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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分化

过了几天,曹谷信良忽然把郑奠基、张立言和他手下的四个连长一起请到了英庄据点里。郑奠基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在大荒洼,警备团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日军。他相信曹谷信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或许曹谷信良是请他们过去研究敌情,当然少不了要喝顿酒。其实,他是不愿意与曹谷信良在一起喝酒的。郑奠基很喜欢喝酒,简直有点嗜酒如命。但是,他对喝酒的要求很高,他要求高,并不是要喝好酒。其实他对酒的要求并不高,好酒他喝,一般的酒他也喝。大荒洼的枣木杠子酒绝对算不上什么好酒,但是他却是很喜欢喝的。他喝酒时最在乎的是与谁在一起喝。不是有句俗话吗?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与能说得上话来的朋友在一起,喝酒喝得会很痛快。曹谷信良绝对不是他的朋友,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每说一句话都要过一过脑子,这样就太累了。不能畅所欲言,不能开怀畅饮,那这酒喝的还有什么滋味呢?可是,曹谷信良派小队长加藤俊雄亲自来请,不去应付一下是不行的。

来到炮楼里,没有丝毫要招待他们的样子。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炮楼里负责给日军做饭的老马在院子里慢慢腾腾地走着,伙房里好像也没有生火。一辆日本军车停在了院子里,军车的车厢里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郑奠基有点疑惑看了看加藤俊雄,加藤俊雄只是很礼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到了这个地步,郑奠基是没有退路可走的。他只得跟着加藤俊雄进去了。

曹谷信良一见郑奠基他们都来了,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他的目光很快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他的目光在与陈三耀的目光相遇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的这个微笑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但是陈三耀却看到了,陈三耀的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把目光躲开了。

曹谷信良没有让郑奠基他们坐下,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郑团长,我刚刚接到坂田联队长的电话,要召开军事检讨会,要求皇军中队长以上军官和警备团连以上军官马上到县城去。这才让加藤少尉把各位请来,各位辛苦了!”一边说着,一边双脚一碰,向郑奠基他们鞠了一躬。郑奠基他们一时间都有点愣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曹谷信良又说:“时间不早了,咱们马上出发吧!”说完话,他伸出手,向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郑奠基等人只得转身走出炮楼。一见他们走出炮楼,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军车立刻打起了火。来到军车旁边,曹谷信良说了一声:“请!”一名日军军官率先爬上了军车,郑奠基等人也只得跟着爬进军车的车厢,车厢两侧站着日本兵,车厢里放着几个小板凳,郑奠基他们在小板凳上坐下来。曹谷信良进了驾驶室,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轰隆隆地开出了据点。

一路上,军车颠簸着,郑奠基的心也跟着颠簸着。他有些忐忑不安,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到处都透着怪异。莫非是因为在日军被八路军和保安旅围城的时候,自己没有出兵救援,坂田要拿自己开刀?如果坂田和曹谷信良真的拿自己开刀,警备团的这些士兵他们怎么办?这些人可都是干过老缺的,如果坂田真的把自己除掉,日本人是指挥不动这些老缺出身的士兵的,他们必然会失去警备团。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只有找一个人来代替自己才行。这个代替自己的人,也只能是来自他们这只老缺部队内部。想到这儿,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今天曹谷信良把自己和副团长张立言以及手下的四个连长都叫来了。这个人必然就在这几个人中,会是谁呢?郑奠基的目光慢慢地从张立言、崔长海、黄大岭、曹小三、陈三耀五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他看着张立言的时候,心中一动,在警备团中,张立言是二号人物,并且张立言也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有计谋的一个人,张立言与曹谷信良关系还比较好。如果日本人想要找一个人来代替自己的话,张立言是最合适的人。难道会是张立言向日本人出卖了自己?但是,张立言可是和自己一起拉杆子建队伍的人,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卖自己呢?莫非是曹谷信良对他威逼利诱使他动摇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张立言的脸上,心里做着斗争。正在这个时候,张立言的目光从日军士兵的身上收回来,看向郑奠基,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就在这一个碰撞中,他看出张立言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疑惑和不安。郑奠基在这一瞬间,彻底排除了对张立言的怀疑。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崔长海,他觉得崔长海也不可能背叛自己,并且他不相信崔长海有能力指挥这支队伍,他相信曹谷信良也是有眼光的,他不会找一个没有领导能力的人来代替自己。同样的道理,曹小三也不可能。那么,这五个人中就只剩下了黄大岭和陈三耀。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有可能被曹谷信良看中。黄大岭曾经是三当家,可是在改编为保安旅独立营的时候,黄大岭却成了第二连连长,排在了崔长海的后面。他可能心里不服,因此对自己怀恨在心,这才出卖自己。而陈三耀呢,更有可能背叛自己。陈三耀本来也是大荒洼里的一股老缺,虽然人数比自己少得多,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是老大。当初自己是凭借着日本人围剿周生水的机会,把他包围起来,逼迫他投靠了自己。他只当了一个四连连长,他肯定会觉得很委屈。但是,郑奠基想来想去,总觉得曹谷信良又不太可能让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来取代自己。黄大岭虽然曾经是自己这支队伍的三当家,但是他论谋略远不及张立言,论打仗远不如崔长海和曹小三。让他指挥自己这支队伍,张立言和崔长海、曹小三他们都不会服气。至于陈三耀,他虽然有独立指挥这支队伍的能力,但是他毕竟不是自己这队伍里的人,张立言等人更不会听他的指挥。

