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乔瞄了言不尽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她认识的这些当中,包括诃若,她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心性如何,能不能深交,或者有没有邪性,可是独独是言不尽,姜楚乔看不透他。他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时候后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他吝啬无比,可他忍着叶家与富贵染坊贪墨了好几年的银子,而叶家与富贵染坊,哪个不是动辄就向唐修仪要几万两银子?可说他狡猾多疑吧,他有时候甚至让姜楚乔看着阴险而狠戾!
姜楚乔其实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可是事情一扯上言不尽,她便会收手,这个人,总是会让她情不自禁的留些防备与警惕。
反正锦绣府与叶家,锦绣府与富贵染坊的事情圣上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而且表面上这件事情是交由官府来处理的,可实际上正真管这件事情的却是言不尽。
姜楚乔曾不止一次怀疑言不尽的真实身份,她感觉他怎么比腾龙密谍还要神秘无比?他那一身书生长袍下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真身呢!
李昱珩低头往姜楚乔的院子里去,他风尘仆仆,侧过头躲过了一条低垂下来的柳树枝,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红血丝明显可见,他拐过了花园,不由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凉亭里有婢子拨弄了两声琴弦,凉亭中的罗木华正着了一身轻纱翩翩起舞。夏日炎热,罗木华那纱衣又薄又透,李昱珩甚至能看到她胸前的托胸。
女子们冬天才穿笨重的肚兜,而夏天那简单又惹人垂涎的托胸才是姑娘们的最爱。就罗木华这一身,和没穿衣服基本没有区别了。
李昱珩面无表情,他悄悄退了回去,又绕过大柳树往观景楼去了。
本来正在凉亭里跳的起劲的罗木华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踮着脚往这边看看,李昱珩确实是走了!他竟然走了!他不去云婴公主的院子里了?
婢子看着罗木华这幅憋屈的样子就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这琴,还弹不弹了?”
罗木华身子一软坐在了凳子上:“主角都走了,咱们这琴弹给谁听?舞又跳给谁看!行了,收了吧!”
婢子看刚才还兴奋不已的罗木华瞬间就无精打采了,便安慰她道:“姑娘,世子兴许是为圣上办差累了,只想休息呢?”
罗木华又慵懒地答应了一声:“兴许吧!”
观景楼上的姜楚乔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凉亭那边,罗木华前后反差太大,姜楚乔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她看着李昱珩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这边来了,立刻下去迎他了。
李昱珩进了观景楼就看到了姜楚乔一张笑眯眯的脸,他无奈地问:“那一位就是皇后送过来的牛鬼蛇神?”
姜楚乔扶着李昱珩坐了,她又笑:“什么叫牛鬼蛇神?人家起码也是个狐狸精啊,级别比牛鬼蛇神不知高了多少倍!还有啊,不是一位,是三位,另外两位你还没见到呢,不过最不安份的就是这一位了。”
李昱珩听罢摇着头笑了。
“你从哪里来?累成这个样子?”姜楚乔伸了手给李昱珩捏着肩膀。
“调兵山。”李昱珩浅浅地答。
姜楚乔惊讶地问:“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找一个人。”李昱珩这一次的语气重了些。
姜楚乔手上地动作一停,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李昱珩的脸色,轻声道:“对圣上有用的人?”
“嗯。”李昱珩拾起了桌上的凉茶。
姜楚乔知趣的没有再问,不过李昱珩却打算接着给她说下去:“那个人可以代替章涵的位子,而且那个人,狠戾,手段毒辣,头脑也惊人的精明。”
“既然世上有这样一个人,那圣上为何不早请他出山,反而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让你去找他?”姜楚乔就不懂了。
李昱珩眯了一双晶亮的眸子道:“这个人,与皇后有些旧情。”
姜楚乔怔住了。看来李承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要不然他怎么让李昱珩去找皇后的旧情人?
当今皇后是两朝元老庞太师之女庞熙,而且沈桃还是皇后的远房表妹。姜楚乔并没有见过皇后,她倒是挺灵宁公主说起过关于皇后的两三语。听灵宁的意思,好像这个皇后虽说才貌双全,但却与世无争。与其说她是李承极的皇后,还不如说她是李承极的臣子!
为圣上办事,皇后是在所不辞的,可是这位皇后好像并不和皇上那般郎情妾意,而李承极的妃子们有的已经生子了,有的已经大肚子了,她那里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将一位妃子所出的大皇子抱来自己身边养着了。
“皇上果真是太缺人才了……”末了,姜楚乔只好道了这样一句。
“这个人名叫魏魂,脾气颇为古怪。我用尽了方法都没有打动他。最后只能把皇后搬出来了,可没想到,他还是不为所动。他说,皇后已为人妻,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他也不愿意再出调兵山。”李昱珩回想起自己这一趟去调兵山的行程便头疼不已。
姜楚乔努着嘴想了一会儿才道:“像他这种又属于天才却也算得上是疯子的人,一般应该有很特别的嗜好。比方说好酒啊,稀奇古怪的收藏啊……你就没想着拿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引诱一下他?”
