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湛的生母婉美人恨他怨他,而父亲又忌讳他与生俱来的才能,明明出生在帝皇世家,却从小到大都鲜少感受到温暖和关怀。
我抱住他修长的脖子,仰望着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面孔,亲吻了他的嘴唇。
被偷袭后,赢湛短暂失神,似乎有点吃惊。
但很快他又不肯吃亏的吻回我,轻咬我的耳廓,“到底是谁不正紧?”
“咳咳!”我心虚的咳嗽了两声,给自己找借口,“不小心碰到的不算。”
赢湛的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我单薄的背脊上,长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我细腻的肌肤,意味深长的继续道:“这件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就连公子扶苏面前也不要提起,本王会全权处理。”
我变着花样的问了好几次,赢湛想要如何处理此事都被他各种调戏,扯开了话题。
之后一连三天,赢湛都没有再来找我。
外界传闻,素来冷漠的公子高不知为何忽然对政局有了兴趣,积极参加各种朝廷研讨,出谋划策。
还在几位三代元老面前因意见不合与公子扶苏争执,然而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公子扶苏数十亩的梁田。
公子扶苏连夜赶到高王府兴师问罪,赢湛非但没有悔意还恶言相向,最终兄弟二人彻底闹翻割袍断义。
在此期间,公子扶苏来找过我一次,问我赢湛为何变了。
我悄悄怀疑赢湛可能是正在独自施行一个很危险的计划,又怕连累公子扶苏,才会制造矛盾与公子扶苏且清关系,独自刺杀千岁翁。
但我不能将这个真正的理由告诉公子扶苏,只能闭口不谈,让公子扶苏以为赢湛真的变了,失望透顶的离开。
事情进展到这里,我更加心疼赢湛了。
他看似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实则封藏着对身边人无微不至的保护,我,扶苏,陛下,婉美人,秦玉郎甚至还包括那些孤魂野鬼。
就算那些人对他并不友善,他也没有推卸过一丝一毫的责任!
所谓的大丈夫便指的是这样的男人吧,整个世界,只有我懂他。
与他来说,也就够了。
次日,有传闻说,赢湛收了赵姬送来的礼物,同意加入拥护公子胡亥继位的队伍,彻底背叛扶苏。
再次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宫的请柬,乃是陛下四十八岁寿宴的邀请。
回顾历史书,秦始皇只活到了五十岁!
也就是说,再过两年陛下就会驾崩,公子胡亥就会谋朝篡位杀死包括公子扶苏在内的二十余位皇子公主,最后逼迫赢湛殉葬。
我的胸口砰砰乱跳,来到秦朝之后很多谜团都解开了。
但最关键的几个谜团还如镜花水月一般,叫我捉摸不透。
若我是解忧,那陛下驾崩后,就轮到我去陪葬了,那么白玉棺材中躺着的解忧公主也就是我?
不,不可能,我见过解忧公主的干尸模样,和我的模样并不相同。
我又想到了蝴蝶效应,莫非我改变秦玉郎命运的同时,也将这个时期其他人的命运一同改变了?
也就是说,或许公子胡亥将不会继位,历史会全然改写?
这,太荒谬了!
“乖徒儿,发什么呆?”大巫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闪烁的星辰,“师父,历史会被人改变吗?”
“人们只能创造历史,不能改变历史。”大巫理所当然的说,也抬头看向星辰,“就算改变了过程,也更变不了最终的结局,亦如这天空中看似斗转星移,可其实星月的位置从来都没有移动过,千百年来,产生变化的只有人心。”
渐渐地,天幕如被打翻的红色颜料,染成了血一样的色泽,似乎预示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明晚的陛下的寿辰是赢湛为数不多可以进宫的日子,我预感赢湛会选择这一天下手,而我不打算让他孤军奋战。
陛下寿宴那天,我在驿站等待许久,赢湛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秦国历史上的下一任皇帝——公子胡亥。
“小王不请自来,解忧公主不会见怪吧?”
公子胡亥是陛下最小的儿子,排行十八,今年只有十三岁。
他的母亲赵姬是赵国第一美人,然扶苏却没有继承赵姬国色天香的姿色,只继承了赵姬的毒蝎性格,容貌平凡无奇。
“有劳公子了。”我担心赢湛安慰,抓紧时间登上进宫的马车。
一路上,公子胡亥都在唱独角戏,自来熟的介绍着咸阳的风土人情,想要与我套近乎。
就算我对他百般敷衍,公子胡亥还是乐此不疲。
“解忧公主,你是不是讨厌我?”在我悄悄打了个哈欠之后,公子胡亥突然问道。
精致的面纱下,我勾唇浅笑,“解忧很快就要做陛下的儿媳,公子胡亥的皇嫂,都是一家人何来讨厌之说?”
我不断提醒他,我是他皇嫂的身份,免得他借由年少无知的借口一个劲的往我身边凑。
“那…若是父皇没有赐婚,解忧公主你看胡亥怎么样?”
