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湖公主的帖子递上来时,锦漓着实吃了一惊,她以为上次风月境见面之后,两人便从此不会再有过多纠缠,谁曾想她竟然亲自递了帖子过来要拜访她。
锦漓匆忙的换了衣服,淡淡匀妆之后,前去迎接云湖公主。
按理来说,她是堂堂景亲王王妃根本不用惧怕云湖公主。从辈分而论,云湖也当唤她一声婶婶。
可,她落了把柄在云湖公主手中,自然便矮人一等。
云湖公主虽同为女人,但她乃金枝玉叶,在外养了无数面首,连皇上都不肯责问一声的,更不要提起他人了...如今宫中萧贵妃又是一人专宠,谁又敢拿此事去皇上面前添堵?
她是景王的王妃,如果一步踏错被景王知道后,休妻是小,只怕连她的父母也要连累,女子因为与野男人欢好,被抓住浸了猪笼对家族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一时冲动, 想来有些后悔, 唯一知情的便是这云湖公主,她如今讨好她都来不及,更别说在她的面前端架子了。
锦漓匆匆去了花厅,云湖公主已经在厅内等候了。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见谅。”
云湖公主回身,见她头微微垂下,云鬓间步摇轻颤,动作之间颇有几分拘束之意,相必也是为了那日之事,心中有所畏惧。
“皇婶不必如此。我说过,我不会说出去的。”云湖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谢公主。”
玉湖公主落座,一盏热茶奉上,她端起热茶轻啜了两口,目光落在了这花厅外无比奢华的布置之上。
方才从院子中走来之时,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居然惊诧于这景王府邸的别致独特。
“我还是头一次来皇叔这宅子,没曾想这宅院竟然比皇宫都不差。”云湖公主感叹道。
“这都是皇上的恩典。”锦漓小心应承着。
云湖公主唇角一弯:“那也并非全是。你可知道这座府邸是前朝的公主府?”
“公主府?”锦漓略惊讶,“关于前朝之事锦漓知晓的并不多。还请公主赐教。”
云湖微微眯眸,似沉溺在回忆之中:“这座府邸乃是前朝皇帝赐给最心爱的女儿朝阳公主的。”
“锦漓到是听过着朝阳公主。据说当年绝世风采名动九州.”只可惜红颜薄命,纵身一跃便跳下了那万丈城楼。
后面这半句话,她自然是不敢说的,只是在心里自己想想罢了。
“世间人都传闻这朝阳公主死了,却不知道这朝阳公主便就是那宫中已故的兰妃,也就是迟宴这个贱人的母妃!”云湖公主冷笑的说道。
锦漓心尖突突直跳,云湖公主竟然也是个恨迟宴的人,这是为何?
她想知道却不敢多问。
有些事情是禁忌,不能问不能说,只可以听听,听完之后是要忘于脑后的,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云湖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哧的一声笑了,目光落在她的眉宇间,轻声说道:“我那么恨长乐公主,见了她那张脸我就恨不得一刀刀的剐了它。谁又能想到,你竟然和她长着一样的脸。”
“公主! ”锦漓大惊,花颜失色,失手将桌上的茶盏打翻。
云湖公主见她吓成了这个样子,不禁大笑起来:“瞧你胆子小的。我只说你与她的脸一样,但有没说别的。虽然我讨厌她的容貌,但是却并不讨厌你,甚至还觉得与你很是亲近。”
锦漓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来时,手竟然有些微微发动。
“锦漓与她也并非完全相似。”
“是。你乍看之下有些相似。但细细看来,哪一出都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确实不同。”云湖笑道。
锦漓这下子略略的放下了心来,这才拿出了些东道主的样子,招呼着云湖喝茶用点心。
“皇婶平日里都在府内做些什么?”云湖公主随意的问道。
“其实没什么,就是看看书,绣绣东西来解闷...”锦漓轻声的说道。
“皇叔现在也不上朝,难道每日里不陪你吗?”她与沈瑜之间的感情淡漠之至,所以很想知道其他人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锦漓垂眸,敛去眸中的黯淡之色:“王爷从来不陪我。公主,我说过的王爷不喜欢我。”
云湖公主恍然记起那晚在风月境,她问起她景王是否不能人事,她摇头说景王不喜欢她。
又是一个可悲的女子!
