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是怀揣着激动万分的心情走进来，只是一迈进屋子里，却看见了顾沛柏和若秋好端端在屋子里坐着，当即心猛地一跳，但面子上却是分毫不露，笑着朝老祖宗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老祖宗。”
“你来了，人都已经走呢？”老祖宗瞥了一眼跟在陆氏身后的孔嬷嬷，瞧着她们主仆二人那心虚的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回老祖宗的话，人都已经散了，这会儿子媳妇已经派人去打扫香榭了。”虽是看着老祖宗在说话，但陆氏的眼睛却是时不时瞥向坐在一旁的顾沛柏，其实操持着一场宴会，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累的要散架了一般，听闻了孔嬷嬷的话，顿时叫她来了劲儿，这才匆匆赶往瑞祥居，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只是来都已经来了，断然没有折回去的道理，陆氏含笑看着顾沛柏，淡淡说道：“怎么，柏姐儿也在这儿呢？玩了一天，不累吗？哦，对了，我想起了，方才我听彤姐儿说，你下午没和她们在一起，去做什么呢？”
顾沛柏面色有些晦暗，看着陆氏，虽不喜欢，但面对长辈，改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正欲开口的时候，老祖宗却是微微蹙眉，不悦道：“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话有什么意思？直接说罢，来这儿可是要与我说什么？”
方才老祖宗与她分别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陆氏只觉得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正思忖着该怎么将想说的话说圆满的时候，却惊闻老祖宗开口道：“是不是因着柏姐儿和歆宜郡主之间的事儿？你是想与我说，若秋与柏姐儿两人在歆宜郡主面前无礼吗？”
“正是这件事儿。”陆氏暗自在心中后悔，先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消是她来老祖宗跟前说上一说，纵然老祖宗不肯责罚顾沛柏，也会不咸不淡训上几句，如今这个顾沛柏可真是学聪明了，居然懂得抢先一步，“歆宜郡主虽有些骄纵，但好歹也是顺王之女，打小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媳妇觉得柏姐儿和若秋不该……”
“不该什么？”老祖宗这下子也是恼了，狠狠一拍案几，慈眉善目之中几乎能够喷出火来，扬声说道：“不该任由着歆宜郡主骑在我们顾家头上作威作福？还是任由着歆宜郡主污蔑柏姐儿？我们顾家乃是清誉之家，将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对郡主，虽要尊敬，但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我知道，你这会儿子来是想要我责罚柏姐儿与若秋两个丫头，但是我不仅不会罚她们，还会表扬她们，因为她们方才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我们整个顾家。”
陆氏听闻这一席话，脸色已经难看的不像样子了，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祖宗见着她久久不语，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如今整个顾家交给了你来管，我这个老婆子不该多话，但是陆氏啊，你好歹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有些道理就想不明白呢？歆宜郡主不讲柏姐儿放在眼里，就是不将顾家放在眼里，不也是不将你们二房放在眼里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的事儿，我比你更加担心，不过方才若秋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若秋虽有些没有规矩，但说的话却是一点都没错，就算是这件事儿闹到了太后娘娘跟前，我们顾家也吃不得什么亏！”
陆氏现在是恨得牙痒痒，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媳妇知道了。”
“知道错了便好。”说着，老祖宗更是看向了站在陆氏身后的孔嬷嬷，那孔嬷嬷知道自己邀功不成，说不准因着这件事儿还会遭到责骂，所以一直低头不语，可她再怎么躲，还是没能躲过老祖宗的眼睛，“陆氏啊，你身后的这个婆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跟在你身边多年的孔嬷嬷吧？”
陆氏抬头，轻声应道：“是，孔嬷嬷乃是我的陪嫁丫鬟，在媳妇身边伺候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跟着你从陆家一起过来的丫鬟，按理说对你应该是忠心耿耿，不错，不错，以后柏姐儿和彤姐儿出嫁，也该多挑几个陪嫁丫鬟才是！”老祖宗笑眯眯地说着，眼神中的犀利不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孔嬷嬷啊！”
孔嬷嬷被吓得一个激灵，忙说道：“奴婢在。”
“孔嬷嬷，不是我说你，你好歹跟着陆氏身边也有几十年了，虽说是云香院中的管事嬷嬷，但也是陆氏的陪嫁丫鬟，也是咱们顾家的老人了，我倒想要问问你，方才在香榭的时候，你怎么不帮着劝劝歆宜郡主和柏姐儿？”说着说着，老祖宗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到了最后，已经全是威严之色了。
孔嬷嬷素来惧怕笑面虎一般的老祖宗，如今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祖宗，腿肚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下，磕头如捣蒜，“老祖宗，奴婢知错了。”
“知错就好，只是这犯了错，若是不罚就不会长记性，看在你是云香院中的管事嬷嬷，就小惩大诫一番，去领十个板子便是了！”说完这话，老祖宗小啜一口茶水，便不再去看陆氏和孔嬷嬷了。
陆氏只觉得有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要知道，寻常丫鬟犯下了偷窃之类的罪责也不过是打二十个板子的事儿，孔嬷嬷就是没有上前劝解，就要打十个板子？这十个板子不仅打在了孔嬷嬷脸上，更是打在了她脸上！
老祖宗可不管她怎么想，揉了揉眉心，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见着事情甚至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好一些，若秋和顾沛柏心中自然高兴，与老祖宗说了一声，便退下了。
可陆氏主仆二人却是踟蹰着没有走，孔嬷嬷这些年被人捧惯了的，养了一身的细皮嫩肉，素来只有她打别人板子的份额而，如今，她可怎么挨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