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下朝了还不走啊?”一个邪魅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刘侍郎的面色青红交接,最后变成一滩死白,“末……末末大人。”
“本官叫末未,可不是叫末末啊。”末未坏笑不减,“刘大人和上官大人在嚼什么耳根,本官可以听听吗?”
你可是周域的走狗啊,怎么敢说给你听!
上官若璃听到了艰难地吞咽唾沫的声音,“本官突然想起府上有事,就不陪两位大人说话了,先行一步、先行一步。”刘侍郎连连拱手作揖,然后官袖一甩,活蹦乱跳地离开了末未的视野里。
末未挑眉望了望上官若璃沉重的神色,心想着,上官若璃今个儿应该是没心情和自己闲聊了,哼着小曲儿,末未抛下了上官若璃往前走去。
不料,上官若璃从后头追了上来,“末大人?”
“嗳。”末未喜笑颜开地应了一声,上官若璃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啊,今个儿怎么……
“末大人可知道,刘大人口中的嗯嗯是什么意思?”
“啊?”末未剑眉一弹,就这么断章取义地拿两个字来让他猜,当他是神算子啊,不过瞧在若璃丫头难得一见地向自己请教,末未耐心问道,“不知,刘大人说的一整句话是什么?”给他一整句话,他说不定还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若璃将刘侍郎的话重复了一遍。
末未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这个嗯嗯,他还真的是猜得到哎,“喏,本官给你普及一下知识,今后同僚们再和你聊天,你就不要再问这种不识趣的问题了。”他们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告诉你任何八卦小道消息了。
“请末大人赐教。”说的好像她多落伍似得。
“嗯嗯嘛,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说的周域,周大人啊。聪明如斯,竟然也有上官大人不知道的时候啊。”这年头,也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地说周域了,大多都是嗯嗯哈哈地敷衍过去。
周域?听到这个名字,上官若璃的脸色一凝,周域这个狗贼和朱玉阳父母之死有关系??也是,不久前她见到朱家二老,神清气朗,不像是重疾在身的人,这一次急急出丧,莫非朱家二老是死于非命?
见她脸色不善,末未干笑了一声,“传言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可信可不信。若璃听听就好,不要过于在意。”看来朱玉阳那小子还算不赖,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上官若璃,昨日见谢延萧去周域府上闹腾,他还担心着若是让上官若璃知道了,事情可就麻烦了……还好还好,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朱家父母之死只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小插曲。
上官若璃呆愣在原地,周域让人杀害了朱家父母,难道是为了对付一个对他完全没有威胁的朱玉阳?还是说,他想拉拢朱玉阳不成,杀了朱玉阳的父母以示警告?回想起朱玉阳昨天对自己的态度,加上谢延萧对这件事的讳莫如深,上官若璃恍然大悟,怪不得朱玉阳突然转变了对她的态度,怪不得他们都瞒着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上官若璃的身体晃了晃,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上官若璃冷然地抽回了手,“有劳末大人关心,下官先行告辞。”
说起来,这件事对若璃的打击还是蛮大的。是该让他好好消化消化才是。末未朝着躲在远处的一抹暗影觑了一眼,继续哼着小曲,往宫门外走去。监视还在,那就让他好好监视好喽。
上官若璃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身边的人遭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叫她以后该怎么面对朱玉阳?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站在朱家门前,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上前轻轻敲响了大门。
“来了!”女子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很快大门就被人打开了,朱玉箐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泪珠从眼角滑落,“上官大人……”
上官若璃张张嘴巴,“我能进来吗?”。
朱玉箐抹去眼角的泪水,打起精神来,“您是来找哥哥的吧?哥哥在里屋,我帮您喊。”话音刚落,就听到朱玉阳询问的声音,“小妹,是谁来了?”
