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心心总觉着,这男人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裴翩皇从昨天进家门,透着一种说不准的违和感。
可再仔细一想,姓裴的又流氓又下作,似乎又只是她的错觉。
只是心里那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绷着一根筋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摇摇头,她不再继续探究。
管他呢!
能一手创立MI6并将之发展成权倾朝野的锦衣卫,裴皇爷身上本来就诡谲的很!
也可能是,是她自个儿太敏感了点。伴皇爷如伴虎的日子,她过的久了,人也变得神经质起来。
看什么都感觉不对劲。
真的,她最近都魔怔了!
连看酒窖的老主顾,都觉得这人像毒蛇,那人也像毒蛇……就是看见小区里冲她点头打招呼的保安,她都愣是觉得人家是谁派来监视她的暗哨……
再这么下去,她估计都得把自个儿逼疯了去。
也不知道他们MI6的人,天天生活在监视与被监视的状态下,这种情绪是怎么自我调节的。
要是一个没调节好,可不是就得变成裴皇爷这种变态又诡谲的阴狠玩意儿么!
心里狠狠的腹诽着男人,但手底下给男人按摩的活儿,也没停。
柔软无骨的小手,慢条斯理的按摩在男人的后腰上。思绪,虽然早就飘向了远方,可海心心也一直没落下男人脸庞上细微的表情。
他的一皱眉、一抿唇、一抬眸,她全都有仔细的看在眼睛里。
经过多次力道的调整,裴翩皇美则美矣,但就是太过危险的眉眼,终于舒展的露出了些享受的满足。
又给他按摩了一会儿,手腕已经酸的不得了,她刚想休息一会儿,趴在大床上的男人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一样,翻身、挑眉、勾唇、浅笑。
大掌裹住了她的小手。
眉梢儿,下意识的一颤,海心心任由他帮自己活动手腕,迎上了他沾染着笑意的妖眸。
“海小妞儿,今天真乖!”
“那爷不打算给我点赏钱儿?”小手抽出,在他面前一伸,一副讨赏的贪婪样儿。
裴翩皇今儿早上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阴鸷邪戾的脸庞上因为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和了一些,也仅仅只是一些。
大掌轻轻的一拍她的小手,“成。那就赏你给爷做早饭。”
“……丫要不要脸?给你做早餐还成我的荣幸了?”?不过……你还真别说。
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能给裴皇爷做一顿饭,那的确是天大的荣幸了。
可她会在乎?
“做?不做?”
男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那低哑性感的嗓音,还是那么霸道张狂,阴冷阴冷的比窗外的数九寒冬更能冻结人的心脏。而那浅浅的呼吸声儿,就萦绕在胸口,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不做?
说的丫好像给她‘不做’这个选项了似得。
翻了个白眼,海心心没好气的拍掉了男人像逗弄小猫儿一样逗弄自己的爪子,“得,您再睡会儿。我看家里有什么给您做点吧。当然了,您也千万别抱期待,冰箱里估计也没什么像样的食材。”
就算是有什么像样的食材,她像是烧得一手好菜的贤妻良母?
“能填饱肚子就成,去吧!”
男人轻拍她的天灵盖,挥挥手,海心心就滚去厨房给人家做饭了。
唉……
强权之下,焉有人权?
好在裴皇爷这人对吃一向不挑剔。不但不挑剔,简直就是能凑合便将就的敷衍。就像他自己说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什么味道模样,裴皇爷从来不在意。
有时候看见他一天三餐胡乱对付的吃,她都替他不值。
他可是权倾朝野的裴皇爷啊!
是手握生杀大权,拽的二五八万的杀人集团的头子啊!
却天天被她喂着吃一些还不如莫老板那只雀儿的饲料的东西。
莫老板养了一只雀儿,什么品种,莫老板自己也不知道,几年前别人送他的,他瞧着漂亮就收下了。
海心心也不懂玩雀儿,但光是看看莫老板那只雀儿的那羽毛,那颜色,那眼神儿,绝对是老北京里玩雀儿的极品。
那雀儿极通人性,看见别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蜷缩成一团儿睡大觉。可也是奇怪了,每每一看见莫老板,那雀儿就毫不吝啬自己漂亮的羽毛,搔首弄姿的讨好莫老板。
那模样儿,海心心横看竖看都像是老北京八大胡同里的风尘女子。
而铁公鸡莫老板,也着实被那雀儿讨的欢心,给那雀儿喂的饲料,都是一两上千块的好东西呢。
想想看,她喂裴皇爷吃的东西,跟莫老板喂雀儿的饲料相比,她简直就是每天在给裴皇爷吃猪食!不不不,搞不好啊,猪食都比她做的东西好。
打开冰箱毫不意外的,里边空空如也。
两颗西红柿、一根黄瓜、三个鸡蛋,还是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人家方堂静买来放进冰箱里的。这都放了好几个月了。
幸好海心心这妞儿对吃,也是不在意到了极点。冰柜里还冻着几个放心馒头,拿出来胡乱热热,西红柿炒了鸡蛋,又配了一瓶能令所有男人血脉喷张的——老干妈。
裴皇爷的一顿早餐,就并不怎么新鲜的出锅了。
看着男人一口馒头夹老干妈,一口西红柿炒过期鸡蛋,吃的好像是人间美味。海心心慢吞吞‘嘎嘣脆’的啃着那根黄瓜,实在不明白这玩意儿他是怎么下肚,又是怎么吃的津津有味!
