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月自是喜上眉梢,从来没有这般开心过一样。像个少女一般握着夜瑾的手臂。
夜瑾先是诧异了一下,看着那握着他手臂的双手,又看了看枕月。“倘若,我让你为我做一件事情,你可愿意。”
枕月诧异着,即便她认为自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可是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愿意么?”夜瑾再次重复着,眼神却柔情似水,让人有些难以抗拒。
“只要枕月能做到,定然义不容辞。”最终,枕月还是屈服在了他的柔情之下。
夜瑾微微勾起唇盼。“寡人要你代替百里回到连城身边。”夜瑾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钝刀,一般一寸一寸割着枕月的心。
枕月只觉得心里哽咽着,难受的,闷闷的说不出来。
“寡人只是让你暂时过去,替我探听一些消息而已。”夜瑾又继续补充着说了一句。
“当年,你让百里去,也是这么说的吧。”枕月突然有些同情小小,似乎也明白了她当初的心情,这一刻她想,也许曾经她也爱过的吧。
提到这个名字,无疑是夜瑾的死穴。夜瑾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缩一下,眼神有些凝重。“你和她不一样。”他的声音很低沉。
“是啊,我和她不一样。”枕月淡淡的说着,只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寡人答应你,事成之后,放了星月的俘虏。”夜瑾像是做出郑重承诺的模样。
枕月却笑了,很嘲笑,讽刺的那种笑,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话,只不过这一次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年,你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吧,既然你知道她不爱你,为何不让她回去呢。”枕月抬起眉眼,对上他的眼睛,她想,已经到了这一刻,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吧。
“她和你不一样。”夜瑾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沉,表现平稳起来,即便他此时已经开始恼火,但还是努力的压抑着。
枕月冷笑着“有什么不一样?全是被你欺骗的女子,只不过你现在比较在意她而已,所以做出牺牲的人必须是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不公平。”枕月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哀伤,从来她不知道情为何物,更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
从来她觉得,这世上的男人,只要她招一招手,便会来。
可是夜瑾却不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对自己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是自己却还偏偏如此留恋着。
“寡人答应了连城,还他一个夙百里,但是百里现在生病了,寡人不想她回去继续受苦。”夜瑾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他便如实的说了出来,因为他从来就没想去考虑,枕月会不会难过,因为即便她会难过,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枕月苦笑着,因为她已经明白,自己在多说无意,夜瑾已经决定的事情,自己只能任命。
“好,我成全你,希望你如约,放了我的子民。”既然夜瑾答应了她,那她此刻便决定了,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哪怕是为了她的子民也好,是时候该尽到一个公主的责任了,便是替她父王保护好星月的子民,尽管星月已经不复存在。
“好,那你准备一下,后日出发。”说完,夜瑾便无任何留恋的转身,想要离开。
“陛下留步。”最终枕月还是开了口。
夜瑾的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停顿住了。
枕月急忙回到了房间里,拿出一件披风,上面绣着很好看的图腾,手工也很好。
“这是我为陛下缝制的披风,陛下留着做个念想吧。”说话间,枕月走到了夜瑾的前面,亲自为他披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夜瑾的心竟然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仿佛想起了,当年小小和亲那会,自己也曾如此过。
“到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夜瑾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但是枕月好像并不觉得这是关心了,也许他只不过这一刻把自己当坐了她,枕月只觉得有些可笑,微微勾起唇盼。“我会的。”
“好。”夜瑾最终还是没有留恋,也没有在多说一个字,便走出了西苑。
枕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公主。”苏公公蹒跚的跑出来。
“哈哈哈哈!”枕月笑着,放声大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夜瑾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仗。既然连城坚信自己爱上的星月的公主,那他便还他一个真的星月公主和俘虏好了。让连城用半壁江山换回去一个真的星月公主。想到这里,夜瑾微微勾起唇盼,因为从今而后,便没有人可以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他也坚信,枕月不会拆穿。若是连城将她当成小小,想必她下半生也会无忧吧。想到这里,夜瑾心中的愧疚便减半,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西苑内
“公主,您别吓老奴啊,公主。”苏公公突然老泪纵横着,他一直躲在了远处,根本就没挺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苏公公,去收拾一下吧,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枕月突然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着。
“离开这?我们去哪里?”苏公公很是意外的说着。
“陛下答应放了我们的族人,放我们离开凤祁。”枕月淡淡的说着,可是面容上却看不出半分喜悦。
苏公公自然是看出来情况不对“公主,您是有事情瞒着老奴对么?”
