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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混乱的一夜

慕西站在公寓门口,思忖着一会儿见到汪东元该说些什么,犹豫很久,才抬手按门铃,突然,门开了,里面的人和她同时看清对方,同时愣住。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了张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灰溜溜的只剩局促。

林萧南的表情更复杂些,嘲讽,颓废,嫉妒,恨……统统杂糅在她幽暗的脸上,她也知道她掌控不了什么,这份感情面对残酷的现实终将风化。

毫无征兆地,“啪”的一声,慕西挨了她一巴掌,林萧南冷笑着绕过她,去按电梯的按钮。慕西挺了挺僵直的背脊,脸火辣辣的疼。明明应该是自己离开?活该挨打,罪有应得。她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走了进去,轻轻带上门。

林萧南看到电梯间金属墙壁上映着自己惨白的脸,她扬起头,拼命地眨眼,还好,眼泪生生被逼了回去。

汪东元的公寓,慕西来过两次,这里的格局她不算陌生。客厅里空无一人,厨房纤尘不染。慕西直奔主卧室,床上掀翻的被子证明这里还有点人气,她舒了口气。从主卧退出来,抬眼看见客房隔间的那间工作室的门虚掩着,缓步走过去,轻轻撩开门,他正背对着门坐在操作台前,地上一片狼藉,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你怎么还不走?”

慕西打了个冷颤,那声音很怖人,音调透着清冷的疏离和隐隐的压抑。她只看到他背影,看不到他表情,怯着声音问:“你……没事吧?”

汪东元“嚯”地转过头,手里还捏着慕西的照片,看到她的一瞬,他立刻把相片倒扣在桌面上。她装作没看见,但却猜到了,打碎的是那个贝壳相框。下一秒,她看到他右手的虎口在滴血,心倏地揪紧。

“你怎么来了?”

她是不该来,可她却没有后悔,她一下午都在担心他,现在看到他,心里踏实了。

“医药箱在哪?”慕西答非所问。

“卫生间洗手台下的柜子里。”

她飞快地跑去拿,她拿出消毒棉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口消毒,动作生涩,汪东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她一紧张,手一抖,汪东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慕西顿了顿,继续手里的活计。

汪东元轻叹一声,“都是因为你!”宠了八年的妹妹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是谁惹的祸?

慕西找来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片,“你小心点!”他叮嘱着,随即出了房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展开四肢,一副疲惫的姿态。这时,门铃响了,汪东元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开门。

“东元,好点了吗?”张婶拎着菜进门,直奔厨房。

“好多了,你今天先回去吧。”

张婶脸上的微笑演变为鄂然,放好了菜,就走了。

慕西倒垃圾时,发现垃圾桶里有吊盐水用的空药剂瓶,他真的病了?心里染上些许歉疚。

包房里,茶几上,螺丝起子,红粉佳人,长岛冰茶,龙舌兰日出,玛格丽特……各色各样的鸡尾酒摆了两排,释放着妖艳的光。看着这些个绚丽的色彩,林萧南破涕为笑,她笑着唱最悲伤的情歌,唱累了就喝酒。

“我爱了他8年,你们知道吗?8年……”她对着红红绿绿的酒杯说话,说一句,喝一杯,又说一句,又喝一杯。嘴角的泪水掉进酒杯,调出最醉人的鸡尾酒。

有慕西在眼前晃来晃去,汪东元感觉不错。他斜倚着门,看她收拾。

“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他有气无力地说,说完坐回沙发上,头部后仰,轻阖眼帘。

慕西拧眉看着他,“干吗把张婶赶走?”

“我想吃你做的。”他撑开眼皮,白了她一眼,又像在撒娇。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慕西进厨房去忙,先煮粥,再弄几个清淡的小菜。有点饿,冰箱里居然寻到一盒巧克力,一边做菜一边吃,巧克力放在燃气灶旁,居然给烤化了。

她做好饭时,天色已晚,从灯火通明的厨房走进昏暗的客厅,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地灯是亮着的,泛着柔和缱绻的光,汪东元应该是睡着了,看着他安然的姿态,她不忍心叫醒他,去卧室捧了条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盯着他英俊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刚刚一定是跟林萧南吵架了,吵架的原因应该跟她有关。慕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鄙视自己,她甚至觉得刚才林萧南下手应该更重一点。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看着他的脸,更加无法思考。

慕西去拿自己的包,刚一转身,只觉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汪东元正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别走!”低如大提琴的声音。

怔忪间,她回望他,男人眼里一片清明,她把目光移到他握着她的手上,停住,意识到自己的慌乱,只好用微笑来掩饰,“太晚了,一会儿没车了!”

