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不嫌弃

在那之后木惜络的情况更加的差了，不仅仅是迟钝的样子，开始慢慢的痴呆起来，有的时候坐在那里就会傻乎乎的笑起来，一直笑到口水都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有时候是突然开始害怕的喊叫，像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莫君然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是丝毫不嫌弃的照顾着木惜络，即使是痴呆的样子，木惜络依旧是干干净净的，只是每次莫君然眼睛里面的悲痛几乎可以把人淹没。

莫君然已经哪里也不去了，只是一直紧紧的跟在木惜络的身边，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木惜络。

“惜儿，啊，我们要吃饭了，乖乖的张嘴好不好？”莫君然端着手里的白粥，耐心的哄着没有反应的木惜络。

就像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木惜络几乎对外面的人是没有一点的反应的，只是有的时候会突然的说出来一句话，现在也是一直呆呆的坐着，眼神没有丝毫的焦距，也不理会身边的莫君然。

但是不管木惜络是不是会给自己反应，莫君然都是十分的有耐心的，一直伸着手，把勺子伸到了木惜络的身边，“惜儿是最乖的，所以我们张嘴好不好？”

变得痴呆之后，木惜络慢慢的不会说话了，更不要说记得吃饭了，每次都是莫君然费劲千辛万苦才哄得木惜络张开嘴吃饭，就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这是莫君然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

终于在莫君然的不懈的努力下，木惜络还是慢慢的张开了嘴，把嘴边的粥喝了下去，然后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一碗粥见了底。

莫君然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次木惜络还是比较听话的，乖乖的吃下了粥，身边一直等着的木逸凌立刻把粥接了过去，但是眼睛却是早就已经红了。

自己最想要保护的姐姐，之前还是十分的温柔的姐姐，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木逸凌怎么会受得了，再也看不下去转身走了出去，但是转身的一瞬间眼泪也是落了下来的。

他不敢让现在已经不认得任何人的木惜络看见眼泪的，之前小颜儿看着娘亲这个样子，忍不住落泪的时候，木惜络看见了，呆呆的看了看，突然就落下泪来。

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也不知道木惜络是为什么什么伤心，但是不管身边的人怎么说，木惜络的眼泪就是挺停不住了，最后担心她会流泪脱水的莫君然，忍不住点了她的睡穴。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木惜络的面前落泪的，他们生怕会引得木惜络爱一次落泪。

莫君然自然是察觉到了木逸凌是在落泪的，但是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现在还不值得伤心不是吗，至少这个人还是活生生的，虽然已经变得痴呆了，但是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死亡更加可怕的，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莫君然才会一直没有流泪的。

木惜络吃过粥之后就一直呆呆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却是看的目不转睛的，莫君然不知道这个人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相信，惜儿一定是很想和他们见面的。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木惜络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莫君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这个样子，自然是不会惊讶的，只是立刻说道，“惜儿，这是在笑什么呢？”

木惜络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笑着，莫君然知道这个人现在是听不到自己的说话的，只是笑笑，看着木惜络。

良久，久到莫君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木惜络突然就说话了，但是却不是和莫君然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生同衾死同椁，莫君然，你记着了吗？”像是面前就是站着一个人一样，木惜络看着前面说道。

若是别人在的话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这样说的，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莫君然，楞楞的听着木惜络说出了这句话，立刻眼睛就红了，只是慢慢的抬起头，把眼泪咽了回去。

“惜儿。我记着了，记在心里了，一直都没有敢忘记，”莫君然喃喃的回答道，虽然知道木惜络是听不知道的，但是还是说着。

这是两个人当年互相明确心意的时候，木惜络亲口和莫君然说的，只是这些年两个人都是没有在说过的，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是不是说出来，最后他们都是会在一起的，计算十四也是会死在一起的。

只是现在在木惜络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莫君然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当年的语气，还是那个时候的心情，莫君然这一次可以确定，至少现在在木惜络那个自己进不去的世界里面还是有着自己的。

木惜络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莫君然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木惜络，一直看着，像是要把这个人看到天荒地老一样。

孩子们现在也是知道他们的娘亲已经慢慢的痴呆起来了，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如厕，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口水，完全就是小孩子。

但是他们毕竟是木惜络的孩子，是木惜络费劲千辛万苦，几次差点失去生命生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养大的孩子，在这样的时候，看着那样的木惜络，没有一个人嫌弃，没有一个人逃离。

他们都是知道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的被自己的母亲养大的，他们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他们的母亲，木惜络是不会嫌弃他们的，她是那样的爱他们，现在就是回报的时候了。

莫君然也是一样的，因为木惜络现在几乎已经大小便失禁了，之前还是在喂着木惜络吃饭的时候，木惜络突然嘟了嘟嘴，然后莫君然就看到了她的纱裙下面是用出来的水渍。

莫君然没有感觉到嫌弃，只是再一次的伤心，看着更加不好的木惜络，立刻把手里的碗放下了，看着木惜络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叹了口气，轻轻的吻了吻木惜络的额头。

