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怎么样了？”过了半晌，皇后突然出口，齐晴一愣，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提醒她：“欧阳澈不是把她带来验身了吗，结果如何？”
齐晴歉疚地看了眼皇后，整理好思绪才答道：“还未得到消息，估计还在进行中吧。”
皇后眼睛眯了眯，望着镜中言辞躲闪的齐晴，口气有些冰冷：“齐晴，你应该没忘记当初拦下本宫轿子的初衷吧？”
齐晴心口一紧，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包裹住揉捏一般，透不过气来。
“奴婢自然没有忘记。”齐晴回答，言辞中都是小心翼翼。
皇后不紧不慢地动手亲自拆卸珠花玉碎，齐晴见状连忙上前动手：“娘娘，奴婢……确实逾越了。”聪明的下人，知道在什么时候承认自己的过错。
皇后娘娘不以为然。镜中三千墨发尽数披散在肩头两侧，当年的倾世年华早已物是人非，剩下的，是一种名叫“风韵犹存”的象征着年华远逝的东西不断在身上、脸上烙印下痕迹。
“本宫知道你重亲情，不过，本宫身边需要的不是情种，拖泥带水，情感用事永远都是大忌。二皇子本宫都能狠的下心去，何况是其他人？”皇后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不论是谁，但凡是耽搁了皇后娘娘的大计，她不会放任自流不管，恰恰相反，绝度是第一个起杀心的人。
齐晴自然了解皇后娘娘为人处事的做事风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秦小小身上突发状况之后，她愈加担心身边死士的忠诚度。却不成想，这样一来，竟然给皇后自己有二心的错觉。
齐晴“扑通”跪在地上，一拜到底：“奴婢对皇后绝对忠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假话，甘愿服毒自尽。”
皇后摘下护甲套，没有要让齐晴起来的意思，起身走到床边坐定，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齐晴。
“死士的问题，你还有疑问吗？”
齐晴连连摇头：“没有了。”
“你的贪心连你自己都未看清楚，所以不要太早给自己下定论。秦小小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么多年了，当年的报仇之心早就已经淡化了许多，你真正想要的，其实和本宫一样。”
皇后盯着齐晴低垂的头，缓缓道来。
齐晴吓得脸色都白了，磕头请罪：“不不不，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想常伴在娘娘身侧，替娘娘办事。”
皇后缓步逼近齐晴，慢慢蹲下身子，抬起齐晴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四目二相对，语气却是柔和中夹带着阴冷。
“世间人都有私心和贪欲，承认又有什么关系？”皇后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径直朝着后殿中的一幅画走去“走吧，去看看你那可爱的侄女怎么样了。”
齐晴战战兢兢跟着皇后进了密室。
密室中，欧阳澈坐在一旁的躺椅之上，却是悠闲地看着医术，再看床上，是依旧昏迷不醒的秦小小。
见到皇后进来，欧阳澈懒散地抬眼看看，继续看书，并未理会。
皇后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欧阳澈对自己的冷漠，走近床侧，手指抚上一脸沉静的秦小小。恬静的面容带着睡后的香甜，小脸迸发出的青春和貌美令皇后感叹，这也是当初她为何耗尽心机要栽培她的原因。
出色的容貌加上优雅的气质，以及连皇室子女都堪堪不及的气质，让秦小小很容易捉住他人的眼球，也最能成为权谋顶端的纷争中心。
“结果如何？”皇后坐在秦小小身边，低头看着她，话却是问与欧阳澈。
欧阳澈合上医术，重新放置回书架，摇头：“毫无结果可言。”
一双冷眸射向欧阳澈：“这算什么结果？”
欧阳澈沿着床榻而行：“她的身体和原来秦小小的身体无二，唯独醒来之后变了一个人。若说失忆的话，在她身体中找不到任何一种能够令她失忆的缘由，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已经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范围。”
“换句话说，她或许是装的？”这个结果连皇后自己都有些不信，毕竟，之后的种种已经印证了秦小小和之前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一个再怎么改变，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之前的影子。尤其是，对于一个假装失忆的人来讲，若非有精湛的演技，更不可能把一个人完全塑造为另一个人。
果然，欧阳澈坚定摇头：“装的？恐怕皇后太高估秦小小的个人实力了。”