他胳膊稍一用力,导致她重心不稳,一下跌坐在他大腿上。他突然笑了,慕西不明所以,汪东元指尖划过她的唇,“偷吃什么了?”

慕西还在傻傻地想:这人真是神了,哪只眼睛看见她吃巧克力了?他的唇已欺上来,舌头在她嘴唇上打了个转,邪魅地说:“味道不错!下次吃完巧克力,记得把嘴巴擦干净!”

这个男人时而冷酷,时而温柔,时而狡猾,时而幼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慕西摸不着边际,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无力招架。她挺了挺上身,妄图挪开身体,可只是徒劳,恍惚间,另一只手也被他捉住,两只手都被包裹进一片干燥的温暖之中,她用力撑开他的手,他倒吸一口气,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受伤了,不再乱动。

彼此凝视,静谧中都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汪东元刚才明明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现在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戒备。

他感到她柔弱无骨的手越来越凉,“你怕我?”他丝毫不放过她脸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微小变化,看着她微微红肿的脸颊,他心疼。

“放开我。”慕西平静地说。

“为什么来我家?”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却渴望着什么。

“只是来谈马场的事。”

他轻蔑地笑,“你怎么连自己也骗?”

汪东元松开她的手,站起来,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慕西绕过茶几,去拿自己的包,也不知道他的气从何而来?这男人变脸倒是厉害。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

突然,汪东元劈手扯掉慕西的包,连着把她也扯进怀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慕西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他禁锢,她的头贴着他硬朗的锁骨。

“你到底要……”

她仰头的角度刚刚好,他快而准地吻住她,力道太大,撞得她嘴唇发麻。他刚刚浅啄了一下,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理,继续纠缠。

慕西皱了皱眉,这男人昏了头了,她也跟着昏了头,两手攀住汪东元后颈,微微开启牙关,任他胡来。她一这样,汪东元倒停住了,迷惑地看着她。

手机还在顽固地叫嚣,他无法安心,烦透了,不得不放开慕西去接电话。

汪东元烦躁地握着手机,只是听,末了,无奈地问了一句“在哪?”挂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慕西一眼,匆匆忙忙穿上外套就往门口走,“你等我回来,我出去一下!”

谢天谢地!不然慕西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看了看表,赶最后一班车应该还来得及。

自从上次发生慕西那件事,汪东元不怎么敢开跑车。今天为了赶时间,他还是选了那辆兰博基尼。很快找到那间KTV。

408号包间,里面除了一堆蔚为壮观的空酒杯根本没人,沙发上的包汪东元倒认得,那是他送给林萧南的。他刚想坐下来等,算了,还是去找找她。出了包房没走多远,恍然看到林萧南被一个陌生男人揽在怀里动手动脚。

“放开我!我要找我哥。”林萧南尖叫。

“哥哥不是在这吗?”男人猥琐地笑。

汪东元默默走过去,劈开男人的胳膊,把林萧南护在自己身后。

“你谁啊……你……”男人不服劲。

汪东元懒得理他,把林萧南扶回包房,林萧南一下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恐惧,委屈同时释放。汪东元眉心蹙起,脸色很僵,她身上是浓浓的酒气,这哪是他认识的林萧南?他拿起她的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你陪我喝……”

话音未落,几个痞子窜进包房,带头的那个说:“就是他!给我打!”

汪东元反应倒是快,把林萧南推到一边,“南南,你快走!”

要不是他这几天得了肠炎,浑身无力,对付几个痞子根本不在话下,思考了半秒,一个旋踢脚,立即扫倒了两个痞子。

林萧南吓得直往后退,退到门口,偷偷跑出包房,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她才回过神,摸出手机,手指头也在抖,三个数字键居然怎么都按不对。

等她成功报了警,汪东元突然从里面出来,看到她还在,拉上她就跑,林萧南两腿软绵绵的,根本跑不快,“嘭”的一声,汪东元只觉眼前一黑,踉跄着趴在地上,刚才被他踢倒的一个痞子手里的花瓶砸了个粉碎,一群人登时作鸟兽散。

林萧南脑子轰一下炸开,木木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汪东元,看到他后脑血流不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时,有人帮着打了急救电话。

初冬的朝阳就这样腼腆地露出它苍白无力的脸,这样清冷的季节,温暖的被窝总是让人舍不得离开,5分钟,再躺5分钟就好,慕西已经醒了,还是不想睁眼。搬家以后,睡眠出奇的好。

好像韩灿已经起床,她听见有人下楼梯的声音。披上睡衣,起身去卫生间。慕西像往常一样,想推门而入。奇怪,门好像从里面锁上了。

她急得直跳脚,拍了拍门,“灿,你快点!我等不及了!”

