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珩抱着姜楚乔往林子外面穿去,姜楚乔扭头看向了身后,她似是看到嘉宁的骨头都被那群黑鸟啄得散了架,而迆柔的身体也在慢慢被黑鸟蚕食着……
“初见他时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曾从群狼口中将我救下,可是他却是不知道,发怕我被吃了,还是会活过来的。”
脑海里传来了迆柔的声音,姜楚乔眼圈一红,她忙闭了眼去感受迆柔越来越弱的信息。
“他恐怕早就将我忘了,可是我却一直记着他,我想他这般的男人,也就只有嘉宁公主可以配他了……”
姜楚乔心里大恸,她不知道是迆柔在难过,还是她自己在难过,只是她的心要痛死了。
“他也想通了,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嘉宁的悔悟,可是嘉宁除了伤心之外,她并不想陪他去死,那么,我来完成他的心愿吧……只要嘉宁死了,你们也就相安无事了,也不枉他一片苦心……也是,他曾爱的那个嘉宁早就死了,现在的嘉宁只是一个想找他一般的代替品继续爱自己的怪物罢了……”
姜楚乔用力地捂住了胸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在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着,要裂了,要碎了。而一心只想远离危险的李昱珩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妥之处。
“姜楚乔,如果有下一世,我是不会让章涵与嘉宁相遇的,因为嘉宁爱的,到底只是她自己。”
迆柔的信息越发的弱了,可是姜楚乔的心却是疼地更厉害了。
断崖之上,那群黑鸟包围着两个人形骨架摔下了断崖,而李昱珩怀里的姜楚乔,也瞬间昏死了过去。
当姜楚乔再一次醒来时,她已经是躺在一间锦罗纱帐的房间里了,她睁着眼睛望着房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心口处。
那里,被罗少荣伤过的伤口已完好如初了,虽说她摸到了自己的心在有力地跳动,可是她还是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心痛,这,不是她的,应该是迆柔的。
姜楚乔坐起来便看到了正在外屋里忙着的零露,她叫了零露一声,零露立刻上前来了。
“姑娘,可是口渴?可是饿了?”零露关切地问。
“不是,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银国的天朝大使馆。”
姜楚乔点了头,靠在了床上,零露看姜楚乔发起了呆,便悄悄退出了里屋。
姜楚乔闭着眼睛去感受迆柔,只是她再也感觉不到迆柔的一丝气息了。
原来迆柔记了章涵这么多年。
姜楚乔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披了披风往外面来了。
芭蕉叶上滑下了一串串昨夜留下的露珠,姜楚乔踏着木屐往外去,只是她在走到弯月门前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自己的小院门口。
“罗少荣?”姜楚乔轻声叫了一声。
罗少荣身子一僵,他立刻站起身来扭头看向了姜楚乔。姜楚乔歪着脑袋看着他,他似是哭过。
“你找我有事?”姜楚乔问。
罗少荣便扯出来了一丝笑问:“大祭司,死于食人谷了?”
姜楚乔皱了皱眉头,她猛地反应过来问:“不对啊,罗少荣,这里不是银国的使馆么,为什么你在这里?你不是良国的将军么?”
罗少荣将双目垂了道:“我没有这样说过吧,再说了,良银皂三国从根儿里就是一家,我就算说我是良国的将军,也没错啊。”
姜楚乔眯了眼睛看罗少荣,罗少荣便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走了!”
罗少荣提着自己的银枪往外面去,他很快便消失在了姜楚乔的视线里,姜楚乔抿了嘴,看起来,这个罗少荣还是很崇拜嘉宁的么……只是他的身份好像有点特殊啊。
零露从里面出来了,她靠近了姜楚乔问:“有人找姑娘了?”
“啊,没有。”姜楚乔否认着。
零露上前附上了姜楚乔的耳边:“姑娘,姑娘身边的那个阿奴在银国的大牢里呢,世子让我告诉姑娘一声。”
姜楚乔一怔,她立刻道:“我能见她么?”
零露点了点头。
“快带我去!”
“是,姑娘。”
银国不是天朝,这里的牢房做得极为简单,阿奴被绑了铁链浸在了水里,姜楚乔看到阿奴时,阿奴正眼睛发红地试图挣断自己身上的铁链。
“阿奴!”姜楚乔根本不知道银国的人会如此对待阿奴,她还以她只是被关在牢房里而已!
阿奴看到姜楚乔时,眼里的血红迅速退了,她抖了抖自己身上铁链,急切地道了一句:“姑娘救我!”
姜楚乔立刻扭了身子找这里的管事的,她一面环视着这里一面喊着:“来人!快把她身上的铁链打开!”
此时,一个瘦小的穿良国官服的人跑来了,那人瞧着姜楚乔,笑得十分狗腿:“姑娘,这人放不得!她是个妖怪呀!”
