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姬对我说道：三清山绝云观那么做是故意要乱你们阵脚的。
我皱着眉，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帮你……”楚天姬微微低着头，说道，“你还不信我？”
我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时候，我想，我也没什么信或者不信的了。我只知道，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目的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可能那么无私，但只要对我有利，就可以利用。
我没有说话，对方继续说道：你们这回要是直接打绝云观，你相信么，龙虎山一定会插手，而且，也绝对会用你在意的人来威胁你……
她顿了顿，冷笑道：虽然你在意的那两个人，我是不怎么在意，死了就死了……
“你……”
她没看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次，你们这的那位乔老爷子，看来是自己的老情人死了，所以乱了阵脚，完全忘记了你们这整个计划的初衷了。
“我们的计划初衷是什么你也知道么……你一直在监视我？！”我冷冷说道。
楚天姬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监视，是研究，你们的一举一动，想来，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我闭住了嘴，心里多少有些担忧，楚天姬，无论是真心帮我还是别的什么，毕竟是我们的敌人。楚山教，毕竟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教派。纵然他们果真只是杀恶人，也并不是他们践踏法律甚至天道的理由。我担心有一天反目，对我们研究的如此清晰的楚天姬，会轻而易举的把我们击溃。
对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忽然说道：呵呵，我就知道，你还是没变，和原来一样，总是想到最坏的可能。
“你什么意思？”
“不好理解么？”楚天姬笑了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这次你们原本的计划是攻打萧家，萧家现在是灵山的公敌，圈内的公敌，打萧家，那是墙倒众人推，你们搭把手的事情，既能成功削弱你们对手的实力，也能使得绑架了你们的人，想逼你们动手的龙虎山找不到和你们敌对的理由。这是上策。”
这是原本我们的想法，果然，楚天姬窥探的一清二楚。
但紧接着，她就冷笑一声，说道：但是打绝云观，就可笑了。
她顿了顿，说道：绝云观被屠杀，是你们的黑历史，现在还找不到你们是凶手的证据，倒也还好说，但你们一旦真的和绝云观公开敌对，性质就不一样了。
“绝云观坏事做尽……”我还在挣扎。
“但没有人抓到所谓坏事做尽的证据！”楚天姬说道，“他们在圈内行事低调，就算这次被屠杀满门，也不曾多说一句话。但是你们一旦对这个平时一直如此低调的门派动手，所有人都会看着你们，同样，龙虎山也找到了对你们出手的理由。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拿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说事儿，这样，你们就是腹背受敌，指不定，灵山赵家，龙家那些，也会来插一手。”
我知道楚天姬分析的没有错。
我转过身，看着那一片虚无的白色，咬牙说道：但是，现在来不及了，计划已经定下来了，不会更改，乔承恩为了报仇，也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所以我来找你了。”楚天姬笑了笑，说道。
“你……”
“我来帮你渡过难关啊，难道你不需要么？”楚天姬眼光依旧暧昧，我也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接着又笑了笑，说道：别忘了，有一个人，现在有能和我，和圣宗宗主匹敌的能耐，但是却谁也不服，更是无门无派，无依无靠。
“你说……你是说赵青松？！”我一愣。
“没错，这段时间，赵青松没少和我，和楚山教的人来往。”楚天姬笑道，“不得不说，赵青松的眼力是不错的，虽然在棺材里头躺了那么久，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楚山教和圣宗不可能一直和平共处，所以，他早就暗中和我联系，还说，可以借我力量，铲平圣宗，令我楚山教获得铸魂大阵的力量，一家独大……嘻嘻，谁信呢？
“那你……”
“我当然也不信。”楚天姬说道，“但却并不代表我不能利用他……”她顿了顿，说道，“我对他说，让他回到赵家，重振家业，清除异己，只要能控制赵家，就能控制半个灵山十部，打出复仇、铲除妖邪的旗号，就能名正言顺的直接和乌衣道圣宗一战。而我的楚山教，则可以和他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我说道：以赵青松急功近利的性格，是肯定会相信你的……
“他也不算急功近利，但是他别无选择。”对方笑了笑，说道，“但是有些人却不一定高兴了……”
“赵青峰……”我说道，“你是要引他们兄弟相残，是么？”我不由得想到了依旧躺在床上的赵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楚天姬做事不择手段，能利用她干掉赵青松或赵青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赵青峰毕竟是赵晴的父亲，无论如何十恶不赦，他也是她的父亲。而我现在根本没机会和赵晴商量这一切。
楚天姬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说道：赵青峰没有多少道行，但是为人奸猾，说他是泥鳅也不为过了。你应该知道。
我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他肯定不会甘于就这么被自己哥哥除掉，而能帮他的，除了灵山十部，就只有一个龙虎山了。”
