是好骗。
态度不错,延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喜欢态度好的人了,态度好,那他相对应的也不会多加刁难的啦。“既然上官大人你顿悟了,那么本王也不会揪着那么点小事不放的。紫砂壶的事本王虽然心痛万分,但念在你对我朝有功的份上,暂且不与你多做计较了。”如果让旁人知道他堂堂一个昱萧王爷竟然为了一个紫砂壶缠着上官若璃不肯放,那也是有失颜面的。他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啦,只要别拂了他的意万事好商量嘛。虽说想起那个紫砂壶他真的是很心痛很心痛,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嗯。”上官若璃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虽说摆脱了延萧这一回的闹事,但是听到延萧就此作罢她的心中有些闷,她也不想去细究些什么,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直到送了延萧上马,看着那一行人远去,上官若璃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往自家的宅子内院走去。身后,管家赵毅一直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赵叔,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上官若璃止步,柔声地问道。赵伯腿脚不是很利索,她不免有些心疼赵毅如此跟着自己前庭后院地到处走动。
“小老儿只是有件事不明白。”管家捻着自己的宝贝胡须,心中还有些事没想明白。小姐对自己的心疼他看在眼中,他是跛脚但又不是残废,走来走去其实对他的腿脚还是大有好处的。
“赵叔是奇怪,为何我要认输?”上官若璃洞悉管家的心思,一语道破,随后耐心地跟赵毅作解释,“赵叔,若是让我与那孙炳动真格的,我未必能胜他,即便是有几分胜算,我也没必要和他在眼下一争高低。他是个武状元,虽说只是个侍卫,但是在朝中颇有地位,我甫入朝堂,主动与人示好是明哲保身之举……况且我若是赢了,然后昱萧王爷还会借故撒气,孙侍卫回去怕是也要受气,丢了这一时的名声,能换孙炳欠我的一个人情,赵叔,你说这番比试,我该不该输啊。”真是太划算了好不好!
“少爷深谋远略,小老儿深感荣焉。中午我去多加个菜给您补补。”赵毅一笑,下巴的那一长撮胡子也跟着抖啊抖的。上官若璃眉梢染上一抹暖意,点头应允,暂且就不想银子的事情了,今朝吃饱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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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炳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上官若璃打的是屁滚尿流的。”心里一激动,延萧就开始了对上官若璃的认输添油加醋了。其实在延萧的心里,上官若璃已经被千刀万剐过很多次了,现在孙炳真的打赢了上官若璃,延萧心里那抖擞地,就跟自己赢了一样。
跟着延萧的马儿,孙炳牵着马的缰绳,没有答话。他心里明白,上官若璃与自己并没有用出全部的武功绝学,所以这武艺究竟是谁更胜一筹,还是一个未知数。也就是自己王爷听到上官若璃认了输,这才罢休了,若不然,他恐怕是要与上官若璃动真格的了,这个上官若璃真是不容小觑,一介文官能和自己对招几十回而游刃有余,令他不免有些佩服。
“好样的,孙炳,你替爷儿出了一口恶气,爷这心里头顿时舒坦了许多呀。”孙炳不答话不要紧,延萧自说自话,反正就是要把心里的那股畅快劲都发泄出来。坐在马上,这风儿吹过来都很舒服。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孙炳还是选择不答话,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他晓得,对于主子的有些话保持沉默就对了,要不然,那下场可是惨痛的。借鉴于过去悲痛的经验教训,孙炳深刻体会到他家主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本领,他不搭理还能说上一阵子,他要是一张口,怕是要兴奋地说个没完了。
“孙炳啊,你说我上次奖赏了你一个玉碗,这次你想要什么,看上了什么跟你爷我说,爷帮你完成心愿,晓得吧。”延萧想弯腰去拍拍孙炳的肩膀,不料是一个落空,差一些一个跟斗摔下来。还好孙炳眼疾手快帮衬了一把。延萧坐稳了身子忙不迭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看到了自己刚才险些跌下马的糗事,好在时近午时,没什么人在街上游荡。延萧坐直了身子,继续地昂首挺胸,马儿大步向前走呀。
孙炳牵着马的缰绳,思绪就飘到了以前帮主子干赢架后打道回府的那一会儿。在帮主子教训完小混混之后,自家主子是该有多兴奋就有多兴奋。他只是不经意间多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真的就多了一眼,他家的主子顺着自己的目光瞧过去,就很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看上了一个玉器店门口,老板手里把玩着的一块玉佩。硬是死缠烂打地要拉着他去那家玉器店将那块玉佩给盘下来。可是,延萧看重的这块玉就是那个掌柜的天天揣在怀里面的玉佩,十个传家宝,任凭是谁来要,都是不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