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段清清扬手,狠决的拍向老兵长的天灵盖,待聂无欢与周围的侍卫纷纷上前,那人借力攀上老兵长的头顶,再一扭身,随手扔出一只拳头般大小的东西散落四处。
聂无欢掩鼻,宝剑狠狠的紧追其后。
忽然眼前一黑,“轰”的一声,一股呛人的烟气依旧源源不断的从衣袖下钻入口鼻之中,一连猛咳,聂无欢落下身来。
望着窜入黑夜的段清清,眉头深锁。
“好一招声东击西,呵……”聂无欢低语。
“快,来人,带老兵长去治伤”聂无欢低呼,振臂飞起,追着段清清的身影而去。
聂无欢瞅着黑衣人在黑夜中时高时低,穿过面前的树林跨过一处怪石,闪身不见了影子。急道,“快!”
嗖嗖嗖……远处一声声雳箭撕裂空气,刺耳长鸣。
“原来是障眼法,呵呵……”聂无欢暗自窃喜,摸清了段清清的方位,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入了林子,漆黑一片,如墨如漆。头顶上那方小小的月身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只瞧得丝丝缕缕的光线被偌大的枝桠挡身开去,若不是能听见轻轻的窸窣声响,当真要迷失在偌大的林子内了。
又是一声声刺耳的鸣响,长箭穿透了层层干裂的枝条大次次的直射聂无欢的身前。聂无欢心下一惊,“该不是自己分析错了,还是被发现了。为什么会追着自己来?”
正在聂无欢思索之余,又一只长箭飞来,嗖的啃咬在他脚边。
看来是在试探。
聂无欢落下树去,咯吱咯吱的踏声在林内肆无忌惮的跳跃。长箭飞来,连续几只脱手,嗖嗖嗖嗖……
聂无欢身子急转,落下树去时抓住的一根干枯蔓藤,荡起身子,跃上了高处躲过来势汹汹的几只飞箭,长箭噗噗刺进地里。“好了,我已经摸清楚你在何处,等着吧……”
就在聂无欢飞身闯入,段清清却消失无踪。又一个黑影闪过,挡住了聂无欢的脚步,聂无欢也不迟疑,将长剑上撩,三招之内将那人刺穿,那人闷哼一声,跌入乱石中,聂无欢对着跟着侍卫们低喝,“追,他落单了。”
聂无欢抓过一个就要被刺中的侍卫死死的压低在树干间,低声说道,“仔细听!”
一时间,林内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夜鸟的低鸣,哪里还有任何动静。
半晌。
声音?!
若有似无。
树干轻微的折损,只是枝条身上的脆皮断裂,传入了聂无欢的耳朵。有人,就在聂无欢的几步之遥。哪想这么快的速度便又折了回来?
聂无欢紧握手中的宝剑,他的手依旧死死的压住了那被惊吓而即刻脱缰出去的侍卫,对他摇头,示意莫要动身。
可那人早已因为被刺中而疼痛浑身乱颤,哪里安耐得住。
聂无欢见段清清已经起身再一次窜入林内,撒开手里的侍卫,抽出宝剑,“嗡”的一声龙鸣,喝道,“哪里走?”
随后跟来的副将看准时机危机,随机大声喝道,“王爷小心。”
只见段清清的身形步法稍缓,顿时周围一个身影一同起身,不想两人已经汇合,却又不知是何时,竟然如此隐秘。聂无欢喝道,“我们分头行动,段清清归我。”
声音未止,两人已经敌对起来。
“王爷,为何还不放我离去,难道一定要在今日拼个你死我活?”
“抓你回去,一切游刃而解。”聂无欢恨透了眼前的女人,抛开两国纷争不论,是她几次三番叫苏酒涉险,自己全力守护,可这个女人怎么就如此阴魂不散?!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叫她逃走,定要还给苏酒一个公道。
“王爷果真是办事分明,不惜将自己身边的女人也要扔进大牢之内,呵呵……怕只怕,你今日抓不到我。哎,真为苏酒不值。”
“休要多言。”聂无欢扭身想要上前,哪知身后飞箭袭来,“卑鄙!”
聂无欢不想段清清再次逃脱,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剑锋。上一次已经叫她逃脱,这一次却一定不能,不但因为聂无欢想捉拿偷拿密报之人,他更多的是不想苏酒做这个替罪羔羊。
哪知,段清清不紧不慢的躲过,绕过粗树闪身而出,双手连连挥出,一只只黑色的飞镖袭来。只听得叮叮几声,聂无欢横过宝剑划过飞镖。
两人斗得正酣,树枝和碎裂的树叶在眼前翻飞,断枝蹦跳,一黑一银两个身影在林中忽高忽低。
一个潇洒写意,慵懒迎敌。
一个威风凛凛,招式生风。
一勾一带间,聂无欢已经有些吃力。
他落在树间,大口的喘息。前几日段庆玉与窦青青闹翻,两人撕扯间打了起来,不想窦青青随身携带着刀子,聂无欢上前阻拦,抢刀子之时不想伤到窦青青,就被那刀子割裂了胸前的皮肉,伤口虽然不深,他没有进行包扎,后来赶上大雨,现在有些恶化,新伤未愈,加之已经连续奔波了几日,他已经敌对不足,渐渐的趋于下风。
段清清笑着将脸上的黑纱扯去,对聂无欢说道,“告辞!”