枕月微微勾起唇盼,似笑未笑。“没有,我们去大曌国、”
“去哪里做什么?”苏公公突然很夸张的站起身,下一秒却反映过来什么。“陛下是让您代替百里公主呀。”
枕月似笑非笑。“对我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边城营帐内
“陛下,您怎么可以答应呢。”长孙臾卿很是着急的说着,因为他觉得夜瑾一定不是会信守承诺的人。
连城淡淡的说着“记得夙儿来的时候问过我,可是她嫁,是为了什么,那时候她说,她嫁,为我半壁江山。看来如今,是我要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既然娶了她,就要负责不是么。”
“只是夜瑾什么性格的人,你我都知道,若是事后他不放娘娘回来怎办?若是他肯那么容易放弃,当初便不会找机会骗娘娘回去了。”
“既然你我都知道夜瑾的性格,便知道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江山。既然我满足了他,他自然也会满足我。”仿佛一切已经定局,他已经决定好,连城不想在听任何争议。即便他知道,若是因此,夜瑾便更可能有机会侵吞他的国家,可是此时将伤害降低到零,这是唯一的方案,若是他起兵攻打了凤祁,伤害到无辜的百姓,即便是救回了小小,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长孙臾卿已经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唯有祈祷,夜瑾这一次可以做一个言而有信之人。
凤祁王朝,整个王宫里都热闹非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大王要成亲了,要立后了。凤祁的后位一直空旋多年,曾经有多种说法,但是后来,迫于大臣们的压力,夜瑾为了股权大局,还是立了单儿的母亲谭氏为后,只因为她父亲是这个国家的左相,废后后,仍然还会善待她,也正是因此。
而此次,即便他大殿里已经堆满了厚厚的公文,本本都是提议不允许立小小为后的谏言,夜瑾全都视而不见,因为他决定的事情,这次不可能在动摇,此时,即便是要与全天下为敌,他也在所不惜,何况只不过是与几个朝臣而已。
长信殿里冷冷清清的,小小便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娘娘,您已经这样坐着很久了。”香儿很是担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劝慰,便只能静静的陪着她呆着。
“突然想念大曌国的雪了,香儿,你想了么。”小小看着窗外的阳光,那么的好,温差与大曌国应该差了将近二十度。
“听说凤祁从来不会下雪。”香儿也看着窗外“是啊,此时大曌国应该还在下雪吧,突然也很想和娘娘堆雪人了呢。”
小小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凤冠霞帔,这已经是不知道被她刻意弄坏几次以后的了。每一次她可以弄坏,夜瑾总是会找人修好。这是夜瑾寻遍天下找来的,传说中的千年冰蝉丝所致,轻纱薄而轻,穿上会很飘逸的那种。这是她多年前说过要的,原来夜瑾便真的寻遍了天下为她找来,若是以前,想必也是感动的吧。小小看着一个个被她曾经可以破坏的地方,如今全部修补好,似乎并没有出现过裂痕,冰蚕丝果然是不一样。“香儿把它拿去烧掉。”
“啊?这样很可惜的公主”香儿眼巴巴的看着,显然一副很喜欢的模样。
小小见香儿没反映,便自己拿起来,丢掷旁边的炉火内,虽然凤祁的天并不冷,但是夜瑾会担心小小冷,便总是吩咐人在房间内生满炉火。
正在此时,夜瑾大步跨进来,一把从火中扯出了嫁衣,竟然伸手去扑灭上面的火,自己的手被烧伤了,却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看着那嫁衣,衣袖和裙摆已经有部分地方被烧坏,再也缝补不上了,此时小小烧的不止一件衣服,更像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