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用大慈悲声音,为其人广说诸法实机和除灭罪孽的修行法,其人听闻教法后心生欢喜,应时即发菩提之心,这便是下品下生者。
洪少虎听到这里,怦然心动,如他所说,自己该属下品中的哪一生者呢?念及自己以前行径,他不禁大彻大悟,佛法高深,以前从未注意。
这时,门又打开,一个小和尚进来,关心地问他:“施主醒来了,要吃点什么?”
“外面谁在讲法?”
“远来的和尚大觉。”
洪少虎心中暗道:远来的和尚好念经,我还以为本寺的方丈呢。
洪少虎在寺庙内躺了三天,才觉体力有些恢复,他心中思念娇妻美妾,同时,也挂念老母,第四天一早,他告别众僧,一个人带了干粮下山。
他向家乡的方向走,心中也起伏不平,想当年,皇上追我,有人护从,何等风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日孑然一身,一别四十年,却如浪子,空手归来,心中也生出几分怅然。
他没有飞剑及土豆相助,又变成一个平常之人,虽然曾经腾云驾雾,与高官女人相欢做乐,如今都成过去,别人不知。
此次一别,竟然不知不觉有四十年?而家乡草木,似乎变化不大。
他身边偶尔路过几个行人,也均陌生,此时,洪少虎心中大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感。
四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但愿他的家里子孙满堂,乐上加乐,福中有福。如果几个夫人都生有孩子,四十年过后,孙子也该娶妻生子,他们洪家真的是一大户。
洪少虎心中高兴,步伐加快,看看快要到了村口的大榆树旁,他心中也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与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相拥相抱。
久别胜新婚。
她们几个也一定想他了,今天晚上不排队,让她们一齐来。
洪少虎兴冲冲地往前走,忽听大树下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洪少虎,你是少虎?”
洪少虎听声音耳熟,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双目失明的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拐杖放在一边,正对他说话。
“妈妈!”
“儿子,小虎子,你终于回来了!”
洪少虎认出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是自己母亲,她神情憔悴,上前把洪少虎抱在怀里。
“小虎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一听你的声音,你的脚步声,我一听就听出来了,来!让妈摸一摸,你变了没有?”
说着,崔氏伸出颤威威的手,从头摸他到脚,口中道:“你这一去,也太长了,四十年!四十年你还没有变?”
“妈,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这时,一个小孩走过来,对他道:“她一年四季都坐在这里,说等儿子回来,不管刮风下雨,有时她天黑回去时,一边走一边哭,你是他儿子?”
“对!”
“你看,她把这块石头都磨平了,都凹下一块,这是我爷看她可怜,给她搬来坐的。”
洪少虎低头细看,她座下的石头,果真磨光凹下许多。
洪少虎潸然泪下。母亲思子,情真意切。
他又问:“妈,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不在家里等着,我那几个媳妇,对你好不好?”
崔氏抹着老眼上的泪,对他道:“儿子,你回来就好,妈终于见到你一面,这回我死了也安心,走,我们回家。”母亲拉着儿子的手,向村边一个破草房走去。
洪少虎见状,对母亲说:“妈,错了,我们的房子在那边。”
“没错,我已在这儿住了三十年。”
洪少虎大吃一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为什么住在这儿?他们皇上给盖的大房子呢?难道几个老婆不孝心,把她一个老太太赶了出来?面对眼前破烂不堪的土房子,门窗似乎一有风来,就被吹掉,他心中大惑不解。
他离家似乎几天的时间,人间已经四十年,洪少虎万万没有料到,家乡变化如此巨大,已物是人非,全然不同。
母亲双手推开破门,又亲手给儿子盛了一碗水,放在他手里,洪少虎看见,碗已掉了两块边,这似乎是母亲的饭碗,母亲已弯了腰,再也直不起来。房内家徒四壁,似乎被大水冲过一样。
洪少虎喝了几口水,急问:“妈,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爸爸呢?”
“他早死了。”
“我那几个老婆呢?”
“她们都走了。”
“走了?去哪儿?”
“不知道,你几十年不回来,她们不肯守活寡,抱着孩子走了。”
“她们生了孩子?”
“对,有的是你的孩子,有的不是你的,她们谁也不让我看,也不用我养,全走了。”
“百里情呢?”
“她生了双胞胎,一男一女,你走后一年不到,她父亲就把她接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洪少虎又想起自己的原配妻子,关心地问:“小雁呢?”
“你还问她?”
“她怎么了?”
