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在休息了一天后,中午左右出门,先是去了趟“天愿”,郭老头一见到萧潇差点手里头的茶杯都掉下来,“萧潇?”
“是我。”萧潇笑道,“郭大爷,还好吗?”
郭荣心里头是高兴极了,可还是板着脸,“怎么还记得上我这儿来?我还以为你连路都记不得了呢。”
听着郭老头酸酸的口气,萧潇忍俊不禁,“今天吃饺子了?这么酸。”萧潇自己熟门熟路地倒了杯水坐下,“我有几天假期,所以回国看看爸妈,顺道来看看‘天愿’如何了,看看我们郭大爷还在不在。”是的,萧潇心里挺怕郭荣已经不在这里做了,不过看到郭荣一副似往常般的神色,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原来我也就是个顺道的。”郭老头叽叽咕咕道,“原本还不知道你出国去了,心想着这死丫头怎么也不来看看‘天愿’了,后来从杨墨那儿打听来,才知道你去美国了,说是去学习深造,怪不得那么长时间都没见着你人影儿。”说着叹了口气,似是责怪,“你说你,连个招呼也不打,真是的。”
“对不起啦,郭大爷!”萧潇笑道,自己事出突然,还倒真的是忘了这边,现在道歉说来还是稍微晚了点,可管用就行。就这样陪着郭荣聊了会儿,随后萧潇又跑了趟安诺,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口,突然就胆怯了。虽说安平云是对外说自己是在美国留下深造学习的,可这样贸然回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徘徊之下,萧潇还是转身准备离去。
“萧潇?”一个熟悉的沉稳声音传入耳朵,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身旁驶来一辆黑色宝马,车窗摇下,是安平云那张熟悉的脸庞,“你回来了。”肯定的语气,倒不是询问,“上车吧。”
萧潇点头,与其在这里说话,还是上车比较好。然而等萧潇上车后才发现,杨墨就坐在后面,“萧潇。”
“我为了采购的事情特地出面,所以今天跟小杨一起出去的,刚办完事情回来就看到你了。还真是巧。”安平云说道。
“是啊,真巧。我原本想上去看看你们的,不过……总觉得不太好,所以正准备打道回府。”
安平云扫了眼萧潇,不禁笑道:“的确你这样上去被人看到一定会有人要问的。”
“问什么?深造的事情吗?”
安平云摇头,“是你的穿戴。”后面的不消他说出来,萧潇便懂了,身上的这些大多都是骆言珂买的跟送她的,那条手链便将近值百万,更不谈脖子里的“心海”与其他的了。萧潇咬着唇不吭声。两人顾忌到后面坐着的杨墨,因为杨墨并不知道萧潇为什么留在海外,只以为是深造。
杨墨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疑惑涌上心头,总觉得有些地方接不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有几天假期,所以回来看看爸妈。”
“那什么时候回去?”
“嗯……过两天吧应该。”萧潇也说不出来个具体日子,既然骆言珂没有催促,自己是想多待几天的。
“回来就多待两天吧,好好陪陪家人。”杨墨说道。
萧潇应了一声,随后安平云在一家咖啡馆前停车,说是萧潇难得回来,三个人叙叙旧。
“这家咖啡馆什么时候开的?我好像没看到过。”萧潇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装潢设计什么的非常得体漂亮,设有包间与特色房间,人性化的设计让人耳目一新,萧潇不免好奇,要是有这么一家咖啡馆在附近,她怎会不知道?