“惜儿，没关系的，我会给你收拾好的，只是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你清醒过来了没，想起来今天会不会害羞死啊，”即便心里面还是伤心的，但是表面上莫君然还是笑着这样和木惜络说话的。

然后莫君然亲手为木惜络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那之后的第二次，是在院子里面的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孩子们还是在木惜络的身边的，瑜儿就在木惜络的右手边坐着，一直时不时的看着木惜络，但是突然听到了身边木惜络的轻哼声，立刻看了过去。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瑜儿立刻站了起来，看了看木惜络，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身边的弟弟妹妹过来，轻轻的和他们说了这件事情，然后打横抱起木惜络，不顾会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进了屋子里面。

莫君然正在屋子里面坐着，看到了大儿子抱着爱人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的，立刻把木惜络接了过去，然后开始为木惜络清洗。

虎子在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已经去烧热水了，虽然都是木惜络亲生的孩子，但是毕竟还是男女有别的，莫君然示意几个1孩子出去，但是小颜儿是女孩子还是没有办法的拒绝的。

小颜儿不嫌弃自己的娘亲脏，只是红着眼睛帮助自己的爹爹给木惜络换下衣服，然后仔仔细细的清洗着，很多次都是想要哭出声来，但是还是一直死死的忍耐着的。

外面一直等着的瑜儿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衣服上还是很脏的，只是颓然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珏儿，虎子坐在他的身边，珠儿站在门口，他们没有嫌弃的心思，但是却是都是一样的流着眼泪的。

现在木惜络是看不见的，他们自然是可以放肆的流泪的，尤其是刚刚抱起木惜络的越瑜儿，他不嫌弃，只是心疼他们的娘亲，之前娘亲好好的时候，是那样的美丽，但是现在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珏儿，你知道吗，刚刚抱起娘亲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会那样的瘦弱，”瑜儿颤抖着声音说到，他们的娘亲啊，抱在怀里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儿一样，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娘亲已经那样的瘦弱了。

“我都能感觉到娘亲的骨头在咯着我的胳膊，那样的痛，”不只是骨头硌的疼，瑜儿更多的是心疼，瑜儿流着泪艰难的说道。

虎子和珏儿也是一直在掉着泪的，刚刚若是换了他们，也是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抱起他们的娘亲的，只是他们现在还是不敢抱的，不是因为怕脏了自己，是不想感受娘亲的虚弱，不想相信娘亲真的要离开了。

珠儿一直站在门口，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他现在几乎不再做之前的动作了，因为即便是做了，也是没有人看到的，莫君然全部的心神都是在木惜络的身上的，木惜络已经不知道这个动作是这么回事了。

只是现在基本上更多的时间都是珠儿在的，穆羽在知道木惜络痴呆的时候，就不愿意出来了，他不想面对那样的木惜络，不是不喜欢了，只是怕自己心疼，所以宁愿是不见面的。

穆羽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还是有了机会这样的重生了，虽然是这样的存在，但是至少还是活着的，但是那个人却是要走了，这样的话，自己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开始了长长的沉睡，珠儿知道穆羽的心思，也是感觉到了穆羽的灵魂是在慢慢的变得微弱起来的，知道自己的干爹是想要跟着娘亲一起走的，只是有些不舍的罢了。

良久，莫君然终于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立刻站了起来的几个孩子，微微的笑了笑，看了看瑜儿身上的污秽，抱歉的说道，“瑜儿，十分的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这些孩子只怕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没有想到，或者是莫君然低估了自己的孩子们对于木惜络的感情，瑜儿只是慢慢的摇摇头，眼睛红红的看着莫君然，“无事的，不管娘亲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娘亲，我们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莫君然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意思，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孩子，知道了他们是真正的挨着木惜络的，就像师木惜络深深地爱着他们一样，就算是木惜络现在这个样子，阿门也是丝毫的不会嫌弃的。

轻轻的拍了拍瑜儿的肩膀，莫君然十分的欣慰，“娘亲，没有事情的，只是之后可能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了，我们要一起好好的照顾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你先去换换衣服吧。”

说着进了屋子里面，听到木惜络没有事情，瑜儿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换衣服了，其他的几个孩子则是跟在莫君然的身后进了屋子里面。

小颜儿刚刚帮助木惜络穿好了衣服，现在正在坐在桌子旁边和木惜络说话，看到了几个哥哥走了进来，立刻站了起来，珠儿看到了她眼睛里面强忍着的泪水。

小颜儿之前就已经忍不住了，但是知道不能再木惜络的身边流泪的，所以是一直忍着的，现在看到了哥哥们，看到他们陪着娘亲，她就再也忍不住转身走了出去。

珠儿看了看木惜络懵懵懂懂的样子，再看看走出去的小颜儿，还是跟了上去，一直到了屋子外面，才一把抓住了一直擦着脸上的泪水的小颜儿，“颜儿，怎么了？”

爹爹不是说娘亲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的嘛，怎么这个孩子一直再哭？

小颜儿原本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大哭一场的，现在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了珠儿，“哥哥，你知道吗，娘亲真的好瘦，她的身上只有骨头，没有肉，真的好心疼。”说着开始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