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的打量了他很久,却什么也没从他脸上瞧出来。海心心感觉自己自从遇到裴皇爷之后,智商情商都已经告罄不够用了!每当她以为她开始有些了解他的时候,现实就会跳出来扇她一个大耳刮子,让她清醒清醒。
这男人的心思,深沉如海,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
他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看来都是莫名其妙!
带她来买衣服?
神经病啊他!
“还看?”男人眉头高高挑起:“再看爷可亲你了!”
迅速收回目光,海心心搓了搓手心,“爷,说说看吧,到底为什么带我来买衣服?您是嫌弃我穿的寒碜给您丢脸了?”
“海小妞儿,你真他娘的奇怪!老子给自己的女人买几件衣服,把她的漂漂亮亮,自己看着赏心悦目不成?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勾了勾春,她笑的轻蔑:“怎么,爷觉得我好看?”
裴翩皇看她的眼神透着两个大字——
****。
“你不好看,爷娶你回家是恶心自个儿?”
“是吧?我也知道自己好看呢。”海心心说的平静,没有一点骄傲炫耀的成分在。
她当然好看了。不然,以前她入不了莫老板的眼睛,现在更入不了配皇爷的法眼。能站在他俩的身边,总得有几分姿色吧!
“可是爷您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个儿这张脸了。”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脸颊,海心心苦笑连连,“因为这张脸,小时候没少挨打挨骂。长大了,因为这张脸更是没少给人背后戳脊梁骨。有时候我真想拿刀给自己毁容了算了。”
裴翩皇乐了,“毁容了,你唯一的资本就没了!”
“是呐。我唯一的资本也就剩下这张脸了。”
“都说长得好看的姑娘才吃香,海小妞儿,怎么到你这就变样儿了?”
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海心心靠在他肩膀上,伸出手,在灯光的映射下,她手背上的伤疤就格外清晰起来了。
“爷,看见了?”
从鼻尖儿哼了一声,“嗯。”
“我妈拿开水烫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儿,海心心乐的不行,“当时奶奶还没死呢,她那人吧,眼睛里就没看见过我。可是有一点奶奶很好,她眼睛里看不见我,但她眼睛里能容得下我。逢年过节,海肃昂海晶晶他们有的,奶奶也给我一份。那时候还没彤彤呢。我穿着奶奶给买的新衣服,开心的都快飞起来了。那高兴的小模样,跟跳大绳似得。”
“海小妞儿,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长得好看呗,脱掉了脏兮兮的抹布换上新衣服,来家里拜年的客人夸了我一句,说我大眼睛扑扇扑扇的,可好看了。当着客人的面,我妈就把被子里的茶水泼在我脸上了。幸亏我聪明,知道用手挡一下,不然我可真就毁容了。”
闻言,裴翩皇反而笑了,“你家那是什么客人,没一点眼力劲儿,夸人都不会夸!”
“就是说啊,夸人都不会夸。我妈是丹凤眼,海父亲是小眯眯眼。他俩都不是大眼睛。客人夸我眼睛大,这不是成心给我找苦头吃么!”海心心叹了口气,随即又平静的开口,“我脏一点,臭一点,海肃昂嫌弃我,就不怎么追着我打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对别的姑娘来说,漂亮是好事。可对我来说,漂亮就不是好事儿了。”
“戳脊梁呢?给爷说说。”
海心心笑着捏起粉拳砸在他的胸口上,“感情爷把我的辛酸往事当成是下饭的小菜了?”
男人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拳头,眯了眯眼睛,妖气四溢的眼尾上扬着:“海小妞儿,你要想听。爷也有辛酸往事儿说给你当下饭的小菜。”
“得了吧!”用袖子擦了擦鼻子,海心心翻白眼,“我就知道了爷小时候跟野狗抢过食儿吃,就嫁给您了。要是知道了您的辛酸往事儿,我还不得拿命偿啊?”
“恶心不恶心!你还小啊?用袖子擦!”裴翩皇嫌弃的扫了她一眼,勾勾手指,旁边的美女导购立刻双手奉上一包抽纸。
海心心也不知道脑子怎么瓦特了,竟然横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爷,您就让我恶心死吧。”
“草——”男人低骂一句,抽了张纸恶狠狠的捏住她的鼻尖儿,“你再脏再臭,爷该吃了你照样吃你!”
这样被他拥在怀里,又给他伺候着擤鼻涕,海小妞儿的心,荡漾了。
“爷,您对我是不是太好了?”揉了揉被他捏疼的鼻子,她有点慌,“我还不起的。”
“不怕,拿你身子还。”
因为他破天荒温柔的举动而心里攒出了那么点的感动,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姓裴的,还是那个臭流氓!
