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萱公主用一种阴毒的眼光看着贺兰嫣之。
贺兰嫣之却是浑然未觉,心里一直在骂自己蠢:贺兰嫣之啊贺兰嫣之,枉你是经过两世苦难的人,居然还是犯了这么一个低级错误!
当初这个陶瓷人,就应该不由分说砸碎掉的,却因为一时软弱,而让柳烟拿去埋掉。
现在好了,被人捉住把柄,安上了巫蛊的罪名!
贺兰嫣之没有怪柳烟,她只是在怪自己。
当初会一时软弱,实在是陶瓷人的眼睛,给她一种诡异而疹人的感觉。
她也害怕,万一把陶瓷人砸碎了,会不会有什么无形的,不好的东西趁机钻出来?
可是现在,她被徐太后和王后两人联手,生生打成了用巫蛊之术害死双羽衣的人!
没错,双羽衣等于死在了她的阴谋之下;但是,她绝对没有用过巫蛊之术好吗?
又或者,徐太后也好,王后也好,其实一直都在等着捉住她的把柄吧?
此刻,她们终于如愿了!
贺兰嫣之脑筋急转,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太后娘娘,王后娘娘,我真的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她急急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太后:“柳烟说是我指使她干的这些事,那么,太后娘娘你能让柳烟与我当面对质吗?”
贺兰嫣之隐隐觉得:柳烟不会这样诬陷她。
当然,世事无绝对,柳烟若是熬不过酷刑,被逼着这样承认,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才要见一见柳烟。
届时她才知道,柳烟有没有经受严刑逼供,也才能调整自己的应对方向。
徐太后目光有些躲闪:“当面对质?柳烟拙嘴笨舌的,哪里辩得过定妃的伶牙俐齿。”
“太后娘娘,俗话说的:灯不拔不亮,理不辩不明。柳烟既然说是受我指使做的坏事,我自然要同她辩上一辩。不然的话,她诬陷栽赃,我也认了不成?”贺兰嫣之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莹萱公主从旁插嘴说:“定妃你这话说的,柳烟可是服侍你的宫女,她为何要好端端地诬陷栽赃于你呢?”
贺兰嫣之挑了挑眉说:“我正是因为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要同她当面对质一番啊!”
不待莹萱公主回答,她继续说道:“王后娘娘,您方才说园丁老韩是目击证人,那么我想请问您一下,这个老韩,是亲眼瞧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我指使柳烟去后花园埋葬陶瓷人的呢?”
莹萱公主被贺兰嫣之问得怔了一怔,这才应道:“老韩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能亲眼瞧见,亲耳听见定妃交待柳烟的事?但柳烟在后花园挖坑埋东西,却是瞒不过他去!”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说:“事后,在老韩的带领下,太后娘娘的太监们,果真从原地挖出了这个陶瓷人儿。”
贺兰嫣之点点头:“老韩看见了柳烟埋东西,事后也真的挖出了东西,但这只能证明柳烟做了这么一件事,从哪一点能证明这事是我指使柳烟做的呢?即便是这物证,也同样不能证明,幕后指使者是我,王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莹萱公主被贺兰嫣之一连串的话绕得有点儿头晕,她捋了捋,才耷拉个脸说:“磨嘴皮子我磨不过你,可我只知道,柳烟同双才人无冤无仇,根本犯不上对双才人行巫蛊之术。只有定妃你,三番两次对双才人出手,更曾害她流产坠胎!”
徐太后听得莹萱公主提起前事,心里怒火腾地一下子就涨了起来,提高了嗓门说:“王后说得不错,你以卑劣手段害双才人流产坠胎,因为你有孕在身的缘故,才暂时放过了你去!没想到,你害人之心不死,又用巫蛊之术来对付双才人!”
贺兰嫣之咬了咬牙说:“如果说我害双才人流产坠胎,还勉强有个证据的话,那这一次的巫蛊之术,证据在哪里?如果柳烟即是证人的话,请让她与我当面对质!”
徐太后见贺兰嫣之一定要与柳烟当面对质,不禁为难起来。
因为柳烟不肯交待出贺兰嫣之,还被她命人掌嘴了二十下。
这要是两人一见面一对质,那还不得露陷啊?
但如果不让柳烟与贺兰嫣之当面对质的话,也说不过去。
就是县官判案,也要准许原告和被告当庭对质的呢!
所以徐太后便拿眼睛看着莹萱公主,希望她能想个办法出来。
莹萱公主也是个眼眨眉毛动的主儿,一见徐太后定定地看着她,便明白了徐太后的意思,当即主动请求:“我这就亲自去把柳烟给带了来!”
