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下意识地蹙眉，“十分钟不行，我晚点会过去的。”
“你确定要用现在的身份和我讨价还价？”莫澈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想起刚才他离开包厢的一幕，慕夏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慕祥雨这一边，她真的不能走开。
于是她软下声音：“就晚一会，好吗？真的有些急事。”
鲜有听见她这么放低声音和自己说话，莫澈冰冷的双眸温和些许，然而一想起她那副提起van还毫不在乎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刁难她。
“半个小时没看人，以后就不用来了。”
时间宽松了一些，慕夏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慕祥雨，却发现他已经紧紧地盯着自己，一脸沉思，发现她挂了电话之后，仰着头询问：“是谁？”
竟然让妈咪这么软声软气地说话。
“发烧的人不要想太多，脑子会坏掉的。”慕夏把他抱起来，和云子琳一起走进去医院，慕祥雨却撇撇嘴，用一种我不是傻瓜的目光看着她。
“妈咪，不是说好你接我放学的吗？”慕祥雨委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水灵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发烧的模样。
“今天恰好没空而已。”慕夏在他光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把医生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在他腋下，“不要乱动。”
云子琳坐在一旁，拿出手提电脑处理工作上落下的文件，慕夏看了一眼：“子琳辛苦了。”
“说这些干嘛。”云子琳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你还没说怎么出现在这里。”
慕夏叹了叹气，“来看洛言最后一面。”
云子琳震惊地张大嘴巴：“你说什么？”
“肝硬化，晚期。”慕夏扭过头询问，“你想去看看么？”
于是，座位上只剩下慕夏和慕祥雨，本来还想好奇询问洛言是谁的时候，头脑比刚才更热了，他只好无精打采地靠在妈咪怀中。
温暖的怀抱让昨晚失眠的他慢慢陷入沉睡。
慕夏心痛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帮他按着手臂免得体温计掉了下来。
云子琳来到洛言的病房，发现他呆滞地坐在床上，脸容憔悴得她第一眼都无法认出，几乎想要询问洛言在哪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就是他！
洛言察觉到云子琳的到来，不禁有些诧异，当年和慕夏分手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虽然我们不熟，但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我想还是看看你吧。”云子琳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慕夏还没走？”他开口就是她。
“她和她儿子去看病了。”
儿子……
洛言嘲讽一笑：“你是来报复的？”
“我不是说实情吗？”云子琳耸耸肩，盯着他看，“你没有什么想转告慕夏的吗？”
“想说的都说了。”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然而，并不是。
他本来还想告诉她自己这几年查到的所有关于莫澈的一切，一切让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然而真的到了看见慕夏的时候，他才自私地发现，自己不想说了。
因为不明真相的她，都已经那么在乎莫澈了。
……
包房里，莫澈拿着手机站在阳台，听着那边的人在汇报着。
“莫总，慕小姐在医院，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云子琳……”
“医院？”莫澈声调上升，打断了那人的话。
“是的，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发烧了。”
莫澈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小孩子就是祥雨，所以她这是在操心别人家的孩子？人家他妈都在了，她还瞎担心什么？
“嗯。”莫澈淡淡地回应，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那头的声音后手猛地一顿，“莫总，洛言也在这间医院。”
所以，这个女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眯了眯眼，盯着是不远处的医院，彷佛要隔着这千米的距离，看穿所有墙壁里面的场景，把慕夏搜索出来一般。
……
慕夏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几乎三十九度，不禁担心地把慕祥雨摇醒：“看完病再回去睡。”
“今晚我要和妈咪睡。”他揉着睁着惺忪的双眼，头脑沉重得行走不稳。
慕夏连连点头答应，带着他进去看病，开好药之后就准备回家，恰好云子琳也从上面楼层走下来，有些疑惑地询问：“你也一起回？”
