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爷爷在夜色中消失,我心里忐忑不安。毕竟这里是在棺材铺,周围的气息都很阴冷,我还只是个孩子,心里自然感到非常恐惧。
吴老头转身一直盯着我看,叹了口气道,娃子,放心吧,熬过去就好了。说罢,走到一座棺材前不停的刻画。
我睡不着,害怕二壮三毛又找我索命,就下了床蹲在吴老头旁边看着。
吴老头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咋?娃子,你也想学?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学,棺材是给死人用的,我害怕死人。
我本以为吴老头会嘲笑我胆小,没想到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整座棺材铺只有铁器与木头规律的碰撞声。
我看的无聊,在棺材铺里溜达了起来。
吴老头的棺材铺不大,空荡荡的,零星的几座棺材放着,挺吓人的。我被其中一座通体暗紫色的棺材吸引了,那上面刻画着很多我看不懂的各式各样的符号,看上去有点目眩。我很好奇,围着棺材转了几圈,抬起手掌拍了一下。
拍完我就后悔了,棺材很凉,跟正常棺材的温度有明显差距,我刚想将手收回来,却被牢牢地吸附在上面。我正想大喊,身体便突然被拉开了,是吴老头。
吴老头朝我喝道: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不然你爷爷还没把先生请回来,你就先死了!
我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爬回床上,目光却还是被那座刻满符号的棺材所吸引着,总是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
不多时,吴老头对我说道:“我要出去找点材料,你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别乱碰任何东西,不然你小命没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吴老头这才转身离去。
待吴老头走后,我还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趴在门口听了听动静,没发现吴老头回来,接着我便跑到那棺材前再次细细打量了起来。
这次我看清了,这座棺材并不是木头做的,而是一种紫色的金属所制成,然而棺材盖却是没有盖整齐,漏出一道缝。我把吴老头刚才做的板凳搬到棺材前面,踩在上面只伸出一个头望里面打量。
接着灯光看向里面,发现并没有什么,只能看到棺材底部。而此刻,我的心却是不停的悸动,望着里面出了神。
我再次反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这座诡异的棺材里面了,周围冰冷刺骨,阴冷的气息不断地灌入到我的身体里面,我却无法挣脱丝毫,常人一辈子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直到四十年后的我再次回想起今日的经历,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感叹自己命大。
就在我感觉我要死了的时候,棺材突然被掀开,吴老头一把把我拽了出来扔到床上,捡起一根竹条啪的抽在我脊梁背上。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却呆呆的躺在床上,任由吴老头抽打。依稀能够听到吴老头大声地骂道:麻勒隔壁的缺德玩意,赶紧从娃儿身上下来,不然劳资抽散你的魂。
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天亮,爷爷估摸着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我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却是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火辣辣的,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却是又看到那个棺材,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强忍着疼痛快步跑出门外,发现吴老头坐在门口抽着旱烟。
看到我出来,吴老头抽了口旱烟,吐出一口烟圈,呛得我直流眼泪,吴老头叹了口气道:娃子,你这一生恐怕不太平咯,别怪老头我,老头子我呀,也是木得办法,看先生来了怎么说吧。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又看了看里屋,不敢再进去,只好坐在了吴老头的身边。
最后,还是吴老头先开了口。他将大烟杆在门槛上磕了磕,然后又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娃子,你昨晚躺进去的棺材很邪乎,早些年从咱们村挖出来的,因为那棺材很邪性,闹出了不少事情,你刚才躺了进去,能活着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啥子,只能等先生来了才知道。”
我点了点头问:“那我会死么?我不想死,爷爷说要给我找媳妇呢。”
吴老头笑了笑,好像很开心,说道:“这么小就想媳妇,爷爷给你讨个鬼媳妇好不好,还能保护你呢!”
一听鬼,我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害怕鬼,你要是给我找个鬼媳妇,我爷爷会找你麻烦的。”
吴老头却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又好奇的问道:“吴爷爷,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为啥要干棺材铺这一行呢?”
当时我年龄小,他说的是什么我也没听懂。吴老头眼神中露出追忆之色:“我年轻的时候呀,可威风了,十里八村的,没有不知道我吴老道的,那时候死的人多,鬼也多,这附近啊,有啥大鬼小鬼作祟的,都是我一个人解决,名气很大。后来,毛主席说:打倒牛鬼蛇神!我被抓了起来,批斗,差点没把我给弄死,侥幸活了下来,这条腿却是给打断了,只能开个棺材铺,养活自己。”
那天吴老头的情绪不太对劲,我总感觉他在诉说着什么,很伤感,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是感到社会亏欠了他很多。
终于熬到了晚上,爷爷风尘仆仆的带了一个道袍青年赶了回来,这青年看上去岁数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左右,圆圆的脸庞看上去很容易心生暖意。他叫孟博远,爷爷说是凌云观观主的朋友,观主有事,他就来帮忙了。
那孟博远看到我,眉头却是突然一皱,蹲下来看着我半天,站起身来严肃的问道:“不是说是被两个厉鬼缠上了么,但是这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阴债?
吴老头赶忙上前说道:“他昨天晚上躺进了阴棺,之前又惹上了两个厉鬼,所以才会这样。”
“阴棺?这里有阴棺?”孟博远惊讶的说道。
吴老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孟博远进了里屋,爷爷跟我说了声别怕,然后抱起我快步跟上。
堂屋内,孟博远围着那刻满符文的棺材打量了起来,看了大半天,孟博远才说道:“这不是阴棺,阴棺不会让吴尺背上这么多的阴债,这很可能是阴司用来封印“孽”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