里面没有声音。

她继续拍门。

她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啊?蹊跷。“灿,你快点!”门被拍得震天响,“你在里面搞什么鬼?韩灿!”

话音刚落,门开了,慕西目瞪口呆,“叶助理,你怎么……”

叶卿也愣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嘴里蹦出四个字,“你先方便!”

这倒是提醒了她,她赶紧闪进卫生间去解决更重要的事,然后刷牙、洗脸、洗头、吹头,做完全套,她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你是韩灿的男朋友?”

“聪明!”

叶卿跟平时一样,衬衫西裤,穿成这样在厨房里给女朋友准备早餐,不失为一种性感。

“有你这样的男朋友,韩灿挺幸福的!”

“幸福什么?我整天围着那个工作狂Boss,都没空陪她。这几天汪总住院,我更忙了,因为工作忙,好几次,韩灿都要跟我分手。他没有女朋友熬得住,我可不行……”

慕西怔了怔,叶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时,韩灿睡眼惺忪地下楼,“哟,你们聊得还挺好?都不用我介绍?”

慕西扫了她一眼,韩灿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低声说:“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了,才留他的,你不会介意吧?”

顿了顿,慕西坏笑着小声说:“你呀,趁我不在家……”

这世界真是奇妙,居然吃着叶卿做的早餐,吃过早餐,三个人各自去上班。

尚蒂亚马场的事依然没有进展,看来,兰总还没谈妥。慕西后知后觉地想,难道要自己跟汪东元谈?还是打电话给兰总。

“汪总要你跟他谈!”

她思索片刻,这件事不能再拖,电话又打给汪东元,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慕小姐,有事?”

嗯?是叶卿的声音。

“我想跟汪总谈谈尚蒂亚马场的事?他什么时候有空?”

“他在住院,要不你来医院吧?”随后,叶卿报了医院地址,那个医院她再熟悉不过,收回思绪,挎上包,出发去医院。

这间病房俨然成了临时办公室,叶卿捧着ipad站在床边听汪东元交代公务,茶几上堆着一打等待批阅的文件,她不知道,他病了几天,积压下的工作有多少?

她不声不响地在门口等,无聊到低头看自己脚尖,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可不怎么好闻。突然,房间里好像火山爆发一样,慕西胳膊下意识地一抖,包都吓掉地上了。这是谁的声音?简直振聋发聩,貌似有人在发脾气。

“……你告诉hr人事主管,他再这样畏首畏尾,立刻给我滚蛋!”

慕西捡起地上的包,还有些心有余悸。叶卿真不容易,整天面对这么个暴君。

这一次,行动快过思考,还没想好,她人已经转身走开。汪某人正在气头上,还是缓缓再说,他发脾气的样子太吓人。

走了不到3米,背后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是叶卿,又折了回去。

“你怎么不进去?”

慕西笑得无可奈何,“他现在好像状态不太好,我还是等一会儿再跟他谈。”

“没事,他发烧呢,所以火气大,我都习惯了。”叶卿不以为然地说。

“生病了还工作,至于吗?简直就是工作狂加暴君。”

叶卿淡淡的笑,那笑中似乎有苦涩的味道,“这么一个大摊子,他不管,谁管?”

“好吧,那我进去了!”随后,她又补充一句,“你做的早餐味道不错!”

慕西推开门的前一秒,又被叶卿叫住了,他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慕西冲他一扬头,示意他快说。

叶卿早已计上心来,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今天是韩灿生日,我不想让她失望,你能不能替我照顾里面那位?我去年就没陪韩灿过生日,你要是答应了,对韩灿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慕西咀嚼着他的话,如果自己拒绝,明显是不给韩灿面子,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

“记得给我留块蛋糕!”

慕西的存在,让叶卿对他和韩灿岌岌可危的恋情有了些许希望,就像一个独落孤岛的人忽然看见一艘驶向自己的大船。他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人降得住他眼中的暴君。

叶卿板起脸,严肃地说:“不行,必须给你留两块!”

慕西面上格格地笑,心下却在想:为了两块蛋糕接下这么危险的差事到底值不值?