“要回……”慕祥雨的声音变得软糯无力。
慕夏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让他更加产生困意，于是抱着他哄道：“当然回，妈咪会等你睡着的。”
手机响起，慕夏知道，是莫澈催促了，她抿唇，按下了静音，放回包包里。
吃过药之后的慕祥雨其实一下子就能够睡着了，还没离开医院就在慕夏的怀中闭上双眼。
正准备走进云子琳车里的慕夏，发现车主还没出现，不禁疑惑地回过头，看见门口处，云子琳被一个男人堵住。
而那人……不正是越景明吗？
她一惊，想要走过去，却怕慕祥雨被他们的对话吵醒，自己又不能先把他放在一边，一时间只能停顿在原地等着他们。
越景明瞄了慕夏一眼：“我想你可以先回去。”
“我和她一起回。”云子琳收起心中的惊诧，冷着脸绕过他，却被他伸出挡住去路，手臂险些碰到自己，她连忙后退。
彷佛他是病毒一般，不可触碰。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子琳压低声音，亲自让她走的人，是他，现在不会后悔了吧！
越景明把目光停在慕祥雨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声音冷到谷底：“孩子是谁的？”
云子琳嗤笑一声，别人的孩子关他什么事，大夜晚地出现在这里就是来问这种无聊的……
倏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初在警局，她当着莫澈的面把慕祥雨说成是自己的孩子，而莫澈又和越景明关系很好，所以，他也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讥讽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这四年，我都在你眼皮底下，有没有孩子你不知道？再说了，即使我真的有过，也绝不会让它生下来。”
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带着一股浓郁的恨意。
越景明双眸一瞠，十指成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刚刚才调查的流产记录！
云子琳看着他震怒的神情，满意地勾唇，趁他还没有发疯之前，立刻窜进车子里面，慕夏也跑了进去。
从镜子中看着云子琳落寞的神情，慕夏就知道她刚才的毫不在乎是假装的，毕竟是亲生骨肉，她怎会不心痛。
回到家里，慕夏把睡着的慕祥雨安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出房，拿出手机一看，不禁眉心一跳。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他还会在那里吗？
慕夏想了想，从自己房间的衣柜角落找出了一条黑色领带，那是她很久之前买给莫澈的礼物，后来因为van的事情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今晚就当作补偿讨好下他吧。
拿出房卡，滴了一下，门开了，里面却是黑暗一片。
慕夏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一个错误，想了一会，她正准备关上门，里面就传来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幽幽的怒意。
“你敢离开试试？”
突兀的男声吓了慕夏一跳，她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才听出那是莫澈的声音，瞬间鼓起了勇气钻进去按下开灯的按钮。
莫澈正倚在阳台外，双手交臂地睨着她，嘴角冷勾：“过了这么久，你唯一不变的，就是怕黑了。”
他还记得？那么刚才他是故意不开灯的吗？
慕夏蹙眉，但想着自己是迟到在先，没有生气的道理，只好堆起一个笑容：“来晚了，可我不是故意的，在为你挑选着领带呢。”
说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把他从阳台拉到室内，坐在床上。
莫澈眸光盯着她握着自己的五指。
慕夏回过头，发现他的目光所在，忽而觉得手指都僵硬起来，不禁松开，把领带拿出来，笑问：“喜欢吗？”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你就是给我看领带？”莫澈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是寒冰一片。
她轻叹一口气，主动地走进浴室，他想要的，她当然知道。
对于莫澈来说，自己值得留念的，恐怕就是这副身体吧，不然他怎么肯瞒着van接触自己。
然而她并没有看见，莫澈的双眸蕴含着骇人的怒火，在她起身走向浴室之后越来越旺盛。
啪！
慕夏脚步一顿，扭过头看他，发现他把领带扔在了地上，不禁紧紧抿唇。
那条领带，她当初确实挑选了很久，虽然款式很普通，但心意却是满满的。
“去见了谁？”他忽而询问。
慕夏怔了怔，“见了云子琳。”
“还有呢？”他眯着眼，等着听她到底会不会说谎。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慕夏有些迟疑，慢吞吞地说着：“还有祥雨和越景明……”
洛言和他，向来不和，还是不说的好吧，免得让他听后心情不愉快。
“没了？”
“没了。”慕夏点点头，疑惑道，“怎么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