郑奠基有些糊涂了,坂田和曹谷信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到了县城,军车直接开进了日军司令部。让郑奠基更加感到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坂田联队长和狩野顾问亲自来到院子里迎接他们。郑奠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坂田是一个很狡猾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他赶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坂田和狩野敬了一个军礼。他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但是那个军礼竟然也是有模有样。坂田稍微一愣,随后很快的还了一个礼。然后就伸出手,做了请的手势。一行人跟着坂田进了会议室。坂田在主位上坐下,随后大家都按照自己的级别高低依次坐下来。

坂田说:“近一段时间,皇军和警备团与土八路和保安旅接连打了几仗,虽然互有胜负,但是皇军损失不小。这个责任主要在我身上,但是,也有各部不能很好的相互配合和指挥不灵的问题,我们今天要开一个军事检讨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找出不足,改正这些不足,以确保今后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接着,他分析了近期军事行动的成功之处和不足之处。他的分析还是很到位的,并且对警备团的没能及时救援也没有过多的指责。他说完之后,本来应该是曹谷信良发言。可是坂田却点名让郑奠基先说。郑奠基先是说了在大荒洼里配合日军围剿周生水的战斗中,警备团怎样努力作战,又取得了一系列战斗成果。随后他才说道:“当然,我们也有严重不足,那就是我们的联络系统非常落后,没有电报和电话,就拿这次八路军和保安旅围攻县城来说,我们如果能够及时接到命令的话,这场战斗就会是另一番样子。”

曹谷信良听着郑奠基的发言,心里很生气,尤其是当郑奠基说到最后,竟然把他贻误战机的责任归结为通讯联络不畅上来,他简直忍无可忍了,他刚想说话,在说话之前下意识地看了坂田一眼,却见坂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又住了口,强自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郑奠基说完了,坂田却没有让曹谷信良发言,他忽然说:“郑团长对皇军的忠诚,我是深信不疑的。今天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命令。”说到这儿,他停住了话头,很威严地向大家扫视了一遍。

大家都挺直了腰板,人人都表情严肃,郑奠基和张立言等人更是心中暗自紧张。

坂田接着说:“根据大日本皇军胶东驻屯军司令秋山少将和山东皇协军司令部的指示,决定对胶东境内的友军统一编制,这样更有利于统一指挥。根据这一命令,决定将警备团整编为青州道皇协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五团,郑奠基任团长。”听到这儿,郑奠基心里很高兴,他站起身来,“啪”的一个立正。坂田用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郑奠基坐下。等郑奠基坐下之后,坂田接着说:“陈三耀所部扩编为青州道皇协军第一师第二旅独立营,由陈三耀任独立营营长。”听完这一句话,郑奠基一下子傻了。这明明是在分化自己的力量啊。刚才自己还高兴呢,想不到还是被坂田给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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