她望着一滴一滴缓缓流下的药液发呆,甚至想把自己幻化成一滴药液流入他的血液,潜入他的身体,看看他的心。

汪东元睡得很沉,下巴上泛清的胡茬让他看上去略显沧桑。他头上缠着纱布,几天不见就又受伤,还真让人担心。点滴即将滴完,慕西按了铃,很快,护士小姐就来了。

小护士动作麻利,果断拔出针头。只是目光始终不离床上的男病人,简直可以用贪婪来形容。最后,那护士抚了抚男人额头,又帮他掖了掖被角。真是超级负责。

满室的宁谧加上正午的暖阳烘得慕西懒懒的,她坐在沙发临窗的一面,迎着阳光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瞌睡虫蠢蠢欲动。

这一觉,睡得黑甜,而且越睡越暖。只是,鼻下隐隐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她讨厌那股味,下意识地轻轻搓了搓鼻子,翻了个身,见鬼了,还是那味,躲都躲不掉。

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沙发上,男人双腿交叠,低头批阅文件。

“醒了?”汪东元淡淡地说,目光依旧落在那些待处理的文件中。

慕西被这淡然的声音惊着了,“嚯”地坐起来,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们现在位置对调。明明是汪东元在床上,她在沙发上,现在正好相反。

看了看表,下午3点47分,她又惊着了,自己是来做代理特助的,这么闷头大睡算怎么回事?她赶紧低头找鞋,床两边都没有,都急出了汗。

汪东元看她滑稽的样子,诡异地笑。

她向沙发那里偷瞄,果然皮靴在那边。

“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慕西想让他把鞋拿过来,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杵在床上。汪东元挑眉看了她一眼,放下签字笔,慢条斯理地提起地上的皮靴,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此时,刚才那位超负责的年轻护士来量体温,看见慕西坐在床上,似有不满,“这位小姐,这床可不是给你随便躺随便坐的,你这样,病人怎么办?”

慕西本就不自在,她这一揶揄,脸上更挂不住。小护士面对汪东元,立刻收起那副冷若冰霜的嘴脸,眉也开了,眼也笑了,不到1秒,和颜悦色写在脸上,这表情变换着实是快。慕西不禁慨叹:这人真应该做演员,演技比演员还好。

小护士对她伶牙利嘴的,对某人却是嘘寒问暖,“汪先生,该量体温了,谁让你下床的?还不知道烧退了没有?”

这语气怎么像在撒娇?

慕西躬身提靴子,绷不住想笑,难不成医院规定护士对赏心悦目的男病人都要撒娇?

“刚刚我女朋友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她像我一样感冒发烧,才把她抱到床上睡的!”

汪东元一本正经地说,看慕西提好了靴子,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好整以暇地看着故作娇嗔的小护士。

小护士本是想亲自给他量体温的,只好作罢,丢下体温计灰头土脸地走了。

汪东元只觉手下一空,慕西已经站起来,“谁是你女朋友?别瞎说!”

“早晚的事。”汪东元不以为然。

“走,吃饭去,我饿了!”

“你还没量体温呢?”

“不用量了,你摸摸,好像退烧了?”大手抓起慕西的手往自己额上按。

慕西抽回手,“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心疼了?”汪东元又抓着慕西的手不放,慕西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今天叶助理让我替他照顾你?他晚上有事。”

“恩,他打过电话了。你得好好照顾我!”他邪魅地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晚餐时间,电梯很忙,电梯口等了很多人。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前面开路,确实不错。林萧南手拎装着牛尾汤的保温桶,呆愣在电梯口,看到汪东元身后的女人,连忙躲到一旁,她感觉心里像被剜掉块肉般难受。

汪东元按下电子车锁,向慕西歪了歪头,“上车。”

餐厅装修雅致,灯光温馨,每一桌都有小礼物,原来是平安夜。慕西这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惜不会有人给她庆祝。她随意地翻着菜单,怎么都是川菜?她差异地望着对面的汪东元,“你受伤了还吃辣的?”

汪东元含笑点了点头。

慕西眨巴眨巴眼睫,光看着这些菜名都流口水。

“麻辣黄鳝、干煸冬笋、虫草鸭舌、回锅肉。”这一次她尽量挑不辣的点,还缺个汤。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又看了看菜单,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份复元汤!”

吃光了两碗米饭,慕西舔了舔火辣的嘴唇,“汪总,这么快就被我传染了,爱上川菜了?”