李昱珩又迷了眼睛,他抬头看向了姜楚乔,缓缓道:“这个,还真有。”
“哦?”
“他喜欢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可是像这样的珍宝大多是在国主手里,或者深埋于墓葬里,叫我如何满足他!不过他身为习武之人好像特别喜欢兵器,当然了,世间一般的刀枪他是看不上眼的,可像那些名刀名剑皆是有主人的,这个也不好办。”
看着李昱珩皱起的眉头姜楚乔便笑了:“你说那魏魂喜欢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其实这个最好办了!”
李昱珩挑着眉毛看姜楚乔,她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皇后大婚后便隐居在了调兵山,所以其实这个魏魂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也所以哪怕咱们送了他东西,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对不对?”姜楚乔抖抖眉尖,脸上一片狡黠。
李昱珩就笑了:“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那个魏魂又不是真的隐居了,如果他真心不入世,我还上哪里找他?他不过就是在调兵山待价而沽!他心爱的女子嫁了别人,他心里可还憋着一口气呢!我们送给他的东西是不是好东西,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别看他这些年没有出过调兵山,可大天朝发生的大事,他都知道!”
姜楚乔便又抿着嘴笑了:“你可真抬举这个魏魂,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感觉这个人的人品还不如章涵呢。章涵可是一心一意只为嘉宁公主,这位魏隐士居然还会在调兵山待价而沽,如此说来,是我们没提出打动他的条件,不是他不想出来。”
李昱珩点着头,姜楚乔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你把皇后搬出来也没有用!依我看这个魏魂还是个直男癌,不管他之前如何喜欢皇后,现在说不定他还感觉皇后配不上他呢!”
姜楚乔一面说着一面扁起了嘴,心里不禁又将这个魏魂鄙视了好几回,她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恶心过,除了一个物种:直男癌。
李昱珩看姜楚乔越说越离谱了,他便握了自己肩膀上她的手又笑了:“哦?我才不过是向你简单介绍了几句魏魂,你竟已经看透他了?云婴公主真是好眼力啊!”
“去,不是和你开玩笑呢!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好,所以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姜楚乔从李昱珩的身后转了过来,她转到了李昱珩的面前又悠然地坐下了:“我确实是有一个方法,但是管不管用,我可不敢向你打保证。”
李昱珩依然笑着:“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我好歹试试。如果魏魂真是章涵那种人,圣上根本不用请他,因为他真心隐居了世人是找不到他的。偏偏他到底也算不上是名士,说他是个正人君子也勉强,我这才去调兵山找他。我们若是能说服他为圣上办事,这也是功劳一件,而且我也会松轻许多啊。”
“嗯……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你且给我一些时日。”姜楚乔说着抬头看向了房顶,似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昱珩便笑着不再说话了。他起身往里屋的床上去,一面走一面道:“且不用叫我,让我睡个好觉。”
“知道了。”姜楚乔答了一句。
小怀焰已经会坐了,只是还趴不起来,有时候他会趴在床上使劲挺着自己的身子想抬起头来,无奈失败后他便又只能躺着踢腿玩儿了。
姜楚乔列了一个单子给了阿奴,叫她将上面的东西买全了送到观景楼,接下来的好几天姜楚乔一直在观景楼里研究什么东西。阿奴知道她只要忙起来便一定是在为李昱珩分忧,便也不允许那两位夫人外加一位姑娘打扰她。
黄诗巧手里拾着一朵月季花轻过了姜楚乔的院子里,那屋子里有婴儿的咿呀声传来,里面还夹杂着婢子的笑声,黄诗巧歪着脑袋停在了院子里门口。
诃若甩着手里的佛串往这边来,他看到姜楚乔院子门口的黄诗巧时,他将手里的佛串握住,嘴角浮上了一丝浅浅和笑意,加快了脚步。
“诃若见过黄姑娘。”
黄诗巧被突然响起了男声吓了一跳,她扭头便看到了正在冲着她微笑的诃若,她脸一红,忙也向诃若行了个礼。
“黄姑娘是不是想去拜见云婴公主?既然都走到院子里门口了,为何不进去?”诃若问。
黄诗巧抿嘴一笑,一双如弯月的笑眼立刻眯了起来:“我阿么说了,你们中原人心思重,我也不是太懂你们中原人的礼数,既然云婴公主说不必每日去向她请安,我听话就是了。只是我比较好奇,说起来,我如今都没有见过我夫君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