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我……”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姐,其实我是透着跑出来的,你走了之后就有一个人把我带走了,我半夜跑了出来。”
“什么?”苏酒惊异。
“姐,我看那些人来路不明,我怕又是害咱们的人,所以……不过我没叫他们跟上,就在这里等你。我还听到他们在说王爷的事儿,所以……姐,是不是真的是王爷在找我们,现在想杀了我们,是不是?”
“别胡说八道,不可能。”
“不行,反正不能再冒险,姐,我们现在就走,不要回家了,现在就走。”
“混话,那是咱们的家,我们现在还能去哪里?”
“我想离开这里,至少要去皇城找王爷问明白。”
“去哪里都可以,唯独皇城不行。”苏酒断然拒绝,拉着小山不住的说道,“听话,不要闹了,小山,咱们回家去。”苏酒不知道小山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这件事里面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可就目前来说,她不能再叫小山受到半点伤害,尤其现在情况尚且不知,他们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家了,那个只够遮风挡雨的小木屋里。
“不,我不要回去,不要!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去皇城,姐,我自己去。”
“自己?”苏酒好似听出苏小山的想法,愣在原地,任由雨水大颗大颗的砸在自己的肩头,对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不要我了吗?”
苏小山望着他,泪水串成线的往下流。
“姐,我怕,怕!”
苏酒失笑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像只贪婪暖光的野猫,钻入了苏小山单薄的怀抱,失声对他嚷道,“傻小子,不会出事,我们都不会出事。再等一等,等梁小蝶有了消息,我会立刻带你去皇城赶考。”
苏小山有那么几分的愣神,一抬手,将自己怀中的苏酒姐抱得死死的。
“姐,我们回家去吧!”苏小山说道。
苏酒畏惧着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可那里是苏小山的家,也就是她的家。犹豫了许久,苏酒终是点头,“好,我们回去。”
苏小山突然一笑,露出一口白净的牙,“嘿嘿,先到那边去避雨,等雨小些了咱们再上游侠山。”
“你的伤好了?”苏酒问道。
苏小山伸出拳头使劲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是呀,好了,隔日就好了。”
“药要坚持吃,不然会留下病根,大夫也说,你身体骨硬朗,可也不能大意了!”
“没事,我能挺得住,嘿嘿……”
苏酒也跟着苏小山那张清澈无暇的笑容笑出声来,她想,此刻那些经历的苦难和折磨都抵不过面前的他面上的那张笑颜,衣袖下,那只被攥住的手,满满的安心和暖融,叫她感觉异常安心。
不管困难多大,不管有多少人想要加害于他们,只要亲人还在,苏酒都不会畏惧。
两人暂时在木屋内避雨,直到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天才渐渐的放晴。
苏小山一夜未眠,苏酒倒是睡得香甜。
“姐,天亮了,雨也停了,咱们快走吧!”
“好!”
“也不知夜里发生啥了,一个大户人家骑马从这里反复经过了三次,好似在找什么人。”
“是吗?”苏酒低头整理衣裳,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他。
“是呀,可有吵到你了?”
“没有,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不知道胖妞一个人在家里在折腾些什么。”
“嗯,姐,回去后就叫胖妞回去吧,咱们这里可搁不下这尊大神。”
苏酒无奈点头。
“姐,我一直想问你最近都去了哪里。”
“我……”苏酒突然一怔,心底问道,小山所说夜里出来寻人的人该不会是花风吧?!“小山,你可有见着夜里寻人的那人的样貌?”
苏小山摇头,“是个家丁,我不认识,不过马车里好像有人,但是一直不曾露面,我没瞧着。”
“哦……”
“怎么?”
“无事,不过是好奇,我们走吧!”
“哎,你小心着,那里路滑。”苏小山让出一条道,指了指地上那一汪清水,自顾去将地上的斗笠和衣裳拾起,又不忘回首拉住苏酒的手臂,跛着脚疾走两步,轻声道,“慢着些!”
苏酒怔了怔,她觉得,苏小山,长大了!