“这家是新开的,还不久,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杨墨回道,三人在包厢里坐下,点完咖啡小点后,杨墨插了一句,“忘了提,这家咖啡馆我们安总可是投资进去的。”说着冲安平云笑笑。
“哦?安总怎么会想到投资咖啡馆了?”萧潇疑惑道,“难不成安总是想发展副业了吗?”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
安平云靠在沙发上,笑道:“你们两个人!是啊,想开始创点副业,不然,总觉得搞珠宝这行业风险大,免不了万一有一天倒闭,我也好有副业撑下去不是?”半开玩笑的回答让两人笑逐颜开。
“就你还会倒闭?啧啧,那谁还敢碰珠宝行业啊?”萧潇嘲讽道。
“你这嘴。”安平云刚想说什么,被敲门进来的服务生所打断,两杯“Granita”一杯“mocha”,以及一些做工精致的小点心放了上来,顿时小房间里弥漫了咖啡的香气与糕点的甜味,那种感觉非常微妙,萧潇享受地细致闻了闻,“安总这投资看来不会打水漂。”
安平云笑着摇头,“这方面虽然我做足了功课,可到底这家店这么搞行不行,还得等些日子看看。”
“相信着吧,不出多少时间,安总你可以着手准备好投资连锁经营了。”
面对萧潇的抬举,安平云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好好好,那就希望你铁嘴一回!”
三个人聊着公司以及未来的版图,一晃就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而话题也免不得聊到了萧潇身上,面对不知情的杨墨,以及知情者安平云,萧潇一下子慌了手脚,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而此时,安平云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烟。”笑着走出包厢。
“安总什么时候有的烟瘾,平日里也不见他抽烟。”杨墨纳闷。
萧潇看出安平云是想跟她跟杨墨私人空间,大抵是想让她跟杨墨解释解释清楚吧。可安平云怎知她的无措,萧潇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等安平云进来,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聊其他的东西了,插进去侃了几句后,时间也不早了。安平云叫来服务生结账,怎那服务生却笑着摆手,“我们店长说,安老板难得过来,就当是感谢,不用付账。”
可安平云却执意要付钱,“这是两码事,消费就得付账,把账单拿给我。”服务生似乎有些为难,可面对安平云的执拗与强势,还是把账单给了他。安平云将钱给她,“要是你店长说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似是玩笑话地让那服务生羞赧地咧嘴笑了。
萧潇看着安平云那依旧顽皮的口气,不由掩嘴偷笑,这个没几年快半百的男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地好打趣。
坐在安平云的车上,“你们现在是准备各回各家还是……嗯?”
“我回爸妈家,要是安总不顺路,放我在前面那个车站下来吧,公交挺多的。”萧潇先开口回道。
“那怎么可以,就算不顺路也得顺路,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行程了,这么热的天气,让一个女士等公交车,想的出来的。”
“是啊,就让安总送你回去吧。我下车就好,安总,我想起来有东西要回公司取一下,一会儿前面那个路口停下。”
“行了,都别说了,今天我就当一回你们俩的专用司机,一个送到公司,一个送到家!”说完便倒车打方向盘,朝安诺开去。
直到杨墨下车,安平云趁着红灯才缓缓开口:“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什么?说真的,有些事情我很不明白,你现在……愿意跟我说说吗?”
萧潇在旁眯着眼扭头看向窗外,烈日炎炎,“好。”
安平云在一条空旷的小路上停车,“好了,说吧。”当初他知道是拉莫尔少爷让萧潇留下的,而萧潇似乎不怎么乐意,虽然他当时心里并不好受,可自己能做什么,萧潇既然已经决定了。但过来大半年,听闻杨墨说,在意大利看到萧潇,而且她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开心。这一点,让安平云格外上心。
萧潇便从出席设计拍卖会开始说起,一五一十地将里面的情节告诉安平云,末了,“请你别告诉杨墨,算我拜托你。”
安平云手指扣着方向盘,听完萧潇所说的,有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可却只能忍着,皱紧了眉头点了下头,“我不说。”
“谢谢。”
安平云将萧潇送到公寓楼下,两个人之后一路上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直到萧潇道谢完准备下车,安平云才幽幽道:“要是……真不愿意,你当初也不会答应,是吗?”