说的也是，秦小小由皇后一手培植，自然了解她为人秉性，能做到完全的脱胎换骨，利用“装”来摆脱组织和纷扰，恐怕是最不可行，也最不保险的方法。
“可如何解释她现在的情况？”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知道根源，除非杀死她，不然别想再利用她丝毫。
欧阳澈双手一摊：“还请皇后娘娘就见谅，臣才疏学浅，也只能到这儿了，其他的不得而知。”
皇后盯着欧阳澈冷淡的双眸和面无表情的脸，料想他也不会对自己撒谎，毕竟，虞美姬的解药还在自己这里，除非他已经对虞美姬放手。
不等皇后发话，欧阳澈上前抱起秦小小就要向外走。
“你要带她去哪里？”皇后的语气颇为生硬，听得出来她对欧阳澈无视她的行为很是不满。
欧阳澈头也不回：“我只不过想要验证一下她失忆的真实性，皇后难不成还想留住人？”
欧阳澈是要把秦小小送回青牧易那里，眼见皇后回来，他就知道外面的混乱已经结束。估计现在，青牧易已经发现秦小小不见的事实，在宫中找疯了吧。
“你现在送她回去，不是自找麻烦吗？”皇后提醒欧阳澈。
青牧易安排了人监视秦小小，这件事欧阳澈是知道的，若非亲眼看见七殇离开，他也不会趁机带走秦小小。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四皇子惊动皇上？”欧阳澈心中了然。
乾玄宫丢失了赈灾银青牧易尚且能理智处理，但在秦小小的问题上却是大乱方寸。皇上最看不惯的，就是男子因为一名女子而丧失基本的耐力和理智。
这也是为何皇上坐拥皇位之后，极少再宠幸女子，最多也不过几名。他把心思都用在了处理朝政之上。他最钟情的，还是他的那把龙椅。
皇者，大抵都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比如狠厉和绝情，还有喜怒不显于色的内敛和沉稳。
怀中的秦小小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穴道已经被欧阳澈解开，一见自己在欧阳澈的怀抱里，迎面还对上欧阳澈温暖的笑容，秦小小登时就懵圈了。
思来想去，终于把记忆中的片段串联在一起。
“啊，你绑架我！”秦小小失声大喊，一下子从欧阳澈的怀抱中跳脱了出来，上下打量自己，检查衣衫是否完好，指着欧阳澈的鼻子粗鲁大骂，“你果然不是什么君子，这等龌龊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然后，透过欧阳澈的笑意，她眼尖地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皇后和一脸忧心望向自己的齐晴。
声音越来越小，眼珠却是极为灵活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把这里打量个遍。
清一色白色的物什，四人站在其中就像是进入了虚空的时光隧道，若非有檀木制成的书架穿插陈列在屋中，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瓶瓶罐罐提醒着她确是在现实中，她乍看还以为是自己的灵魂又飘荡在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等待再一次的灵魂移位。
“参见皇后娘娘。”基本的礼仪不能改变。这是自从来此之后第一次见皇后这副居家打扮，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头饰的妆容修饰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若非当初和皇后有过招的经历，她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等的小家碧玉模样的女子就是坐拥后宫，权倾一方的皇后娘娘。
女子，在人前狠厉果断，彰显女强人之风，在人后，也还是回归到了温婉贤淑的一面，令秦小小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里，你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吧。”面对小小的突然苏醒，皇后责怪地望了一眼欧阳澈。他一定是故意的，药量的掌握一直都是欧阳澈最为拿手的，多少药量可以掌控的时间是多少，决定昏迷之人醒来的时辰，也就能更好的展开任务。
好在，随机应变能力一直都是成大事者必备的素质之一。
有了皇后的这句提醒，秦小小更加大胆地打量四周，游走在各个角落，心中满是兴奋和好奇，面上却还要佯装慎重仔细地观看，紧锁眉头。
何止是没有印象，根本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皇后这副睡衣装扮，想来是要入眠的节奏。按照宫中规矩，身为高位妃嫔，当然不能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除了皇上和贴身的婢女之外。
这样推理开来，这间密室应该就在皇后的寝殿当中。
秦小小暗暗咋舌，没想到皇后的心机城府和危险指数，比她想像中的更为可怕，公然在皇宫中设立自己的私人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