“是我。”上官若璃走进院子,昨天见到的两具棺木已经不在了,想必朱家父母已经入土为安,“我……我都知道了,朱兄,我……”来的路上想到的一番说辞全数忘却,上官若璃竟然说不出一句宽慰人心的话来。
“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昨天迁怒才没让你进门,说起来,错在我。”朱玉阳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应该迁怒到上官若璃身上。上官若璃心中一片苦涩,她也经历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所以她能够明白朱玉阳兄妹的心情,安慰的话都显得空白。
“哥哥、上官大人,别站在院子里了,我们进屋去说吧。”朱玉箐打断他,这是她心仪的人,她不想把父母的死归咎于他,那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屋子还跟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两个和蔼可亲的身影,上官若璃扫视了一圈,看向朱玉阳兄妹,“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朱玉阳自嘲地笑了一下,“虽然爹娘不在了,可我跟小妹还要活下去,不是吗?”逝者已矣,就算他们再怎么样悲痛欲绝,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不如,你们搬到上官府与我同住吧?”这是上官若璃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这怎么可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算爹娘都不在了,我也可以照顾好小妹的。”朱玉阳不同意,怎么能搬到别人家去住呢?这可是爹娘留给他们的家,就算爹娘人不在了,他跟妹妹也应该守护住他们的家才对。
“两位老人家是遭奸人所害,你们二人不懂拳脚功夫,要是歹人贼心不死,你们出了什么事,若璃就是万死难辞其究了。”
“可……”朱玉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朱玉箐拽住了袖子,“哥哥,上官大人说得也有道理,你白天要去兵部做事,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要是那些歹人再来,我……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见朱玉箐哭的梨花带雨,朱玉阳神色黯然得望着朱宅的一草一木。
“你们搬到上官府,这里还是你们的家,你们有空的时候,或者是想念伯父伯母了,都可以回来住的。有朝一日奸人被绳之以法,你们再搬回来。”上官若璃见朱玉阳有了一丝的动容,忙劝慰道。
“哥哥……”朱玉箐拽了拽自己哥哥的袖子,满目哀求。这是一个能够和上官若璃朝夕相处的好机会,她不想就此错过了。
“好了好了,你就打扰上官兄了。”朱玉阳无奈妥协,他明白妹妹的心思,除了不想继续留在家里睹物思人之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拉近跟上官若璃的距离,他们搬进上官府之后,两个人不就可以每天朝夕相对了吗?爹娘生前惦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小妹跟上官大人的亲事,要是真能趁着这个机会成就两个人的姻缘,父母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吧。
“那你们今天就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派人来接你们进府。”上官若璃也松了一口气,真怕朱玉阳会一直不肯同意,这样就算她想弥补两人,也不知道该从何做起才好。
“好!”朱玉阳点点头,“我们兄妹二人没有太多行李,自己过去就行了。”以后还要经常回来,他也不打算带太多的东西。
等上官若璃离开之后,朱家兄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见自家哥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朱玉箐心中忐忑不安起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她坚持,哥哥应该不会同意搬到上官府的吧?
朱玉阳摇摇头,手中的动作不停,“没有,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也是爹娘的心愿,也是哥的一个心愿。”他只是想到要暂时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心中有些不舍罢了。
“我……我……”朱玉箐急着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她心里的确是抱着一点儿小心思的,没想到却被哥哥给看穿了。
“小妹你不用说了,哥哥都明白。”朱玉阳却温柔地打断了她,“哥哥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能幸福,哥想,地下的爹娘也会开心的。”
“哥。”朱玉箐双目含泪。心中暗暗有个期许,我一定会嫁给上官若璃,我一定会幸福的。
虽然朱玉阳说不用接他们,第二天上官若璃却还是早早地和府里的小厮小五,赶着马车去朱宅把兄妹两个接了回来。
“这里就是一个小院落,只要前面的大门一锁,这个院落就没有其他的入口可以进来……你们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只管提出来,我再让人收拾。”她昨天从朱家回来之后,就亲自带着人给兄妹两个收拾好了房间,力求让他们在这里住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