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莫董还没走呢。嘿嘿,师父!您跟莫董……?”
随后,是一串隐忍又夸张的狰狞笑声。
她现在终于知道,小助手那如此讨打的眼神是为哪般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苍白的辩解了一句。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儿啊?”小助手撇嘴,摆明了不相信,“老狐狸的性格可不会特意过来给员工送早餐呢!师父,您跟我说说呗,昨晚上莫董真在酒窖睡的啊?”
海心心沉下脸,“闲得慌?干活儿去!”
没八卦到,小助手很不开心,噘着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嘛。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早就猜到师父跟莫董会走到这一步了,就是个时间问题。”
“放屁!去去去,少废话干活儿去!”说着,海心心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打算吃饭。
莫老板会享受,更懂得享受。他送来的盒饭,那也比某些酒楼的鲍鱼燕窝味道好的多!
“啧!师父!”
海心心被吓的一哆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你脊背上怎么有血迹啊!”
血迹?!
海心心抿起了嘴唇,皱起了眉头。
果然,那不是梦中梦。
姓裴的昨晚上真的抹黑溜进来了!
“幸好幸好……”
“师父,什么幸好啊?”
“幸好不是我大白天做春——”
那个‘梦’字,在最后一刻,生生的被吞了回去。
吸气,狂吼——
“干你的活儿去!别逼我爆粗口!”
如果真的是她大白天梦到他,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这个老脸,她丢不起!
……
“哟~!”
海心心正忙着选配最后一种材料来加深中酒的香醇,抬起头扫了一眼特意打扮过的骚包某只老狐狸,便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老狐——嘿嘿,莫董,您来啦?”小助手脚下生风的贴了过去,“来找师父啊?”
莫言笑的温和,“不然来找你?”
“没没没!您跟师父聊,我去给您倒杯水喝!”
说着,小助手迅速的识趣闪边儿了。
“尝尝。”海心心将刚研制好的样酒倒了一小杯,将酒杯横了过去。
他那目光在她手腕上打了个转儿,最后停留在泛着湖蓝色冷光的酒杯上。
“我才刚来就拿我当小白鼠?”嘴上这么说,但莫老板手下已经将样酒接了过去,先是嗅了嗅,随即浅浅的抿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又喝了一大口。
他将酒含在嘴里好一阵子,这才咽下。
“怎么样?”海心心有点紧张。
“前酒与后酒还不错,中酒嘛……味道差了点。感觉太轻薄了,没有口感。”
海心心泄气了,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痛苦的挠了挠脑门,“你也这么觉得吧?我都试了五十多种中酒了,可没有一样能让我满意!不是口感太薄,就是太浓烈,总之快愁死我了!”
“着什么急,这不是才推出了莉莉丝之吻没两三天么。你多的是时间慢慢研究。我又没催你!”莫言弯着身子,手肘撑在吧台上,扬了扬削尖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戒指挺漂亮。”
“什么戒——呃!”海心心呻吟了一声。
姓裴的啥时候把这戒指戴在她手上的?
而她忙了一整天,竟然也愣是没发现自己手上多了枚戒指!
下意识的将左手藏在了脊背后,撇撇嘴,“过来有事?”
莫言笑笑,不再追问戒指的来历,“来找你买车票。”
先买票后上车,莫老板还真打算从培养感情开始啊?
海心心乐了,指了指自己身上一身酒气的工作服,“那你等等,我换身衣服。”
说着,转身向小休息室走去。
“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难得莫董您请客,吃什么不重要,只要价钱昂贵就行!”海心心一边换衣服,一边偷乐,“就一个原则,不要最好,但求最贵!”
莫言瞬间黑了脸,“你当你打秋风吃大户呢?一千块钱以内!超出的部分你掏钱!”
啧啧……
莫老板呐莫老板!
一个抠门害死他!
换好了衣服,海心心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穿衣镜,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这个姓裴的还有完没完了?!
一枚羊脂玉的戒指不算,她刚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手腕上还有一串羊脂玉的手镯,脖子上也戴着一条羊脂玉的挂坠儿。现在!她耳朵上还有一对羊脂玉的坠子!
她刚才还奇怪来着,戒指、项链、手镯都有了,姓裴的咋没说给她配齐个四件套。
结果,他还真配了个四件套……
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即使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四样羊脂玉的首饰,也散发着淡淡的且温暖的柔和光芒。不璀璨不夺目,却细水长流。入手处,更是一片温煦,摸上去舒服极了。
不必想,裴皇爷送出手的物件儿,不会有便宜货!