她说要亲自去,贺兰嫣之当然不好加以阻拦说:你不能去!
毕竟莹萱公主是一国之后,位分在她之上。
再说了,要将柳烟屈打成招,也不用等现在。
于是贺兰嫣之也就没有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徐太后点了点头,然后王后走了。
等了好一会子,柳烟被两个太监推推搡搡地出现。
她立脚不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徐太后面前。
贺兰嫣之一看,柳烟两个脸颊肿得透明,嘴巴更是同个猪八戒差不多,晓得她一开始肯定是不愿把污水泼向自己,被惩罚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柳烟,心里更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柳烟与贺兰嫣之对视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开,再也不看她。
贺兰嫣之再瞥一眼莹萱公主,见她脸容舒展,唇边隐隐有着笑意,应该是形势对她有利的吧?
徐太后坐在椅子上,把个脊背挺得笔直,一瞬不瞬地看着柳烟说:“当着定妃的面,你好好儿交待吧!是不是她命你将陶瓷人儿埋在后花园,为了对双才人不利的?”
柳烟还没开口,莹萱公主扬声说:“柳烟,有太后娘娘和我在此,你不用害怕有人会报复你,伤害你。太后娘娘和我必会保得你周全!“
她这话表面上看着,似乎在安慰柳烟不必害怕贺兰嫣之的报复和伤害,有太后和她罩着呢!
实际上呢,却是在威胁柳烟!
柳烟轻轻应了声是,这才说道:”奴婢先前在寿仁宫的时候,已经向太后娘娘和王后娘娘交待过了,这陶瓷人儿,是奴婢从草丛里捡来的。后来因为觉得同双才人有几分相象,联想到双才人的遭遇,奴婢是越想越害怕,所以就趁着天黑,偷偷儿把陶瓷人儿拿到后花园角落里埋……“
柳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太后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柳烟说:”你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是被人灌了什么迷魂药不成?怎么到现在还要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莹萱公主听得也是脸上变色,几乎没冲上去手撕柳烟。
她被这个鬼丫头给骗了!
当时她赶往寿仁宫,见到柳烟之后,好声好气地对柳烟说:”只要你肯指认埋葬陶瓷人的事,是定妃指使你干的,荣华富贵我都可以给你!“
她绕着柳烟转了两圈,继续说道:”以后你不必当宫女伺候人了,我放你出宫;银子不是问题,我还可以送你一间两进的四合院子。对了,再帮你找个合心合意的夫婿,好好过日子!“
莹萱公主伸手抬起柳烟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别不好意思,你说,你是喜欢嫁个家里做买卖的,还是嫁个读书种子?或者家里有田产的庄户人家?太有权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我劝你别要,靠不住。“
仿佛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在为柳烟打算似的!
柳烟先是怔怔地看着莹萱公主,一句话也不说。
莹萱公主皱了皱眉头说:”你怕我哄你不成?喏,这是张三千两的银票,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我们再来一一兑现。“
柳烟虽然被关在小屋子里,手脚并没有绳索捆绑,所以她接过莹萱公主递过来的银票,看了又看,才问:”真的是三千两吗?“
莹萱公主切了一声:”我是什么身份的人?能骗你吗?没的让人笑话!“
”除了这三千两银子,王后娘娘当真还送我两进的四合院子吗?“柳烟又问。
莹萱公主点点头:”当真。帮你找个好夫婿的话,自然也当真。“
免得柳烟再问,莹萱公主索性一块儿回答了。
柳烟脸红了一红:”我听王后娘娘的。“
莹萱公主心中一喜:搞定了。
既然搞定了柳烟,那就可以去凌云殿了。
没想到,一见到贺兰嫣之,柳烟又变卦了!
也许,她一开始就在耍弄自己?
一想到这点,莹萱公主恨不能捏死柳烟,才算出了胸中那口恶气!
贺兰嫣之脸色平静地说:”太后娘娘,王后娘娘,你们应该都听见了柳烟说的话吧?这陶瓷人儿,根本不是我让她埋在后花园的。甚至,我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陶瓷人儿。
她的话,让徐太后尴尬得要死,要是地上有条缝,她都想钻进去算了!
可是,徐太后还得硬撑着骂柳烟:“你个死丫头!你先前在寿仁宫是怎么说来着?”
柳烟表示:这个黑锅我不背!
她委屈地仰起头:“奴婢先前在寿仁宫也是这般说的。太后娘娘不信,非要说我撒谎,这不,还命人给我掌嘴二十,脸和嘴现在还肿着呢!”
被当场揭穿,徐太后更是恼羞成怒,一指柳烟的鼻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传园丁老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