“她最不要脸,要不是为了见你一面,我早被她气死了,她跟一个卖凉粉的勾搭上了,那个卖凉粉的来我们家门口一个月,每天白送她一碗凉粉吃,一个月刚到,她就跟那个卖凉粉的跑了。”
“竟然有这种事?”洪少虎也为自己的原配夫人,跟一个卖凉粉没有地位的人私奔感到吃惊。
“你爸爸被她给气死了。不久,你后来那几个媳妇,也接二连三地以她为榜样跑了。”
“仲伯呢?”
“他也走了,他帮我找人盖的这房子,然后,他也走了。”
“那个房子怎么了?”洪少虎还记着乾隆令人给他们洪家盖的大宅院。
“大清朝又换了皇帝,如今是嘉庆皇帝,他说你是骗子,要抓你问斩,前几年,四处贴着抓你的告示,悬赏抓人,那个大宅院早让周财主买去住了。”
“我的天,怎么出了这么多事?女人负心,皇上又换,我一个大红人转眼成了钦犯?妈,这个地方不能住了,我们走。”
“你走!我哪儿也不去,见你一面,我也要死了,你赶快走吧,别人看见你回来,会报告官府前来抓你的。”
“妈,我背你走。”
“傻儿子,妈本来活不了这么多岁,只因为要见你一面,才支撑到今一,我已百病缠身,不能连累你。”
“妈,是我连累了你。”说着,洪少虎跪在老母亲面前,说:“妈,儿没有在你老面前尽孝,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骗人的事,我们也不再分离,我要为你养老送终。”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妈没有白疼你。”崔氏用手摸着儿子的头,又把洪少虎拉起来,养儿如此,母亲风光过,痛苦过,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也要过去了。
“少虎,你起来,坐在妈身边,妈对你有话说。”
“妈,你要说什么?”
“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皇上喜欢你,又有几个女人嫁给你?”
“妈,我在外面没干好事。”
“你没有骗妈?”
“没有。妈,如今这世道,老实被人欺,骗子却吃得开,是非颠倒,我这几十年在外面一件好事没干,玩女人……”
一个嘴巴打来。
“小兔崽子!我以为你是清朝一个功臣,在外面干大事,原来你一直在骗人,你那个会飞的宝剑呢?”
“它走了。”
“你在外面骗人?今天弄得妻离子散,被人追杀,活该!你原来没干正事?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妈……”
“我苦等了你这些年,今天才弄明白,可惜我养了你一个当骗子的儿子。”
洪少虎悔悟道:“妈,以后我再也不搞歪门邪道,干正经事。”
崔氏一叹,说:“你爹说得对,洪家拳到了第九代,再也不会有传人了,哪个女人愿意跟一个骗子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她们有权寻找她们幸福。”
“妈,丁花香去哪儿?”
“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你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晚饭后,一灯如豆,母子俩坐在灯下,在崔氏的逼问下,洪少虎对她仔细讲起这些年在外面的所做所为,当他讲到与隋炀帝从运河下江南时,忽然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
这时,有人急促地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口中大喊:“太奶,开门,快开门。”
洪少虎开门出来,见一个小孩子站在门口,他着急地问:“我不认识你,我太奶在家吗?”
崔氏在屋里问:“小柱子!有事吗?”
“太奶,我爸让我来告诉你,官兵来抓你儿子了,让他快跑!”
洪少虎抬眼看去,村口已烟尘升起。因为天已黑了,看不出来人装束,有多少兵马,但听声音,至少有百骑以上。
洪少虎又回到屋里,并不慌张。
崔氏见儿子进来,又对他道:“孽种!你没听小柱子说吗?还不快跑?”
“我不跑了。”
“为什么?”
“我要与你在一起!”
“单纯,他们悬赏要捉拿你!你是钦犯,皇上要杀你砍头,不会放过你的,快走吧,反正我也没有几天活头了,我马上也要去见你父亲,告诉他们你的事,省得他挂心。”
“妈!”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崔氏听马蹄声近,用力向外推儿子。
小柱子此时又转身跑走。
门外马蹄声响成一片,似乎已把他们的破房子包围。
几个人下马来到门前。
一个人朗声道:“这个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洪少虎!还不快快出来就擒?”
洪少虎大步出来,只见月光之下,有两个大汉官服打扮,已下马站在门前,旁边一批官兵,试目以待。
洪少虎并无惧色,凛然问道:“你们是谁?”他见过世面,并不把这几个侍卫看在眼里。
“洪少虎,我们明人不做暗事,实话告诉你,我们奉旨捉拿你,我叫杨小青,他叫俞小松,我们的父亲你不陌生吧?”
“谁?”
“杨青与俞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