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下你该上车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欠揍的男人,程雅思一忍再忍,告诉自己现在确实不好打车,憋住心里的怒气努力微笑道,“谢谢你,那就麻烦你送我妈妈和妹妹回家了,我还要去照看我爸爸,所以就不坐了。”
“哦~这样啊,那好,记得你又欠了我一次车钱。”说完也不管她脸上的表情有多缤纷,径直上了车。
车子启动,白默涵看着后视镜里人,正气愤的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挥舞着拳头,眸中溢满了笑意。
电话响起后,白默涵才记起自己去医院是找人的,“儒谦,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再找你。”
“恩,好。”站在医院三楼的李儒谦将电话挂断,转身走前最后看了一眼,楼下白默涵车子远去的方向和程雅思往回走的身影。
……
十六岁那年夏天,是程雅思人生里最灰暗的日子,白色的墙壁,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来自腿上白色石膏的限制,都曾让她的心跌入谷底,甚至是让她的生命都不曾走下去。
还记得那一天,是她拿到国际芭蕾舞大赛第一名的日子,从此以后,她将会走上她梦寐以求的、那个属于芭蕾舞殿堂的浪漫国度。
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她憧憬了无数次的梦毁了,而且毁的彻彻底底。
程妈妈看着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录取通知书,眼里没有焦点的女儿,就像是瓷娃娃一般,苍白到毫无生气,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疲累的脸上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这场该死的车祸可不仅仅是让她的女儿右腿粉碎性骨折啊,还让她永远都不能站在她热爱的舞台上了,女儿的梦就这样毁了,她还这么年轻啊,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开眼,早早就毁了她的人生。
就在这个病房里悲伤持续的情况下,外面的喧闹哗然似乎和它没有一丝干系,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在一个不经意的眨眼间就让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相交在了一起。
当凌风啟顶着一脸的水痘在医院走廊上四处乱窜的时候,程雅思麻木的躺在床上双目空洞。当凌风啟逃进这个随手一推的病房,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时,程雅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当凌风啟急得抓耳挠腮,不得已之下只好藏进程雅思躺着的病床上的时候,她还是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
凌风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确定没有人找进来后,这才有空注意身边安静的就像是空气的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躲进来的,我也没有想要故意占你便宜什么的,我只是…”说了半天女孩儿也没有一丝反应,这让他有些费解,她不生气自己贸然闯进来吗?
然而当他看到躺在那里的人苍白的脸颊,苍白的嘴唇,放空的眼神后,才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儿让人看着就莫名的悲伤,这么可怜的模样一下就撞进了凌风啟的心里,让他不由的想要探究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轻轻侧身,安静的注视着身边的女孩儿,凌风啟早就忘了自己此刻顶着喜剧性的,满脸的红彤彤的水痘,“你没事吧?”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女孩儿的回话,他只好再次开口,“你生了什么病?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程妈妈带着骨头汤回病房,回来后就看到女儿的床上竟然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男孩子,情绪有些激动,女儿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不能让人打扰,所以脱口就是高声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凌风啟被突然出现的程妈妈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只是因为太过惊慌反而不小心碰到了被子下程雅思受伤的右腿。
看着本来没有生气的人,因为疼痛而顿时扭曲的小脸,凌风啟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一味的朝她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了?是我碰疼你了吗?你还好吧?”
“让开,谁让你进来的,你到底是谁,我的女儿都这样了,你还这样欺负他,你这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扣扣扣…”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程雅思的回忆,原来她又想起了她和凌风啟的第一次相遇。
“进来。”原来是护士来给程父换药。
等护士出去后,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程雅思也站起身走到窗户边透气。
这就是她和凌风啟的第一次相遇,仔细想想,如果那天的他没有突然地出现在她的病房,没有因为觉得弄痛她而觉得愧疚,从此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么她也不会那么快就走出那次事故的阴影吧。
“扣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
以为是护士小姐还有什么事情,所以程雅思看都没看身后就开口道,“请进。”
孰不知身后的人缓缓接近她,悄无声息的用手蒙上了她的眼睛,短暂的过了一会儿后又放开,“你看,黑暗其实很短暂,风景还是那么美。”
简单的一句话,程雅思的身子却微微开始僵硬,只是最后,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
身后的人看她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照顾叔叔的同时也要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买了饭,一会儿你多少也吃点吧。”
她瘦弱的样子让他很心疼,说完,凌风啟安静的退出了病房,也许她现在真的不想再看见他。
过了好一会儿,察觉到身后早已没了人,程雅思这才朝他买的东西走过去。
那些,都是她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