海心心将耳坠摘了下来,与其他三样首饰摆在一起。
姓裴的,是不是又小肚鸡肠了一次?不然,他送什么不好,偏偏要送首饰。还是比莫言借给她撑门面的首饰昂贵多的这种。
“差不多行了,随便穿一身衣服赶紧出来。”外边,莫老板耐性殆尽,“你啥样儿我没见过?意思意思得了,赶紧的,我要饿死了!”
“哦!来了!”海心心随手拿了个杂志扣在了首饰的上边,拿着大衣匆忙的出去。
说到小肚鸡肠的老男人,她面前还有一位!
……
站在京城名气最大,价格最贵,但味道真心很一般的馆子门前。海心心嘴角抽了又抽。
“你不是说不许吃太贵的么,我就随便穿了条牛仔裤。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进去?”
“怕什么,谁不让你进去,我拿钱砸死谁。”
“得了吧!就你?”
个斤斤计较的老男人!
莫言说随便点,海心心就一点没客气。咔咔咔,把菜单上最贵的菜式挨个点了一遍。
而且是两份!
“你他妈吃得完!”莫老板心头都在滴血。
这么花钱,真的太为难一个守财奴了。
海心心莞尔一笑,“这是我以你未来结婚对象的身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吃饭,我不多吃点太亏了。想宰你,以后可都没机会了。”
莫言眼尾一挑,“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挺难得的。我一合计,索性就带你吃个最贵的吧!”
“哼,你那老花眼还毒辣的很!”
“我有老花眼是不假,可你身上那羊脂玉首饰也忒扎眼了,我想装没瞧见就是为难我自个儿。”
海心心敛眉,低头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你不怪我?”
好好地,主动去撩拨了他,结果才一晚上的功夫她就后悔了。
“怪你做什么。”莫言耸肩,“我问你,你昨晚儿晚上是真心的不?”
“是。”
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可是,她不能嫁给他。
她不能害了莫言。
裴皇爷瞧上眼的物件儿,除非他说不要了,不然轮不到她说话。
她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更何况,就算她现在要嫁,莫言也不会娶。
从他看到那一套四件的羊脂玉首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如莫老板,他不会让自己冒任何的风险。
他有多了解她,她就有多了解他。
闪了闪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莫言终究是没忍住,“我要是豁出去了拼了老命,有胜算没?”
“没有。”海心心垂眸,“一点胜算都没有。”
“送你首饰的男人就这么大能耐?我连跟他拼老命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深吸一口气,海心心缓缓吐出那三个犹如阎王爷催命符的名字——
“裴翩皇。”
听到那个名字,莫言怔住了。
良久,他才缓缓的将身体置于宽大的皮椅之内。
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他闪了闪目光,“那我是连拼老命的资格都没有。”
有时候,你想跟人家拼命,那也得有资本才成。
他一个生意人,拿什么跟MI6的裴皇爷拼命?
没错,他做的生意也不干净!跟黑道也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MI6是什么地方?裴皇爷是什么人?
跟个杀人集团的头子,他连一较高低的决心都生不出来。
如果用黑白两道通吃来形容他莫言。那裴皇爷就是控制黑白两道的人。
一声皇爷,那不是白叫的。
直到一顿饭吃完,她跟莫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她是深得他真传的小狐狸。从本质上来讲,他们都是一类人。
同样都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
所思所虑都是自己。不管做什么决定,得先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哪怕是这个决定,也不例外。
海心心反悔了,因为她不想惹裴翩皇生气。她怕他,她想保护自己。
莫言更是一样。他还不知道裴翩皇的身份,只看了一眼羊脂玉首饰,便已决定要放手。为什么?因为能送的出手这样一套四件首饰的人,非富则贵。莫老板,不愿意为了海心心冒险。
像他们两这样的人,能下定决心在一起谈一次,真的不容易。
要不是太想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早几年前那一次,他们就已经成真了。
一顿饭,吃的说不上别扭,但也绝称不上融洽。
买单的时候,莫老板才打破了沉默。
“娘的,啥也没捞着就花这么多钱,这次亏死我了。”
正在漱口的海心心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咳咳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海心心白了他一眼,“敢问莫董您想唠点啥?”
“嘴老子都没亲一口呢!就摸了一下手,这也忒贵了点!”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