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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旧时的感觉

林梅撞了她两下,眉毛风骚的挑动了两下,压低声音在她耳侧问道:“哎呦,雯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本事,一个晚上把你老公整的都下不来床了!厉害!够猛!”她说笑着,还暗暗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卓璟雯听着,脸颊微红,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同样压着嗓音,道:“胡说什么呢!他这两天为了婚礼的事情没睡好,今天难得可以偷懒,就多睡会。”

纵使她两已经降低了音调,但梁尧还是一字不落的把她们两的话都听了进去,卓璟雯的语气真当是一个新婚少妇的样子,娇滴滴羞答答的,这种时候他似乎有点失控,嘴里的那根舌头是管不住了。

只听得他冷哼了一声“连这点都满足不了,当什么男人。”

声音是不大,可恰恰能够传到她们两的耳朵里,并且异常清晰,连语气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下子,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这就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一下子就把气氛搞得极其尴尬。有些事情虽说至今没有捅破,可这三个人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戳着心窝子。

这两人的关系,林梅是一直看过来的,卓璟雯没嫁之前,她着急,每次看到梁尧跟别的女人谈恋爱,她就忍不住要酸他两句,当然在卓璟雯面前,暗话也说了不少,可兜兜转转,这线牵来牵去,到底还是没牵上。你等我,我等你,一等两等,就错过了。

现在,既然人都已经嫁了,说这些个酸话又有个屁用,当初干嘛去了!林梅心中恼怒,停下步子,狠狠瞪了他两眼,正想着开口发飙的时候,卓璟雯再次牵住了她往前走,假装没听着刚才梁尧的那句话一般,笑嘻嘻的说道:“你呀,接了我的捧花,就该好好找男朋友了,我可等着喝喜酒呢。”

林梅‘嘿嘿’的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酒店门口早就停着梁尧准备的商务车,卓璟雯也跟着一道去了机场。

一路上,梁尧都闭目,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只手依旧抵着自己的胃部,脸色差的要命。卓璟雯和林梅坐在前排,梁尧坐在后面,应着刚才他说错了话,一路上林梅就没正眼去瞧他。

倒是卓璟雯,中间的时候转了一次头,见着他靠着真皮椅背,闭着眼睛,眉宇间有一个淡淡的川字,脸色要比之前更难看了些。她收回了视线,伸手拍了一下林梅的手臂,等她转过头,才瞥了一下眼睛,示意让她瞧瞧后面的人。

林梅懒懒的扫了一眼,看那手压着的地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冷哼了一声,用极轻的声音,道:“活该,别理他,自己找的,怨得了谁。”

只可惜,林梅不是个硬性子,没过多久,就从自己的书包里取了一盒药出来,然后随手丢在了梁尧的身上,道:“吃一片吧,知道自己胃不行,就别折腾!早知道要那么折腾,以前也不抓紧点!现在要死不活的,装给谁看呢!”林梅为人向来心思细腻,有时候就是嘴硬心软,对自己的朋友那是没话说的。

这一点卓璟雯一直都了解,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就此放着梁尧不管,好歹梁尧可是书记的儿子,她林梅跟他亲戚是远了点,但好歹也沾着那一点边呢,她家又是暴发户,她老爹最近正在壮志雄心的想搞餐饮业呢,左不过日后要是需要帮什么忙,有那么一层关系,也好开口。有时候想到这些,总觉得有些戚戚然,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原本纯粹的关系,总是会慢慢的生出一点杂质的东西。

就算不想面对,可等着在社会这大酱缸子里摸一圈,就什么都了解了,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不是我想改变,是生活不得不让我改变。

卓璟雯一直跟着他们一块领了飞机票,要过安检的时候,他们才停住了脚步。林梅让梁尧先进去,自己则还要在外面跟卓璟雯说一会子话,梁尧没反驳什么,不过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拿起了简单的行李包就走了,他走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冷傲,甚至是没有多看卓璟雯一眼,只说了一句再见就走了,连祝福的话都没有。

只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他过完安检之后,一直就站在那里,透过那一扇小门看着外面的人,神色黯然。

林梅拉着卓璟雯走到一边,笑容温和,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笑道:“我希望这是你自己心里的选择,你和梁尧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两个都高兴,但如果一定要在两个里面挑一个,我倒是希望你能高兴点。我看那乔褚确实很不错,如果有空,你就带他跟我一块吃个饭呗,熟悉熟悉也好。梁尧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他有时候就是嘴巴贱,心里肯定是祝福你的。”

确实,除了祝福,他还能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把不好听的话放在心上的?要真那么在意那些话,我还活的到现在啊。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楼自杀了,你们在我心里,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我不明说,我想你也明白。”她抿嘴浅笑,就直接转开了话题,“你啊,也可以找男朋友了,以前说上大学找,上了大学说出社会再找,说什么恋爱结婚一次搞定,也不想承受什么毕业分手的痛苦。现在好了,社会你也进了,怎么还不见你有找男朋友的迹象?我都嫁了!别等到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一个人!”

每次只要一提到林梅感情的问题,她就爱打马虎眼,这次也没有什么意外,她拉耸了一下吊在肩膀上的书包,干笑了两声,道:“行了,我先进去了,这两天也别太用力了,记得留点精力回来请客吃饭啊!我走了,不要太想我。”说完,她就直冲进了安检的门。

卓璟雯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觉得好笑,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往大门口走去,门口梁尧安排的车子还在,下车之后,他一直走在后面,在她们没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卓璟雯回酒店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只剩下卓璟雯一个人,她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孤独的味道。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子,大约是见卓璟雯一个人无聊,就用英语跟她搭了几句话。

卓璟雯的英语还算可以,就是口语缺少了练的机会,因此比较一般,不过这样交流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费劲。卓璟雯心想着回酒店,也就是在房间里呆着,让乔褚看着生厌,反正她身上有钱,相信也不会走丢,就问了司机这边哪里人多热闹,让他直接把她送去闹市区就好了。

她们所在的城市并不是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而是被称之就像是整个荷兰浓缩而成的一个小城市马德罗丹,司机倒也热心,给她讲了好多这一带有名的景点。卓璟雯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这种独自旅行的快乐,去各种地方,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可以什么都不用管,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不需要伪装什么,一个人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那天卓璟雯玩的特别开心,走过了好多地方,而且天气也非常配合她的心情,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所到之处的风景,在阳光和蓝天的普照下,显得十分美丽,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只是非常可惜,她没有带相机。

不过有点悲剧的是,她本人方向感不是特别好,晚上解决了晚餐之后,正想着打车回去的时候,一摸皮夹子才发现现金给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应该是不够打车的。这人生地不熟,又在国外,身上没有充足的现金,心就一下子慌了起来。现在这个点,银行也已经关门了,就是现在有一家银行摆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用了。

她一下子就恍了心神,这偌大的城市,每一条街都透露着陌生两个字,卓璟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手上拎着两三袋子东西,都是些纪念品,给家里人买的,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去银行多拿一些钱出来。现在可好了,麻皮大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人生这大喜大悲,这一天,她到也是体会了一番。

她在路边站了一会,才猛然想起了乔褚,迅速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可她一连打了N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像是故意一般,不掐断,也不接。

打完最后一个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跳出了电量低的指示,紧接着便自动关机,屏幕亮了一会,就直接全黑了。

她再次抬眸,往四周望了一圈,明明是那么热闹非凡,可她却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就好像她的母亲躺在床上,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任由她怎么叫喊,母亲都没有在说话,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抛弃了她。

深藏在心底的那种旧时的感觉,一点点窜上心头,酸了她的鼻子,模糊了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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