“那晚可是你第一次去风月境?”云湖公主含笑问道。
“是。”锦漓咬唇,“第一次就遇上了公主。”
云湖仰头长笑:“我搅扰了你的好事吧?不若,你回头去我的府上,我收罗的美男子不比那风月境差。他们可都是花丛中的老手,绝对会让你体验到什么叫极乐世界。”
锦漓被她这一番豪放的言辞说的红了脸,她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量的。
那晚也不过是她一时冲动了,想来现在还有些后怕。
见她终究还是有些拘束,云湖公主便不再逗她。
低下头来,默不作言的品起茶来。
锦漓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时间花厅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锦漓正觉得气氛有些发冷,想要说些什么,就见翠碧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翠碧如此鲁莽的闯入,惹的锦漓一阵火起:”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公主在此吗?”
翠碧忙闭了嘴,跪在锦漓面前,身体瑟瑟发抖,却不敢说一句话。
“皇婶不必如此见外。看这丫头如此慌张,想必是有什么大事,你让她说来听听吧。”云湖公主发话。
锦漓见她确实是不生气,便指着翠碧说道:“只此一次,下次再这样冒失,仔细你的皮!”
翠碧忙点头,一开口眼泪簌簌而落,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小姐,新入府不久的丫头银环投湖自尽了。”
“什么?”锦漓一怔,忙问她,“好好的,她为何要投湖?”
翠碧啜泣道:“还不是因为那幅画儿。方才银环在洒扫卧房时不小心将几滴水滴在了案几旁的画卷之上。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投湖自尽了。”
“那画儿可毁了?”锦漓急急问道。
翠碧忙摆手:“没有没有,但是有点小影响。画上男子衣袂上的笔墨晕染开了。”
“可惜了。...”锦漓抱憾,继而又问她,“你说了那丫头什么?”
“奴婢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说她湿了小姐最重要的东西,小心您...小心您...生气了...扒了她的...皮!”翠碧战战兢兢的说道,“结果她害怕了,哭着跑出去直接投湖了。”
比起一个新入府不久的丫头,自然一直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的翠碧要更近一些。
见翠碧吓的魂不附体的,她便也不忍心苛责她。
毕竟她也没错,只是语言稍微刻薄了些。
"算了吧。你起来吧。这件事也不怪你。”锦漓说完,上前将要扶起翠碧,忽然话锋一转,问她,“在你的眼中,小姐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吗?”
刚站起来了半个身子的翠碧,被她这么一吓,立时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好了,下去吧。”
翠碧颤颤巍巍的出去了,云湖公主就好奇的问道:“皇婶可是收藏了什么绝迹了?”
锦漓摇头笑道:“我哪里有什么绝迹?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卷而已。画上画的是一名美男子。如果公主有兴趣,我便差人给你取来。”
云湖公主闻言,眼眸顿时亮了:“那感情好。有劳皇婶了。”
锦漓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翠碧便带着那副卷轴进来了。
她将画卷双手呈给了锦漓,锦漓将那画卷徐徐展开。
目光落在画卷上的一刻,云湖公主的眼神中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彩,这画画的极其传神,画上的男子飘逸如仙,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问道。
“啧啧啧。。。”她不由的赞叹,“什么上竟然会有如此迷人的男子,我以为王叔就已经算是美中的极致了,谁知道竟然被他比了下去。”
云湖拿着这幅画爱不释手,这画上之人将她那一府的面首称的更加的庸俗了。
只是不知道这画上的男子何在?
若是寻到了养在她的府中就在好不过了。
她将画卷来回看了几个遍,却找不到这画上的落款。
更不清楚作画的时间与年月,做画人是谁更不清楚了。
“皇婶,这画作是哪位高人画出来的?此画作出何年月?我好命人去找找看。”
锦漓摇头:“我也清楚,不过是在府内乱翻翻到的罢了。”
这样一来,此人物倒是不好找了。
锦漓看云湖公主将这幅还来回看了不下十遍了,想必她也非常喜欢,不若就将这幅画送给她好了。
她正要开口,就听闻云湖说道:“这幅画可否让我带回去看上几日?”
锦漓闻言,微微一笑:“别说看几日了,送给你都行。”
虽然她也非常喜欢这幅画,但是留存这幅画的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很好奇画上的人她是否认识。
如今,认识不认识的又能怎样?
总归她也已经嫁人了,就算这男子存在,也不要指望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