笨女人。

是爱上你了。

“我只是,爱屋及乌。”

“那个尚蒂亚马场的事兰总跟你提了吗?”慕西又转移话题。

汪东元低头吃饭,附赠的小菜味道不错,他主功那碟小菜和汤,似乎对慕西的问题不太重视,“按你的意思谈吧,我只占30﹪的股份,多点少点都无所谓,这次只是为了成全兰总。”

慕西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迎刃而解,夹了块黄鳝送到汪东元碗里。

“哎,本来火就大,你还让我吃这个?补大了,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汪东元意有所指地眯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慕西缩回手,再不敢给他夹菜。

刚放下筷子,电话响了起来,是韩灿,听声音已经半醉了。

“亲爱的,听叶卿说你也有主了,今晚你就别回来了,我们二人世界正h着呢,谢了啊?”

慕西怔怔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她也有主了?

出了餐厅,慕西才恍觉,街上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餐厅大门两旁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小礼物。她厌恶过节,因为没有家人可以团聚,没有家急着赶回。还好,无家可归的时候,身边还有个不生不熟的男人。不生不熟,她咀嚼了一下,似乎挺贴切。

“带你去个地方!”

汪东元专心开车,慕西望着车窗外张灯结彩的街道出神。

“自从那次撞到你,好久不敢开这车。”

“这也算是一种后遗症吧?”她像是在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也有后遗症,那是对爱情的恐惧。爱情似恶魔,专门蹂躏人身心,爱情的战场上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她不愿再做殉难者。柳明武给她的痛,就像肺结核患者痊愈后留在肺组织的钙化点,虽不疼不痒,但那些存在证实了她曾经的殇。

“你怎么不问问我带你去哪?”

慕西很不以为然,“反正我今天无家可归,被室友扫地出门。”

“你不怕我吃了你?”

她淡淡一笑,这男人有这嗜好,总喜欢在言语上占她点便宜,她却不反感。

白色超跑幽灵一样驶入一片高级别墅区,叫嚣着停在一幢独栋别墅前。那二层小楼简直要欢呼雀跃,黑暗掩藏了她兴奋的脸,她的表情暗示着主人已好久没回来过。

汪东元下车,按电子门。黑漆漆的大门徐徐拉开,慕西坐直了身体,同时,车库门也缓缓升起。他又坐回车里,打了个转向,爱车顺着既定的线路乖乖入库。

出了车库,慕西怀疑自己,刚刚是眼花了吗?好像有辆丰田停在车库里,如果没看错,应该跟自己以前的那辆同款,怪哉?这样身家的人,怎么会存这种车?

慕西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跟着他进了别墅。

汪东元按下灯擎,门厅瞬间灯火通明。慕西没摘围巾,这屋里不比外面暖和。环顾四周,后现代装饰风格,低调的奢华。汪东元赶忙去启动空调,招呼她坐。

“你等我一下,我去煮咖啡。”

纯白的羊毛地毯脚感不错,慕西四处参观,她是死也不肯住这么大的房子,绝没有安全感。

厨房里,那男人正对着一台崭新的咖啡机手忙脚乱,慕西拉过吧台旁的高脚椅,坐上去,唇角牵扯出好看的弧度,“你别忙了,给我杯热水就好!”

汪东元就真的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自己熟门熟路地找到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用不深不浅的眼神看着慕西。

“你知道吗,我读大学时有个女朋友,她是ABC,叫Angie,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那年平安夜,我告诉她我必须回国,接手寰宇,她很伤心,喝了好多酒,出了车祸。Angie死后,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什么人,可是你出现了……”

他说这些干吗?慕西刚把手熨暖了,那男人却把她从高脚椅上牵下来。

看到墙上那些或大或小的照片时慕西彻底僵住,如果说那女孩是自己的孪生姐妹,她相信。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木兰花般白皙的皮肤,小巧的脸形,除了眼神有些许的差别外,简直就是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照片上的女孩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只是没想到,跟自己竟然这么像。汪东元对她的暧昧似乎有迹可循了。

他把墙上的照片一一取下,放进一个纸箱里,床上几只可爱的公仔也被塞进去,其中一只淡粉色的流氓兔可能是因为要见到主人,眼睛笑得更弯了。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我们现在还给她。”

慕西突然很烦躁,“汪东元”,她第一次叫他名字,而且很大声。

他转头看她一眼,继续收拾Angie的遗物。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要你陪我忘掉过去,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

汪东元端起纸箱下楼,慕西木木地跟着,他们来到院子里。

他从纸箱里扯出一打信纸,“这是我写给她的信,三年来几乎每天都写,有时是一段话,有时只是几个字。朋友说我整天跟死人谈恋爱,我也以为自己无药可救。还好,有你。”