萧潇半开着车门,背对着安平云,一时间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换做杨墨,断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这是安平云,经过那么多年的摸打滚爬,见过多少风花雪月的事情,他怎会猜不透这些。转过头,冲安平云露出笑靥,随后迈下脚下车离开。
安平云忘不了那个笑,无论过多久,都忘不了。靠在驾驶座上,安平云就算到家了,都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躲在车厢里抽烟,看着烟雾弥漫,思绪是怎么整理都整理不清楚,可他心里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在萧潇心里的位置,以及萧潇在他自己心里的位置。
“平云?”车窗玻璃被扣响,妻子站在外面,身边是女儿小悦。她们疑惑地看着自己,而小悦则透露出想要他抱的眼神。就这样简单的一幕画面,让安平云顿时将所有的思绪都整理顺了,打开车门,将烟头灭了,一把抱起小悦,“进去吧。”
有些事,有些人,成为一道风景,便足够了。
等回到家,发现母亲又在厨房鼓捣着,桌上已经好几个菜了,却还是忙活。萧潇见父亲也在忙着拿茶叶什么的,便猜测要有客人来,“老爸,是杨阿姨杨叔叔他们要来吗?”萧潇放下包,准备去厨房帮帮老妈。
“是啊,真聪明。”萧父抬头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听说你回国了,他们就想来看看你,他们也挺想你的。”
萧潇微微笑笑,“他们都还好吧?”
“挺好的,一会儿来了,你们就多说说。”边说门铃就响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着杨墨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萧潇歪了下头,“你刚才怎么没说?”
杨墨对着萧潇咧嘴笑道:“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嘛。”说着将手上拿着的蛋糕递给萧潇,萧潇看了一眼,乐坏了,“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谢谢你杨墨。”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喜欢吃就好。”杨墨爱宠地摸了摸萧潇的头。
这一餐饭,吃得萧潇也是如履薄冰,很多问题都要岔开打马虎眼,这让萧潇格外身心疲惫。最后两位小坐了一会儿,便留下杨墨多坐一会儿。萧母是又是端茶又是送水,鼓捣着拿出好多吃的来招待,就想将杨墨多留一会儿。
“阿姨,我真的吃不下了,时间也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杨墨喝了最后一口茶从沙发上起来,陆媛还在一个劲儿挽留,“再吃点再吃点,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老妈,人家明天还要上班的人。”萧潇实在看不下去这来来回回的推辞与挽留,“行了,老爸老妈,我去送送杨墨总行了吧?”
“当然要送送了。”萧母也不强留了,恋恋不舍地让萧潇送小墨出门,“路上当心啊。”
“好了好了,人都快出小区了,还看。”萧父忍不住说道,“你这让女儿多尴尬,弄得他们好像要结婚了一样。”
“我这么做有错吗?你难道现在不希望他们成对吗?真是的。”萧正海被爱人的这压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回书房去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夜晚的温度没了白天的炎热,温温凉凉的很是舒服。夜晚华灯初上,竟不比白色的人潮逊色,更是添了几分魅惑,许是这周围大厦和街边灯光所致吧。
“今天没开车过来吗?”
杨墨边走边回答,“没有,爸妈觉得乘乘公交车挺好的,顺便还能走点路锻炼身体。”
“也是,节能减排。”萧潇赞同道。
公交车站很快便走到了,萧潇觉得这段路程格外漫长,因为自己不知道要跟杨墨说什么,而杨墨却觉着这段路短暂异常,因为他想与萧潇同走一条路的时间再多些,哪怕再多走几步也是好的。
公交车站上等着零零碎碎的几个人,没了白天的长龙,让人心情也轻松了几分。两人就这么站定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看着萧潇的侧脸,在街灯的投射下显得柔和美丽,杨墨拿出手机,也不算是偷偷,只是萧潇没有注意到罢了。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老爸的信息,问我要到家了没有。”杨墨关上屏幕说道,演得那么自然。
而这时,公交也从那头慢慢进入视线,然后在前面停下,好像一瞬间的事情那般,杨墨几乎都来不及跟萧潇打招呼,匆匆挥手道别便上了车。车内人很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窗口处看向已经渐渐向后移的萧潇,不停往后看去,似乎那笑容还在。
掏出手机,看着那张柔美的侧脸,自己像个小孩般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