“我让你放你就放!她是我的婢子!”姜楚乔怒了。
那人只好应了声,叫人将阿奴身上的铁链解了。
没有了束缚,阿奴立刻从水里跃了出来,她面向姜楚乔跪下了,姜楚乔又忙将她扶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你没有向他们说你是我的人么?”
阿奴垂了头道:“阿奴说了,只是他们不信。”
“你功夫这样好,怎么会就受制于他们了?”姜楚乔又问。
“是……罗将军。”阿奴说着垂下了头。
姜楚乔的眼里有一万个不解,她道:“不对啊,罗少荣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他连我都打不过能打得过你?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奴便只好道:“罗将军是少祭司,阿奴不得反抗少祭司的命令的。”
少祭司?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脚上传来一阵湿濡,姜楚乔低头去看,见一条灰踪的虫子从自己脚上爬过,她立刻抖了抖身子,打了个激灵,她一手将跪在地上的阿奴扶了起来道:“行了行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
“哎,姜姑娘,你可不能带她走哇!”牢官儿着急了。
“行了,我会向你上司解释的,你就不用管了!”姜楚乔安抚着牢官儿,忙带着阿奴出去了。
一路上阿奴就没有说一句话,姜楚乔忍不住了便问:“阿奴,你不是说还有三个人和你一样么?他们呢?”
阿奴低眉顺眼地回答:“应该是逃去没藏了,不过姑娘放心,他们是不会找姑娘寻仇的,他们只不过是暂时躲一躲而已,大祭司告诉过他们姑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等风头一过,他们会回来为姑娘所用的。”
姜楚乔怔怔的,她冲阿奴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他们是不是像你一样被抓住了。”
阿奴了然一笑,没有再说话。
姜楚乔翻了个白眼儿,嘉宁放了她大半数的血去救了他们,好歹让她见见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啊!她到是不奢望他们能为自己所用,但是他们功夫那么高,又被银国列为妖物,她是不想让他们与自己为敌啊!好在阿奴还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有一天与他们对上了,阿奴也可以向他们解释啊。
回到大使馆姜楚乔先让阿奴收拾一番自己,她则是与零露回了屋子里。
“零露,李昱珩呢?”
“李世子在与银国的国王交涉呢,眼下良国这么多百姓无处可去,银国的国王与皂国的国王都不想再收留他们了。”
姜楚乔点了点头,这时,她的脑海里浮起了一个人——罗少荣。她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在这件事情上,罗少荣绝对能帮上他们的忙。
“零露,你知道罗少荣住在哪里么?”
“不知道,不过阿奴应该知道。”
姜楚乔了然地点头,她心里已经有了头绪了,看来她有必要找一趟罗少荣了。
姜楚乔往自己的耳房里去,阿奴正在那里换衣服。姜楚乔还以为起码她会洗个澡,不想她只是提了水桶往自己身上一冲便擦身子去了。
姜楚乔作贼一般地往窗户缝里看,她见到阿奴的背上有许多伤,不过大多是旧伤,还有些伤口极深,就算是好了,也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个阿奴……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
虽说阿奴向姜楚乔说了自己的来历,可是她也就是泛泛一说,想着她原来是没藏的人,而且她的原主与先皇还有交情,看来阿奴当年也一定是一个国际级的杀手。
姜楚乔看着阿奴将衣服穿得差不多了,她便敲了敲耳房的门。接着里面传来了阿奴的声音:“姑娘且进来。”
姜楚乔扯了扯嘴角:“你倒是知道是我……”
阿奴便扭头冲姜楚乔笑了笑道:“自然了,我心里是有姑娘的心血的,自然知道门外的人是姑娘。”
姜楚乔抿了抿双唇,她往桌边一坐,伸了手拾起了桌上的一只茶杯玩儿:“阿奴,这里有大祭司,还有少祭司啊?”
阿奴应了声道:“不错,而且大祭司与少祭司是不分国度的。”
姜楚乔一怔,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阿奴问:“不分国度?你的意思是说,嘉宁虽说是良国的大祭司,但是她也是银国与皂国的大祭司?”
阿奴点了点头。
“这个祭司的地位应该很高对不对?你看,你都不能违背罗少荣的命令的。那嘉宁是怎么当上这个大祭司的?她都当上了这个大祭司了,为何银国与皂国并不服她?”这个才是姜楚乔关心的重点!
阿奴微微拧了眉毛,她道:“南方三国虽说各自有别,但是祭司却是同一方势力。大祭司杀了原来的祭司自封为了祭司,银国与皂国当然不服她,不过姑娘也看到了,银国与皂国的国王并不敢对付大祭司,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驱逐原良国百姓,以让那些百姓去憎恨大祭司。”
“祭司,是祖传世袭的?”姜楚乔又问。
阿奴便点了点头:“祭司皆是出自罗氏一家,不过想要当上祭司还要被放去食人谷历练,不死不伤者,才能成为祭司,因为南方三国祭天本来便也是在食人谷,他们相信不被食人鸟伤害的人便是上天派给他们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