话音未落,他把已点燃的信纸,丢进纸箱中。火苗在纸箱中乱舞,过去在燃烧,不久,乱舞的火苗吞噬了纸箱,一切化为灰烬。

慕西心里很乱,五味杂陈。就算眼前的男人真的爱她,也是因为她身上有那个女孩的影子。她恨他,干吗找她来一起处理前女友的遗物?她根本不想知道他们以前的故事,更不想知道她们长得有多像。

她想起不久前看的一部电影,男人没有女朋友,买了个廉价的充气人偶当女友。在漫长孤独的夜晚,人偶慰藉着他空虚的心灵跟肉体。对男人来说,她只是他寄托情感的替代品。

现在,她也成了替代品,哼,真是个笑话。打了个冷颤之后,心里冻成一坨冰。

汪东元的眼底燃着细碎的火苗,那火苗来自重生的火种,对她来说,却没有任何意义。她的目光绞在他脸上,此时,她厌恶这张英俊的脸。

意识到这女人不太对劲时,她已拨开他的手,独自走向正门那边。身后他的脚步紧逼,慕西闷头“噔噔噔”跑到楼上,胡乱推开一间房门,“嘭”的一声,把他搁在门外。

“你怎么了?”门外传来汪东元焦灼的声音。

慕西狠狠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股血腥味,她彻底失控。她就知道,她打不过爱情的魔。为什么难过?她终于知道,爱上他,可是,不想当替身。

“慕西,到底怎么了?先开门好吗?”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安抚了她莫名的烦躁。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汪东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吩咐自己,必须做一个决断。接受?放弃?

混乱的一夜,睡睡,醒醒,想想,辗转翻身,交替进行,把一个完整的睡眠打得支离破碎。一整夜和衣而卧的慕西,身心俱累。

清晨醒来,陌生的房间催促她赶紧离开。

她悄无声息地下楼,“咣当”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脚下一个空酒瓶。放眼望去,楼梯下面还有几个,汪东元就躺在不远处。

走到近前,纯白的地毯上几滴暗红的血迹像雪地里傲然盛开的梅花,慕西身体倏地一僵,跪下来扶起他的头,额头烫手,她忽然想起他是病人,昨天还在挂吊瓶,怎么可以喝这么多烈酒?

没时间想别的,先打电话把叶卿叫来,还好,叶卿知道这地方。她想把他扶到沙发上,费了好大的劲,没挪动一米。找了匹毛巾,用温水润湿,敷在他额上,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等来了叶卿,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汪东元搀到车里,关上车门的一刹,她隐隐听见他虚弱的声音,“慕西,别走!”

她手臂一僵,心里泛起酸涩,顿了顿,关上车门,坐到副驾的坐位。

叶卿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让他喝酒?他胃不好,头还受了伤,感冒也没好。”埋怨的语气。

慕西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大大的黑眼圈苦笑道:“我凭什么管他?”

“昨天是他前女友的忌日,每年的平安夜他都要喝得大醉。我以为昨天有你陪着他,他会好过一点。没想到……”

“……”

他只记得她的忌日,却不知道她的生日。就说她没那么幸运,平白无故就遇到了好男人。

带眼镜的主治医生脾气不小,“谁允许他私自离院的?你们这当家属的太不负责任?”

慕西手里拿着刚刚取回的化验单和X线检查结果,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头挨训。

眼镜医生接过检查结果看了一会儿,“有没有呕血?”

她想起地毯上的梅花,“有,有的。”

“是胃出血,12小时后可以吃东西,先吃流食,不能吃酸的和刺激胃的食物。一会儿给他用药。”

送走了医生,慕西很是自责,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男人,痛,却爱上他。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还是放弃?

叶卿去补交了住院费,回到病房,慕西告诉他医生叮嘱的那些饮食注意事项,还是有点不放心,讪讪地问:“怎么没见他的家人来过?”

“他父亲在国外,他们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哦,这样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叶卿还以为她要留下来照顾汪东元,没想到她要走,也不好说什么,送她到门口。这时,林萧南心急火燎地冲进病房,视慕西为空气,急切地询问叶卿:“东元哥他怎么样?”

叶卿叹了口气,“是胃出血……”

“……”

慕西默默离开,心情沉重。她从没这么厌弃过自己,为什么如此懦弱?明明爱上了他。为什么对那个人放不下心还要离开?到底对谁没有信心?这一个又一个疑问,谁能给她答案?她的心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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