我才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问出这种暧昧问题,估计是胡亥出门前,赵姬叮嘱过的。
未来的王虽是胡亥,但真正可怕的对手确实她的母亲赵姬,还有隐藏在后宫之中那个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面的历史上最大的奸臣——太监赵高。
“公子少年老成,气度不凡,比同岁的那些孩子沉稳内敛的多。”我也话里有话的提醒他。
你小子特么只有十三岁,别在我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瞎bb,老娘看不上。
“回去小王就禀告母亲,解忧公主的这份心意,想必母亲知道了,也会开心。”
公子胡亥毕竟年幼,心智还没张全,我提示的那么明显,他都没有听出话中含义,以为我真的夸奖他,裂开嘴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我也尴尬的笑了两声,有种想要跳下马车的冲动。
宫门口,公子扶苏,赢湛和其他几位公子正在排队例行检查。
赢湛见我从胡亥的马车里探出头并没有表现出吃惊,似乎早就知道胡亥会擅自来接我。
但公子扶苏看见我却是大跌眼镜,有点想要去询问赢湛是不是和我闹了矛盾。
但他前不久刚和赢湛割袍断义,现在主动和赢湛说话还放不下面子,只能作罢。
我想公子扶苏应当也已经察觉了赢湛反常的行为可能存在苦衷,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放下马车上的车帘,率先进入皇城。
赢湛的马车排在公子胡亥之前,他主动然让出空缺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亥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看来皇兄也是个识时务的英雄,不枉我母亲辛苦栽培。”
说罢,胡亥扔给车夫一个眼神,后者就扬起马鞭,策马进入了皇城。
我悄悄从车窗里偷看赢湛的表情,他如面具般一尘不变的表情里带着晦涩难辨的情绪,凝望了一番我所在的马车,竟策马向皇宫西侧走去。
皇宫的西侧就是后宫,住着陛下的三千佳丽和赢湛的母亲婉美人。
或许赢湛是想要在动手之前最后见一面自己的生母,可陛下寿辰,所有排的上名号的妃嫔都已经在太和殿等候圣驾,婉美人自然也在队伍之中。
而在西宫不远,就是千岁翁炼制丹药的场地。
如此说来,赢湛是故意让胡亥的马车先走,想要引人耳目偷偷潜入千岁翁的炼丹房?
糟糕!莫非赢湛此刻就已经去行刺千岁翁了?
我心神一震,焦急的想要下车去追。
公子胡亥还在滔滔不绝介绍着宫中的奇闻趣事,见我眉头紧皱,很是狐疑,“公主这是怎么了,显得心神不宁?”
我捂着肚子道:“人有三急,解忧暂且告辞,与胡亥公子太和殿再见。”
胡亥一听我要上厕所,青涩的脸颊立刻浮上一抹红晕,“好,待会再见。”
跳下马车,我就领着阿莱往茅房快跑,这件事关系甚大,我不能连累燕京国,赢湛应当也是顾及这层利害关系,才会撇下我单独行动。
皇宫里的茅厕档次很高,和现在公厕的单间有点像,就是建造的更加金碧辉煌。
我假装肚子痛,让阿莱在茅厕外等我,然后趁着阿莱不注意从茅厕里翻墙溜到了外面。
等我千追万赶的找到千岁翁的炼丹房,赢湛已经换上了一套夜行衣,蒙着脸,悄然站立在炼丹房的屋顶上,准备掀开瓦片。
“布谷~~~~~”我学了布谷鸟的叫声引起赢湛注意。
他看见我,清冽的眼底瞬间沉了下来,一个飞檐走壁将我抓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撤下蒙面,蕴怒道:“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我往他坚硬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捶了一拳,“就是知道危险才一定要来,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本王怎会有事?一如既往的笨。”赢湛拿我没办法,将我藏到身后,又警惕的将黑色的蒙面拉上。
“呜呜呜,不要,求求您放过我们吧。”炼丹房里传来了一阵女子哭哭啼啼的求饶声。
听声音,不下七八人,我总感觉那些哭声有点耳熟,似乎前不久才听见过。
赢湛的计划是从屋顶掀开瓦片,然后来一招偷袭,直接将长剑刺入千岁翁的天灵盖。
但这样做势必会引起骚乱,皇宫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不难,但想要杀完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却难如登天。
“先等等!”我低声叫住他。
我舔了一下手指,在炼丹房的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往里面偷看。
还别说,千岁翁的模样看还真的有一些清风道骨的仙人气质,及腰的白发用稻草在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小髻,眉毛和胡子也是全白的,穿着一件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只半米来高的葫芦。
葫芦口流淌着一些鲜血,不问可知,方才的哭声就是那些被放血的女子发出来的。
但不老翁并没有打算要这些女子的性命,只是每人放了一些血,就用纱布将她们的伤口包扎起来,还让这些女子每人服用了一颗价值连城的补血药。
“这老头我见过,在春来阁里用药和老鸨交换少女的那个白须老头就是他!”
我激动的抓着赢湛的手臂,只觉得世界真小,都是这臭老头的药害我差点闯祸。
感情他就是给我和赢湛喂下母子蛊的始作俑者千岁翁。
赢湛沉思道:“既然给陛下的不老药是假的,那么真正的不老药应该就是在那个黑色的丹炉里。或许他控制住大秦的皇帝之后,就会自己服下真正的不老药。”
“靠,这老头也太贪了!这不等于把秦始皇的一切都给抢过来了?”我撇撇嘴。
赢湛凑近我的耳边,炙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廓,害我痒的直缩脖子。
“秦始皇是谁?”
就是你老爹~~~
我装傻道,“说错了,是抢了陛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