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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打坐要六根清净

尽管白无常并不是正儿八经的道士出身,但是白五十六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鬼,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也是不少,和黑七十九两人联手,抓过鬼魂,斗过恶人,虽然修炼的还是阴司鬼道秘法,但是对于一些最基本的道法修炼还是清楚的。

白五十六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指点着我:吴尺,但凡是阳间凡人,都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其中的意根好比猴子一样乱动惯了,你要它安静不动不起妄念很难,但不把它摄住不动就不能入定、开智慧成道。所以你打坐就要做到“都摄六根,净念相继”。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要怎么才能做到都摄六根,净念相继?

白五十六点了点头:眼睛闭上不看东西就能摄住眼根;嘴持咒就能摄住舌根(舌头);鼻子不闻异味就能摄住鼻根;身体不接触外境就能摄住身根。但是人的耳朵最灵敏,很远很远的声音都能听见,隔着一座大山的声音也听得见,外面噪音会吵得你心烦。至于意根,更难摄住,不要它动,意念会不由自主地从心里跳出来。所以你小子第一步,先给我闭上嘴,闭上眼,鼻子别动,做的稳稳当当,先把眼嘴鼻身这四根牢牢控制住。

我听完他的话,先是缓缓合上双目,然后闭紧嘴巴,鼻子轻轻抽动着汲取空气,身体尽量保持不动,顿时感觉到外界对我而言好像失去了存在一样。但是紧接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了孟博远,吴老头,爷爷,还有这一黑一白两只鬼魂。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之后,感觉自身的听力顿时灵敏了很多,许多往日里根本不会对我产生触动的声音开始慢慢地涌进我的鼓膜。

小鸟儿的叽叽喳喳、微风拂过树枝、白五十六在床上翻滚、黑七十九闷闷的呼气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

白五十六的话语将这一切都扫了个干干净净:吴尺,现在你是不是感觉世界都是一片虚妄,只有声音和意念存在于你的脑海?不必说话,也不必点头,控制好你的其他四根,安安静静的听我说便好。

白五十六继续说:打坐的目的就是入定,当打坐的人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六根,降服六根,做到“都摄六根,净念相继”,那么也就是做到了入定,世界虽大,不入你之眼帘;外界虽好,不如你之心意。耳根和意根要把他们定住,就不能接受外界来得东西,要靠你的心,你的本源发出声音。

我愣了愣,心想道:发出声音?

白五十六接着说道:其实想要从心中发出声音,最重要的就是持咒。把一篇道家经文或者是佛家法卷反复诵读,一直达到心念澄净,心念所想,无一不是咒文中的一字一句,耳之所闻,无一不是咒文中的一字一句,嘴中所出,无一不是咒文中的一字一句。这就到了入定的境界;等到你日日入定,入定三年五载以后每次你入定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外界再也不能干扰你的慧根,心中想的只是一片空白,半点污浊也没有。

白五十六道:现在起,你就给我一遍遍的默念《道德经》,一直达到心中所想,口中所出,耳中所闻无一不是《道德经》的状态,三个时辰之内,保你到达入定之境。

我顿时心中大窘:你要是让我背几篇从小就开始填鸭式教育背过的课文还好说,这《道德经》并没有列入必背篇目…真没背过呀!

白五十六顿时勃然大怒,心头火起:你这混小子,在阳间学习了这许多时间,竟然连一篇区区几千字的《道德经》这种道家读物都没有背过,就连那些前清秀才,我看都比你强得多!

不过兴许也是知道我无法开展工作,白五十六干脆开始直接口中念出《道德经》,让我跟着他逐字逐句的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我也跟着嘴唇微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白五十六继续念到: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我继续跟着念: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背过这篇也算不上很长的《道德经》,但是白五十六一句一句的念,我也跟着一句一句的顺。白五十六每念一句,我就跟着顺一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白五十六已经几乎是机械式的发音: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这三个多小时里,短短三千字的道德经已经被重复了二十多遍,我现在几乎可以不凭借白五十六的引导就可以背完完整的一遍,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着部分错别字或者是其他的错误,所以白五十六一边听着一边帮我指正,就这样,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不用白五十六给我领头读了,凭借着天朝的“填鸭式”速记法,我成功的将《道德经》完全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按照白五十六的说法,我开始最终默默含住咒语,嘴中开始默念《道德经》的经文,心中也随着默念,慢慢地,《道德经》的经文开始席卷我的全身上下,似乎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印满了《道德经》的经文。并且,尽管我嘴巴里发出的声音大小不变,但是经文的诵念之声逐渐的升高,开始涌进我的鼓膜,把那些鸟叫声、呼吸声全部都从我的耳道里清除出去。

诵念之声越来越大,我心中的杂念也开始慢慢消除,不会偶然浮现出谁的脸庞或者是想起来哪一桩事,心中也只剩下了《道德经》,此刻我的全身心都被《道德经》所占据,本来晦涩难懂的玄妙文字也逐渐的化作了一道清流,缓缓的席卷我的周身上下。

世界虽大,与我无关。外界虽好,不入我心。

渐渐地,我竟然开始不确定我是否还活着,因为我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生命迹象。如果这个时候有医生来为我进行全身上下的检查,就会发现,我的心跳变得极其缓慢,沉闷的跳动声几乎要两秒多钟才会想一次,脉搏同样也是如此,血液的流速变慢减缓,毛孔停止收缩,内腔也缓缓变动。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

尽管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动弹,而且我的精神也不在活跃,但是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股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也就是所谓的入定。

白五十六看着地板上盘腿而坐,双手非常自然的摆出指头弯曲或者挺立的姿势,面容安详而没有其他表情,浑身上下的律动都陷入了一种近乎于停滞的状态。

不过,我这是第一次入定,也还是入定的最初级阶段,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对准我的身体狠狠一击,或者是有人拿着扩音器对准我的鼓膜一阵嘶吼,都足以把我从这种状态中惊醒过来。至于什么山崩地裂,更是不用多说。

后来,白五十六告诉我,这叫做初定,也就是入定的最初级、最原始的阶段,这一阶段也是达到入定境界的门槛,大多数普通人经过特殊的训练都可以做到。同样的,这种初定虽然也是入定,但是效果上也是最初级的。

而在入定的第二个阶段,叫做真定,这一个阶段,由于经过了初定长时间的积累,因此真定能够做到进一步的深入内心,把心神沉浸到十分深沉的一个地方,被叫醒的可能又少了不少,这个时候除非你一脚把他踹倒,或者是真的发生山崩地裂,才能够把真定境界的入定者叫醒过来。

而入定的最后一个阶段,叫做心定。入定通过掌握六根来做到,那么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掌控意根,也就是所谓的“心”。心一旦定下来了,那么万物都将陷于停滞。这个时候的入定已经几乎做到灵肉分离了,就算是把他一脚踹倒在地,他都能够继续沉浸于内心世界无法动摇,真正的做到了所谓“猝然临之而不惊,山崩而色不改”的境地。

从白天一直到了中午,我才好不容易进入入定境界,可是在黄昏的时候被白五十六一脚把我踹了起来:小子,别入定啦。

由于是第一次进行入定,所以难免麻烦,耗时久了一些,醒来时我只感觉浑身上下麻麻酥酥,气血流动受阻,甚是难受。

白五十六没好气的说道:久静则定,久动则疲。现在你是静的太久啦,应该动一动。说罢,白五十六流露而出的阴森笑容顿时让我冷汗直流。

我忍不住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白五十六笑了笑:作为一个合格的道士,必须要有足以跋山涉水,与妖魔鬼怪搏斗的体格…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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