路上中途拦了一辆马车,当晌午的烈日当头的时候他们总算到了木屋。
彼时,胖妞正蹲在井沿边上打水,盛着滚烫热水的木盆就放在旁边。
苏酒很像上前去帮忙,且被苏小山抢了先,“笨丫头,这样你会掉下去的。”苏小山嗔怪了胖妞一句,弯腰将水桶拉起。
胖妞起身,淡淡的目光扫了一眼那边站着的苏酒,却没有说一句话,端着水盆自顾走进了房间里。
随着房门紧闭,苏酒和苏小山相视一望,皆没有吭声。
待得晌午十分的时候,苏酒打理好了屋内的繁杂和小山的伤势才惊觉已经晌午十分了,本以为胖妞会因为姐弟两人突然失踪将她独自留下而改变一些脾气,谁知那边的屋内就传来了胖妞的也低吼,“还知道回来,还不快去做饭。”
“胖妞,你别得寸进尺,在我家里住着整日趾高气昂,要不是我姐看在你是金三叔的亲戚份上也不会带着你一起回来。”苏小山对着胖妞那边低吼,跟着拄着一根粗树干就往外走,对着那边忙碌苏酒说道,“姐,你歇着,饭我来做。”
苏酒瞧着小山那副大男子的样子一片欣慰,将含在眼中的泪水打了几个圈,最后还是落下,“好!”
苏酒不等苏小山上前替她抹泪,挡掉了苏小山的手就往屋内跑,身后传来了苏小山那一声沉重的哀叹,“哎……”
苏酒将自己关在房间内,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是她爱吃的桂花糕,虽然做工粗糙,可也是这里也是她这几年吃过的最是可口的东西,那盛在碟子里的桂花糕像一只只招摇的小手在向她挥舞,又似一张张红唇咧着诡异的笑容对她放声大笑。
苏酒食不滋味的嚼着桂花糕,她终是放声大哭,“呜呜呜……”连日来的委屈和困难终于在这一刻将她身上的全部坚硬外壳击碎,露出了她的软弱,苏酒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声哭出来,发泄着心中的郁结。
外面站着的苏小山踌躇的将就要敲门的手轻轻放下,打来的温水放在了门外,自顾又去将温好的米饭放在了床沿上,就蹲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
苏酒哭得昏天暗地,心底的悲愤越发的放大,使劲的捂住耳朵不叫自己听到外面依旧不断传来的胖妞的骂声和那些难听的话语。苏酒再也忍受不住,掀开木门仰头就要对着那边的骂声还嘴。
却瞧见地上被她大力推开木门后反倒在地的水盆和那边已经没了温度的饭菜,泪水又一次留下,那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也没了要宣泄的力气。
“苏小山……”苏酒跑上前去,将小山抱住,失声说道,“小山,姐好难,好难。”
小山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背,对着那边已经起开木门走出来的胖妞说道,“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若是金三叔问起来你为什么离开,随你怎么说都成,可就是不能留在这里。我知道你一个人孤苦无依,金三叔又怕你在他身边一直因为他从前是土匪的名头嫁不出去,可你在这里不应该对我们吆五喝六,我们不欠你什么,我姐带你如何你该知道,你欺人太甚,我们只好赶你走。”
胖妞双眼红肿,怀里揣着包裹,她安静的听着小山的话,一个字都没说。
小山看向她,摇了摇头,又说道,“或许你离开了,我们姐弟两人的日子会更好,谁都不指望你那点银子,但是你要是……”
“哎,苏酒在家?”外面一个庄稼汉子对着院子内低吼。
苏酒一愣,摸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张望,“谁啊?”
“在家啊?是不是又因为胖妞吵架了,这回不用吵了,听说了没,城里开始选举秀女了,你可以把胖妞送进去,说不准就被人看上了呢。”
苏酒和苏小山相识一望,又看向那边一脸欣喜的胖妞,而后问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张大叔,可不能开玩笑。”
“瞧你们一家子也不容易,我也是刚从城里回来,头一个告诉你们的,收拾收拾,进城吧!”
说完话,那张大叔就要走,苏酒急走两步跟了过去,想要问个明白,因为,她看出了胖妞的期盼和兴奋。
原来,从前天下太平的时候也时长会有选秀女一事,只是有因为聂琰做了皇帝之后这件事就被取消了,最近听说皇后一直没能所出,又有消息说她与人私通,所以皇帝大怒,撤了皇后,想要在民间挑选,于是就有了这是几年第一次的选举秀女一事。
苏酒将打探出来的消息告诉了胖妞,叫胖妞自己做决定。
听完了苏酒的话,胖妞也没发表任何看法,只怀抱着包裹站起身来,将银袋子里的银子掏出来递给了苏酒,“这个是我选举秀女之后的奖赏,提前支付。”
苏酒和苏小山一怔,小山扶着苏酒站起身来,将她手里银子打落在地,说道,“我们不稀罕,你最好赶紧滚。还有,那秀女你一定选不上,不要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