笑了笑她也不在意旁边还有一水儿的美女导购,平平静静的就开口了,“再长大一点呢,因为这张脸我吃的苦头就更多了。小时候我就把自己弄的又脏又臭,可上学之后,学校有规定必须穿校服,还要检查仪容仪表。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美人天生丽质难自弃!”
裴翩皇斜睨了她一眼,笑骂:“德行!”
“事实上,我很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了。不管我怎么糟践自己,可总比身边的女同学多了那么几分味道。男同学也更喜欢给我献殷勤。就连老师,都愿意选我做学校的代表出去演讲什么的。您说说看,我能不遭人嫉妒么?”
她真正意识到自己长得好看,还是海晶晶暗恋过的校草给她写情书那一次。是初二还是初三来着她记不清楚了,校草简直疯了一样,在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不认认真真的做国旗下演讲,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纸,就那么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就给她表白了!
那情书写的,忒酸!
当时,海晶晶的脸色就不对劲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于是乎,升旗仪式还没结束,海肃昂就带着他的小跟班把校草揍了一顿。因为有老师在,架还没打起来就结束了。按理说事情到此就可以结束了,谁成想第二天,校草又叫了人把海肃昂揍了一顿。而她,也没能幸免。闹出这种事儿,他们谁都别想跑。私立高中,其实管理的更加严格。她一个三好学生生平头一次被叫家长,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孩子打架,比拼的是家里的势力。校草家势不如人,很快便转学了。她?小小年纪就得了个狐狸精的名号。她都快委屈死了好么?到了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校草叫什么名字呢!
一向当她是空气的奶奶,都说她是惹事精、是是非精、是狐狸精,跟她妈一样。都是勾引男人的妖精。在学校她更是彻彻底底的火了。人家海晶晶跟海肃昂转身就去了国外的私立贵族学校念书,海父亲不愿意在她身上投资更多的钱,她就升了本校的高中。于是乎,依旧给人戳脊梁骨。
人家骂她是狐狸精,骂她是红颜祸水。她翻了字典,知道了这两个词的含义,也知道了这两个词的典故。从来红颜祸水多薄命。她没那本事去祸水,更不愿意薄命。所以从此之后,她刻意的不打扮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脸蛋。
她用有限的资源拼命的学习,她并不想出人头地,她只是想让自己过的稍微好一点。用自己的能力。可是让人倍感无奈的,在这个看脸的年代,人家第一眼看的永远是这一副臭皮囊,然后才能谈什么内涵本质性格。
她制酒是有天赋的,但她能如此大获成功,跟她的臭皮囊也的确脱不了干系。酒窖多少大主顾都是奔着她这张脸蛋来的,她心知肚明!她给京城多少夫人们背后扎小人,她也清楚。人家的老公豪掷千万的砸在她的身上,做人家夫人的自然是要记恨她的。
“其实我身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男人接近我,大多另有目的。而女人,爷也应该知道,女人通常不喜欢跟太过漂亮的女人做朋友。”
莫老板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长得比她还好看呢。主要莫老板不图她的色,图她的酒。林医生呢,人家本身也是个美人胚子,性格更是冷漠的。这不是,她活了二十几年,身边就这两个人了。
袖子一抹鼻涕,海心心摊摊手,“我的辛酸往事儿就这些了。爷听的还算满意?”
“没劲!”裴皇爷不屑的嗤笑,“有时间了,爷把自个儿的辛酸往事拿出来给你讲讲。你就知道你这点破事连个屁都不算。”
海心心娇笑流连,小手在他小腹上打着旋儿的滑过,“这个?”
她手指点到的地方,有一道十多厘米的伤疤。每每看到,都不禁触目惊心。这样的位置,那样的伤疤,海心心想他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熬下来的吧!
裴翩皇眼尾挑开:“这是爷肩膀上花花杠杠的证明,不算心酸往事!”
于是,海心心便哑了音儿。
或许真是应了那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裴皇爷有今日的钱财权势,一路走来的各种辛苦,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裴家再如何坐拥庞大资产,总归,裴家到底是个商人。就像海家一样,家大业大,有钱极了。可遇到有权的,照样矮了一头,说话也少三分底气。
有钱,不一定有权。但有权,就一定有钱。
能在浮沉的军、政两界获得这样的滔天权势,他的经历,她不知道也罢。横竖躲不过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再伴随着血腥与森然白骨。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不管是谁,什么身份,老天爷都不会厚此薄彼。当然了,最能安慰人的,不是语言。而是一个各方面都甩自己几十条街的人,比自己更惨。他裴皇爷权倾朝野,手握重权,颜值又逆天,整个就是一用金子镶嵌的王公贵族!连他也有辛酸事儿,她那点子破事,真是不值一提了。
念及于此,海心心那多年的心结,竟然一瞬间慢慢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