“忘了?”
男人抽空斜睨她一眼,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垃圾桶爷都没少翻,你这玩意儿有什么吃不下。”
是,她是从没忘记过裴皇爷童年与野狗抢食的凄凉。
她只是没想到,他早已位极人臣,却还是这般……嗯,朴素!
“爷。”瞧着他已经穿戴整齐,便随口问道,“您等会儿要出门?”?“不就是陪老婆上班?”
“……您……要……陪我……上班?!”?男人邪戾阴凉的妖眸扫射过来,“你不乐意?”?“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有您这尊大佛在酒窖,我还怕招不来大主顾?”海心心扁扁嘴,故作深沉的叹气,“我是替莫老板担心,只怕他那些家产全算下来,都不够给爷付薪水。”
“没事儿。爷可以拿你抵债,狠狠干一次——”
门铃声,恰到时机的响起。打断了男人下流的污言秽语。
海心心黄瓜瓣儿一扔,拍拍屁股就跑了。
呵……
你看她搭理不搭理那个满脑子污秽思想的男人。
“谁啊?”
她话音还未落,便已经将房门打开。
估计是没想到他这么早敲门,人家已经醒了,站在门外的高大勇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嫂子,你这样可不行啊!还不知道门外是谁呢,你就把门打开了。万一是坏人呢?”
‘滋儿’了一声,海心心乐了,“坏人?哪个坏人不长眼,连MI6的女主人都敢招惹?”
普通的坏人,见了MI6,那都是十世大善人!
“嫂子,爷起床了没?我有事儿找他。”
她也没以为勇哥是找她好么。?“正吃早饭呢。我说你一大清早的就有事儿找皇爷啊。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她随口的一句话,却让高大勇面色尴尬的伸手直挠脑袋。
将高大勇的神情看在眼底,却笑而不语。
她还不至于真把自己当成了MI6的女主人。她问什么,人家就必须得回答什么。
“费什么话?赶紧滚进来。”
裴翩皇一句阴鸷的笑骂,高大勇就屁颠颠儿的滚进去了。
海心心则优哉游哉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玄关,决定当一日好贤妻。
本以为高大勇会跟裴皇爷聊上一阵子,可她刚把那双男式高筒军靴灰尘擦干净,高大勇就挠着脑门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嫂、嫂子?!”
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受惊状。
“勇哥,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我不会给你擦鞋的。”?高大勇哭笑不得,“嫂子,您就是要给我擦鞋,可我……哪儿敢?”
“跟皇爷,谈完了?”?“就是汇报个情况。”?“哦。”
“嫂子,我来给爷擦鞋吧。我可是擦鞋小能手,在连队里都拿过名次呢!”
哈?!
“这种事情也能比赛的?”?“一群老爷们在部队,又没什么乐子。别说擦鞋比赛了,洗袜子比赛都有。一人一盆袜子,看谁洗得又快又干净。”
“……你们就不能玩点有意义的?”
洗袜子比赛?这算什么!
“怎么没意义啦,嫂子,你是不知道,老爷们凑在一块儿……啧啧!那味儿,你都不敢想象。哪怕爷下了死命令,大伙儿也是能藏就藏,多躲就躲,咱们这手可是拿枪杀敌的,谁愿意去干小媳妇儿的活儿?”
高大勇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
“然后有一天,爷下连队检查军容的时候,战狼那狗鼻子,也是绝了!连藏在军靴里的臭袜子都给找出来了。爷一合计,干脆把所有的臭袜子都拿出来,举办个比赛拉倒。比赛第一名,爷奖励好酒一瓶!妈呀,咱们可是二十四小时机动部队,好几年没闻见酒味儿了,那家伙,各个跟疯了一样。抱着臭袜子就杀出去了。”
海心心觉得,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故事。
下意识的用手掩了掩口鼻,呼吸感觉有些困难,“那酒,最后进谁肚子了?”
“阿坚呗!那天是我有任务,要不然,能轮到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