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术术啊！用不着那般大声儿，你大哥我听得见。”孟晚舟抬了手，装模作样的掏掏耳朵。
“术术你个大头鬼！老子名唤白术！不是那劳什子小术术！”他再次怒吼，俊朗的脸早已气得发红，扬着的脖子青筋毕露，一鼓一鼓的，似要爆裂开来。
“这是个极好的称呼，若你愿意，亦可以当成‘叔叔’，瞧，还比大哥我高了一辈儿呢。”她眯眼笑，一双细长的眸子扯成一条细缝，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
白术哼了声，敛了怒气，即使现在周围没人，他依旧小心的扫了几眼，虽是如此，他依旧懊恼的皱起眉来，极小声道：“都是你！若非你刺激我，我哪里会如此失态？虽你不在意，但仍得当心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我倒是无妨，你可是脱不了身！”
“我说什么了？我怎不知？”她偏了头，无辜眨眼。
白术：……
“大哥走了，小弟莫要舍不得啊。”见他无言以对，孟晚舟笑着转身，漫不经心的扬了扬，旋即抬步往夜色里去。
虽清水县从未下过雪，那风却极刺骨，夜里尤甚，这般想着，一阵风自身后来，直直扑在后背上，她那单薄的衣衫被风一带，鼓鼓囊囊的似要碎开一般，孟晚舟抖了抖，伸手捂紧了衣襟。
男子衣衫单薄，身形消瘦，那般被风一吹，便似要被吹走一般，白术站在她身后，神色复杂，眼瞧着她将要走远，他张了张嘴，小声儿的唤，“孟晚舟！《庆国律》贼盗篇有言：盗官文书印者，徒二年！”
“庆国律？一个偷儿亦会言律法了？律法管的是良民，可不是贼骨头！”
那人的声儿和着风送来，带着揶揄，亦带着满不在乎，灯笼的光闪了闪，白术使劲儿跺了跺地面，转身奔入夜色里，听见背后清浅的脚步声一下子消了，孟晚舟略停了下步，轻笑一声，再度抬步。
孟家坐落在城西，极小的院子围着几间青瓦房，面朝清水河，背靠万家灯火，待她慢悠悠走近家门，正要推门时，那门一下子便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一袭粗布麻衣的男人站在门口，笑眯眯瞧着她，“回来了啊。”
她一怔，目光在那人面上定了一瞬，旋即笑了，“爹，何时回来的？”
孟无为让开身，待她进去后伸手关了门，边道：“今儿一早，见你玩儿得高兴，便没有打扰，怎的，不欢迎你爹？看见爹不开心？”
“开心？你倒是说说，一个成天不着家、东晃西晃的人，一个完全不靠谱、关键时刻便闪人的人，我巴不得见不着，你还指望我开心？”她刚柔了些的眼眸因着他这话一瞬便厉了起来，她停住脚，斜眼瞧着他。
院子里没有光，那人的面容瞧得不甚清楚，只耳际那一缕银白却是十分显眼，孟晚舟心底忽地便是一酸，她侧过头去，不耐道：“赶紧去歇了！都什么时候了？我累极了，待会儿莫要吵着我！”
她几步走近房门，不管身后那人有怎样的反应，推开便进了屋，未点灯，直接去了床边坐下，半敞的窗户脚透进了一些光，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那人走进屋，关了门，旋即没了声儿，她呆坐了半晌，待旁边响起些微的鼾声时，起身摸黑去院里洗漱，毕了方上床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