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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国王的圆柱

从前,在贝纳勒斯住着一个国王,他很有野心,希望能建起一座全天下最富丽堂皇、最出类拔萃的宫殿。

可是,修建那样一座宫殿必然要花费巨大的财富,还需要复杂的工艺。他不想这样百般周折,于是,决定自己创新,计划只用一根高大的圆柱就支撑起整个建筑。天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东西,会像一个鸽棚吗?没有人知道答案。

国王把大臣找来,对他们说:“赶紧派人去附近的森林里找一棵最高、最粗壮的大树,将它砍下来运回都城。”

大臣立刻派出了三十个樵夫,分头到全国各地的森林里去寻找最茁壮的大树。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并报告说,虽然森林里有许多结实高大的树,但他们不可能拖着这些大树穿过崎岖不平的山野回到都城。

国王听了,不假思索地说:“赶紧派马去,用马匹将大树拖回来。”

“那不可能,”樵夫们异口同声地说,“即使用马也不可能拖动庞大笨重的大树,更别说走过漫长的路途了。”

“那就用公牛!”国王说。

“那更不可能,最威严的国王陛下,公牛不可能从密林里踩出一条路来。”

“那么,用大象吧。”国王还不愿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最贤明、最卓越的国王陛下啊,那更加不可行,因为从森林到城市,沿途布满了沼泽,淤泥会淹没到大象的膝盖的。”

“那好吧,”国王怒气冲冲地说,“总之你们必须在七天之内,在附近为我找出一棵强壮的大树,并且在七天之内运到王宫。”

樵夫们只好又出发了,这一次他们直接到了离王宫不远的一棵雄伟奇俊的娑罗树前。这棵树千百年来一直受到周围人的供奉和礼拜,因为在树里居住着一位神明,是他赋予了大树雄伟的英姿和非凡的力量。

樵夫们本不想伤害这棵神树,可想来想去,谁都不敢违抗国王的命令。于是,他们为神树献上花环,点上神灯,奏出美妙的音乐为树神祭祀。他们告诉树神,他们要用这棵高大堂皇的娑罗树做国王新宫殿的圆柱,希望树神能够尽快离开自己的住所,因为七天之内他们就要动手了。

他们点亮灯,将花环挂在树枝上,接着,一部分人手拉手围着大树跳起舞来,另一部分人则弹奏着鲁特琴。他们边跳边唱:“带着残酷的斧子和锯子,

我们来砍伐这棵神奇的大树,

它是您久居的家。

我们围绕着大树跳舞,

不为惩罚仁慈的树神,

只因听命于我们的君主。

请敬畏我们的决定,

七天之内赶紧逃生吧!”

树神听到了他们的歌声。刚开始,他默不作声,不一会儿,所有的树叶都开始沙沙作响,最顶端的树枝还低下了头。樵夫们以为树神已经应允了他们的请求,于是满意地离开了,准备七天后就来砍树。其实,沙沙的树叶声只是树上的精灵们在交谈。

“沙……沙……如果真的按照国王的命令将大树砍倒,那我们都得死去,我们和我们的灵魂——娑罗树神不可能生活在任何别的地方。而且,当我们倒下的时候,会压死周围所有的娑罗树苗,它们可是在我们的精心呵护下才茁壮成长的。我们不留恋自己的生命,可不能不为孩子们着想。天啊,我们希望国王放弃他的想法,饶了这棵大树吧!沙……沙……”

而这个时候,娑罗树神正在树身里沉思:砍倒这棵树会让无数生命受到伤害,这绝对不行,我必须拜访国王,劝他改改主意。

当天晚上,国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光芒四射的人来到他的床前,那人的声音清脆而沉稳:“我是娑罗树神,尊敬的国王陛下,今天您的樵夫告诉了我,陛下想要用这棵娑罗树来建造宫殿,我来此是想请国王陛下收回您的成命。”

“不,不可能!”国王坚决地回答道,“这棵树是我的园林中唯一能够支撑起整座宫殿的大树,我只能砍倒它。”

“国王陛下,请您三思!六千年来,我一直接受着周围人的供奉和礼拜,我也一直赐予人们仁慈和希望。

有众多的鸟儿在我身上筑窝;我的树枝繁茂,庇护着树下休息乘凉的人;来往的动物在我身上擦拭它们的身体,咀嚼我的树叶以解渴。大地上的一切是多么和谐而幸福啊!”

“您讲得不错,娑罗树神,可是,我不能为了这些就放过这棵树。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再更改。”

树神听到国王的话,深深地埋下了头,悲伤地说:“那么,威严的国王陛下,我请求您把我锯成三段:我的头部,包括有着浓密树叶的树冠;我的身子,连着数百根茁壮的手臂;最后,我的根部,它支撑着我最沉重、节瘤最多的身躯。”

“这真是奇怪的要求,”国王说,“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要求痛苦地死三次。为什么不只忍受一次痛苦,让这个过程早点结束呢?您真是奇怪。”

“是这样的,国王陛下。在我的身下,繁衍着我庞大的家族,几十株幼小的娑罗树正在浓密树荫的保护下茁壮成长。如果您把我一下子击倒,我巨大的身躯和重量会把我的孩子全都压死的。但如果您能让我分三次倒下,那么我的一些孩子或许能够幸免于难。国王陛下,我的请求您能恩准吗?”

“当然可以。”国王回答。随即,树神很快就消失了。

第二天,国王召见了大臣和负责砍树的樵夫们,宣布说,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用坚固的石头,而不是木头,来修建新宫殿,所以他们也用不着到处去寻找大树了。

大臣和樵夫们都感到奇怪,之前国王不是还很坚决吗?“因为,”国王严肃地说,“住在娑罗树里的神明比我更高尚。”接着,他向大家讲述了自己昨晚的梦,所有人都对树神高尚的品德称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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