“你觉得龙虎山的人会相信他？”我说道。
“若是不幸，那么，赵青松重登灵山十部首座之尊，他便必然要催促龙虎山的人和他一同抵抗圣宗，圣宗那边，也绝对不会坐视灵山十部壮大，必然也会出手遏制，那么，这水，就算是彻底搅混了……”楚天姬说道。
我不由得为她细腻而阴毒的心思折服，的确，她挥挥手，就为我们营造了一个最好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下，我们的人，即便是直接对绝云观的人动手，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因为，赵青松一旦回到赵家，无论如何，都是所有人的灾难，所有人都会阵脚大乱。
“怎么样，你还觉得我是在害你么？”楚天姬说道，“难道，我的办法，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我不会回答，我始终不能坦然的接受这个女人的帮助，无论是那种莫名的不信任和抵触感，还是我对她做事风格的难以苟同，都决定了这一点，她却似乎并不在意，说道：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来向你邀功。到你这里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早点儿出手救出你在意的那两个人，因为龙虎山的耐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一旦感觉你们果真不在意那几个人，他们就不会留着那些废物了，可能会直接撕票。
“难道，他们不会有所顾忌，难道没有一点儿牵制作用？！”我说道，“他们敢毫无名目，直接动手杀人么？！”
“你还真是充耳不闻窗外事。”楚天姬笑道，“这段时间圈内的舆论，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们已经开始散布乌衣道圣宗和刘家勾结的谣言了，有些人自然也会相信。他们会慢慢铺垫好那几个人的罪名，再在合适的时机痛下杀手，到时候你们是来不及营救的，即使你们想救人，也会由于舆论的压力，导致其他门派参与进来反对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握紧了拳头。
所谓的外头的舆论，一直都是程波在帮我探查，我多少在信息搜集方面有些依赖他，所以他不说的，我不会多问，加上自己卷入纷争之中，更是没空多想别的事情。
我没有想到，那些人会这样阴险，已经开始铺垫了。
而楚天姬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早点出手，和你的那些朋友们兵分两路，赵青松一旦返回赵家，龙虎山就不得不介入赵家之事，那个时候他们内部会极其空虚，你动起手来，也会容易许多。
说完，楚天姬一挥手，她的身影便已经开始消散，周围那虚无的白光，随着她的身影一并消散而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我，站在办公桌前头。我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接着，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程波的电话，让他来一趟。程波一进入办公室，我就质问他为什么不把圈内那些传闻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龙虎山已经开始四处散播谣言，想要伺机对我们的人动手了。
程波一开始不说话，后来又说是乔承恩的意思，担心我会因此改变主意，直接主张去龙虎山救人。但是，在我的逼问下，最后，他变得异常烦躁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
我当时呆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是，是你在问我，但我也有权利知道一些事。”他说道。
我咬牙，说：你当我是瞎子么？我就这么傻么？外头的事情，难道我不会自己查。
“自己查，还是别人告诉你的。”他居然咄咄逼人，一个箭步跑到办公桌前，说道。
我简直想象不到，这货突然之间又开始变成了这幅样子，似乎坐在办公桌后的是他不是我，我就是他手下的打工仔，这个时候偷了东西，正在接受他的调查似的，我顿时恼火了，推开他，说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工作的失误，还想推卸责任到我头上来？
我们俩争吵越来越激烈，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但是，从他的言语中，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之所以他没有把所有详细信息告诉我，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我们掺和任何和消灭楚山教无关的事情。
他不是圈内人，对局势一知半解，但却一直在自作聪明，自己权衡着控制大局，他只告诉我他觉得能够促进我们攻伐楚山教的信息，而其他的信息，只要不是太重要，一些细节他能省则省。
我的心里，开始渐渐不太相信这个人，这个人，似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很智商就是在听着个家伙瞎指挥了。
但我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自己压制住了脾气，不再辩论下去，说道：我看，我们都需要冷静，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检索信息的时候，记得清晰一些。
他也变得平静下来，但是显然眼神中依旧满是狐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我拿起了电话，准备安排几个人监视程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