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
是天下间最具智慧的女子。
是天下间最为大度的女子。
我见这几人里竟竟没有谁的相貌长的算得上漂亮,连我府里的婢女都不如,再仔细一看,眼睛突然定在了最后出来的那一个女人身上。
是她!
我本身就具有比常人敏锐的洞察力,再加上后天训练,早已能从一个人的神态动作上断定一个人的心思性情。
那四人里两动两静,可是她的静,淡定无波,不兴微澜,好像无论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不同于另一个人,虽然安静却面露无措慌张,毫无镇定可言。
望入她眼睛的那一刻,我就被刺伤了,痛的内心收缩,鲜血滴流。
她很安静,但是她却面带微笑,一派温和的样子。这样的面目,我一眼就能看穿:她是伪装而来!她的心里有伤,她过的并不快乐!
这样的人,应该是虚伪的,又或者是脆弱而伪装坚强的,又或者是心计深沉,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应该是她那样,良善安然、淡定平和,眼里干净纯粹到不带一丝肮脏,人世浮华眼前过,面色淡定心无波。
我真的被刺伤了,被她眼里的纯澈明净刺伤了!
那乾国的国师纪伊,也定是占卜到了此事,因此她们刚一出来没多久,将军府里已经灯火大亮,脚步声隐隐而来。
我当机立断,先杀了她,有机会那三个人也一起杀了,凡是有可能挡我路者,一个不留!
为防意外,我用了十成的功力一剑刺出,暗想这样手无外力的女人,应该不会逃过吧?
那一瞬间,她的眼望过来,看到了我,眸里除了意外惊讶竟无恐惧害怕,只是愣愣的盯着我忘记反应。
就当我的剑要刺中她时,忽然一箭过来射偏了我的剑,只被剑气削了她的一缕头发。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乾国大将军武梓尧在一处顶楼上持弓而立,搭箭对准了我欲射。
我急忙躲避,随手在假山上捏了一块石头射出,正中她头顶右侧。
我看见她头破血流,刹时污了半张脸,轰然倒地,转身就走。
以我的功力,她必死无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很奇怪很奇怪,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自心底淡淡的升起。
当时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在杀了她后的十多天里,心中总是浮起那一双纯澈明净的眸,只静静的睁眼看着我,一动不动,丝毫无波,像是深邃,又像是能洞穿一切,直透到我的心底深处。
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死,沈君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医术高超的大夫,在她昏死了两个多月后终于醒了过来。
在知道她没死的那刻,我心底的恼恨狂飙,好像我前一段时间那丝淡淡的困扰是多余的。
她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动手而没有杀死的人,我下定决心,如果有下一次,一定要了她的命!
让我意外的是:她失忆了。
对于失忆这个词,我极为的陌生,慢慢的才了解了它的涵意。
本是要再派人杀她的,但失忆后的她变的怯弱胆小,得宠的反而是那个任韧。我开始怀疑郑都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卜算出来的是不是正确的。按理说沈君羽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命定之人,定会极为笼络,倍加关心,光从他将四人都纳为妃就可以看的出来。独独她,倍受冷落。
我人生中第一次拿不定主意,在杀她与不杀她之间徘徊。
后来还是打算以静制动,慢慢观察。
源源不断的情报从乾王宫里传来我的将军府,她们在乾王宫里十有八九的事情我都了解。
直到有一日,传来她病死乾王宫的消息,我心里只觉有点空空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身体一向弱,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死了,没有活到最后,她一定不是那天命女,我却莫名的怀疑她根本就没有死。
能从我手下逃生,又怎么会轻易的病死呢?
我有点不信,让人继续查,传回来的消息无变:她真的死了!
我在大厅里静坐小半刻,起身处理公务。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死了,就死了吧。
只是当夜,我又梦见那一双眼,静静的看着我,一眨不眨,眼里平淡无波,静寂的像是深邃的湖泊,干净澄澈,不见底。
我心里有丝恼怒,清道堂又传来消息,当年向官府告密我家人身份,害死那一百八十一口人性命的凶手已经彻底查明。我脑中立刻把关于她的事情摒弃掉,着手设计,将凶手引至太湖的船上,打算全歼。
我没有想到,我又遇到了她!
她竟然没死!
我坐在船上的朱漆雕花窗户内,从窗缝里看见她站在甲板上,看她的侍卫给她披了月白色天香纹锦面棉袍,看到她害怕的转身望向了我坐着的这扇窗户,看到她的怯懦惶恐、迟疑不定。
她依然良善纯澈,却是变了,不再是我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安然淡定、平和无波的女子。
我心里非常的气恼。
恼这样的她怎么在以前莫名的扰了我的心思,我在心里下狠语,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太湖的船上,除了那告密之人,我可是费了心思才设计几个权力不大却是很有声望的文人上去,不打算留一个活口,也好趁机给沈君羽制造一些动乱。
我的士兵皆着乾国兵服,我听见在那那些杂吵的环境里她问那阿斗我们是什么人,回答是西南逆臣,我听的几乎想笑。
沈氏不承认天全国,皆以逆臣称之。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能一眼看穿我们的身份,那他在沈君羽身边的地位自然不低,我定是留他不得!
以那沈君羽的性情,再看那侍卫的样子,我肯定这侍卫不是正大光明的以侍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一定被沈君羽施了什么障眼法。只可笑的是,她竟然一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