“站住!”聂无欢豁然起身,举着佩剑就要追去,却感知脚下虚无,浑身无力,脑袋一片嗡鸣。
段清清随手洒出一只飞镖,直接定在了聂无欢的胸口上,聂无欢闷哼一声,仰面倒去。
段清清揉身上了一棵树的高处,脚下连登,树干摇晃,她只轻轻一攀,纵身攀上了几丈开外的地方。
此处本应是一处豁开的水塘,连日干旱,已经成了空地,犹如一块巨大的舞台,段清清就立在那里。
周围并无树枝遮挡,乌云慢慢移去,偏月露出了小小的头来。顿时,月光射下皎洁的月色,铺在那人的四周,好似一只独立的银树。她衣衫翻飞,背对着月色的他更添了几分鬼魅,遮挡在黑巾下的面容饶有兴趣勾起淡笑。
聂无欢一路疾驰,落在她几步之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堆积的雪地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生怕下一刻眨眼,那人便凭空消失了般。
聂无欢提剑指着那人,“段清清,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段清清未语,只淡淡低笑道,“好,就瞧一瞧王爷的手段。”
聂无欢冷笑,“上一次叫你逃走,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段清清漫不经心的抽出了盘在腰间的软剑,剑身如蛇,泛着诡异的光,柔软的剑身顷刻间在那人的手中成了笔直的一根,冰冷如蛇的牙,闪烁嗜血的芒。
苏酒大力呼出一口气,双目紧闭,下一刻揉身上前,喝道“看招!”
空地处,两个翻飞的身影交织在一处。
黑色身影,蹬雪踏冰如萍如鱼。
白色的身影,清若飞霞如风随雨。
两人皆是足落无声,迅如闪电。
两道身影同时附上攀下,轻灵如烟,两刃相碰,星光如火,照亮了你我。空地依旧很黑,只一点点光华泻下,镀了层光的面上一个凄冷,一个慵懒。两人如一对飞燕翩翩,只在兵器与内力对接的刹那顿时一股慑人的压力驰向你我。
跳跃间聂无欢道,“太子在我国多年,突然想要离开却不直言一声,难道就是因为你们偷拿了什么我们的密报?笑话,密报岂是你们拿的去的?”
“王爷,想必是您多虑了,太子殿下在你们那里饱受摧残,多年来不见光日,这一次终于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岂会放弃这样将太子救回去的大好机会,呵呵……”
“无耻,他本就是到我国逃难,我们更是以礼相待,何来摧残一说。”苏酒低骂。
聂无欢抬首,脚下连踢,躲过那人飞来的一只飞镖,嘴上依旧骂声不断。
哄的一声,两人对接,一股内力震飞,两人纷纷后退。
那人未语,只停在苏酒的对面死死的看着。忽然手腕翻转,再一次跻身而来。
聂无欢低喝,抬脚迎敌,继续道,“若不是新皇仁慈,你们的太子殿下早就几年前已经死在了边塞,熟不知你们竟然不知好歹,如此诟病,找死。”
呼啦,宝剑过后,一根手臂粗的树干应声倒下,段清清扭身后翻,躲过一击。
段清清抬首看了看天色,眼神飘向林中,瞅准了方位,振臂一挥,身子窜起,眼看就没入漆黑的林内消失不见了。
树叶婆娑,妖娆起舞。
莎莎,跻身在树干上的灰尘从树梢上倾洒而下。
聂无欢手臂无力的抓取,眼皮越发沉重。
另一处飞奔而来的黑衣人手持长剑,慢慢走来。
垂首看着地上仍做挣扎之人,头发散乱,一张好看的脸散了血色。
“你,是谁?”聂无欢声音嘶哑,无力的看着那人的眼,低声问道。
那人手臂抬起,撩起黑巾面纱。
聂无欢的眼睛尽力的开合,许是流血过多,许是方才打斗疲惫,困乏的眼依旧不安的一点点向下。
最终,眼前一黑,隔了一世的光华。
那人面纱撩起,手指轻轻一带,黑巾卷起身,随风飞远。
那人扬起好看的下巴,望着无痕的月色。
身后跑来的段清清上前拱手,“殿下,请手下留情,暂时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那人迟疑了一番,一对儿阴狠的双眼上迸射着凛然的光,许久之后他轻轻点头,扬手,长剑无声的没入聂无欢的肩膀。
“这一剑当时偿还。”那人看向地上的聂无欢低语,待得副将飞奔而来,黑衣人与段清清已经闪身而去。
“王爷,王爷……”声音凄厉!
是谁?你到底是谁?
聂无欢昏昏沉沉,那人好生熟悉,为何记不起是谁?那人到底是谁?是谁?是谁?
“到底是谁?”聂无欢转醒,霍然起身,顿时胸口处的剧痛传来,撕裂身体的惊痛,聂无欢龇牙咧嘴的低吼,“你到底是谁?”
惊梦之时,聂无欢起身就要去追,去被身后的副将拦住,“王爷,王爷,人早就跑了,王爷,你醒一醒,是不是烧糊涂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