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穆衍之没有机会吃他爱吃的青菜。除了带着的干粮,戴琳琅还在河边抓鱼烤着吃。
万物皆有灵性,穆衍之觉得把活蹦乱跳的动物宰杀来填饱肚子满足一己之欲实在不厚道,戴琳琅听了以后嗤道:“要不是你一口一个娘子夫人的,我几乎都怀疑你是不是出家人,阿弥陀佛,你若是不吃我烤的鱼,就吃馒头吧,真是没有口福的人,江湖上谁不知道我烤的鱼也是人间一绝啊……”
一天只吃了点馒头,一是路上颠簸他胃里不舒服,二是馒头无味又噎嗓。他眼见着琳琅熟练的清理鱼鳞,开膛破肚,插上树枝放在支起的架上火烤,琳琅从在避暑山庄出来就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小盒子,里面是盐、辣椒粉、油瓶…
“你怎么会准备这些?”穆衍之哑然,他本以为戴琳琅习武之人,性子豪迈,应该不惯长女儿家的事,没想到她还会做菜?
“行走江湖久了的经验罢了,以前吃不惯素的的时候,师父就会跟我烤鱼吃,他的盒子里装的东西可比我的多…”
“你师父?”
“我师父就是前些日子跟你说的玄智道长啊,那个总消失的老头子,老顽童一个!”琳琅语气轻快,说话时嘴角上扬,穆衍之情不自禁跟着也微笑,心想她定是很喜欢他师父。
可很快他的嘴角又耷拉下来,眼前的烤鱼在火上炙烤,琳琅在上面均匀的刷了油以后,鱼皮发出滋滋的声响,快熟的时候,她又撒了盐和辣椒粉,冷不丁一阵风吹来,烤鱼那摄人心魄的香气暴击穆衍之敏锐的鼻子,他嘴里的馒头愈发的不是滋味了,干脆放回兜里,他干巴巴的瞅着鱼,咽了咽口水。
他泄气道:“你师父是道士怎么不专心修道,还要吃荤腥?”
“我师父岂是寻常修道之人,留意那么多细节有何用?那些寻常的和尚道士,一个个清心寡欲的忌这忌那,最后还不是翘辫子了?也没见哪个我有师父那般的修为的;说到这,我想到别的,这条条框框的限制就跟这江湖一样,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教?正道未必落落大方,邪教也未必全然苟且,你看我,我当了这狗屁盟主以后,每日被限制的做这做那,要得维护面子名誉,累都累死了,哪有以前快活…”戴琳琅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豪气,仿佛但凡还有别的选择,她现在就会卸下一切责任与愿望,快意江湖。
“那你为什么还拼命做了盟主?”
“我师父让的,而且我当了盟主,知道的会更多,找父母的事情或许更容易。”
看来他们又想到一块去了。穆衍之被戴琳琅的豪迈感染,心一横一伸手道:“给我一个鱼来,我也吃!”
琳琅耸肩,递给他一根。
穆衍之呼了呼,小口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鱼肉鲜极了,没有他厌恶的肉腥味,他又大口的咬了一口,幸福的眯着眼。
琳琅未听他评价,但看到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哼,嘴里说不要,现在怎么吃的这么香?莫衷一是。
“可我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师父。”飞快解决一条鱼以后,穆衍之揉了揉肚子道。
“你?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自从她当上盟主以后,师父就说闲不住要走,结果一去几年没个消息。不过她一点不担心她师父,那老头儿,谁敢弄他可就倒大霉了,不玩的他家祖坟保不住,那老头子不会罢手的。
夜里蚊虫多。穆衍之趁天没全黑的时候,在地里树上摸来挖去,带回来一大把草,他把草点燃成渣,撒在他们周围,虫子真的就不再近身了。
“你还真有点用处!”实际是解决了琳琅老大难问题,她特讨厌虫子,所有种类都讨厌。
第二天一早,穆衍之就被琳琅揪上马,有颠簸不知几个时辰,终于到达百草堂。
“啊?这是百草堂?谁给起的名字!”穆衍之看到眼前的百草堂,忍不住吐槽。
“什么人竟敢对我百草堂的名字有意见?”头顶传来一女声,琳琅迅速反应,推开穆衍之,穆衍之被冷不丁退了一个倒栽葱,挣扎起身,就看到两女子一黑一红快速过招,穿黑衣服的是琳琅,那红衣女子,若是没猜错,应该就是百草堂的少堂主了吧。
啪,一声巨响。
琳琅的剑柄扫开的红衣女子的红缨枪,长枪插到了地上,不见红缨。女子也被打倒,跌在离穆衍之几步距离。谁料女子输了还不服气,翻身飞扑到穆衍之身边,单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他清秀且圆润的脸被挤成了奇怪的样子,那女子勾起亮丽的红唇一笑,道:“你……就是戴琳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