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傍晚,骆言珂像是揽了一路的风尘而来,萧潇看着他在卫生间洗脸,身上还带了些酒气。递给他干毛巾,骆言珂挂着水的眼睛看向萧潇,“怎么那么乖?”萧潇没理会,转身准备下楼,“明月阿姨已经备好晚饭了,下来吃饭吧。”看着萧潇离去的背影,骆言珂擦干了脸,换了身衣服,稍许除去了自己身上的烟酒味。
下楼的时候发现萧潇端坐在餐桌旁,翻看着杂志,上前在其对面坐下,李管家将最后一个汤端上来。
萧潇放下杂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骆言珂看了会儿萧潇的动作后才开始拿起筷子吃饭,等吃完饭,骆言珂也没做多少滞留,只是看了看相片,然后又看了看花瓶里的洋桔梗,什么也没说。
“先生,您这是要走了吗?”李明月看到泰德出门备车,而骆言珂正准备换鞋子,“还是一会儿回来的?”
“不回来了,晚上九点去美国的飞机。”说着准备出门,可又转身环视了一下,想看看萧潇有没有下来,可客厅里没有萧潇的身影,略显失望地扭头离开。他硬是抽了空过来陪萧潇吃顿饭,时间匆忙,容不得他在这里再逗留一个晚上。
萧潇站在窗帘后面,看着骆言珂上车,手指握着脖子里的“心海”,直到李明月端了牛奶上来,才离开阳台。
“先生他走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来。”李明月说。
萧潇点了下头,应了一声,拿着杯子发呆。
“其实……先生挺想你送送他的。”李明月叹了口气,刚才先生那巡视的眼神告诉她,他是在找萧潇的身影,“看得出来,先生他这回是挤出那么点时间过来陪小姐你吃饭的,萧小姐一会儿要是愿意,发个信息给先生吧。”说完便关上门下楼去了。
萧潇喝了一半,再也喝不下了,放在一边,坐椅子上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床边上的手机黯然失色着,没有一点光亮。
泰德从机场回来后,心情似乎不错,李明月纳闷,“什么事这么开心?”平日里也不常见泰德嘴边有笑容。
“先生说,离最后的胜利不远了,这比预计要快了整整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接过李明月递来的水,嘴角挂着难得的笑容。李明月也明白这其中的事,心里由衷的开心,泰德继续道,“等一切结束后,希望先生还是跟布朗小姐在一起。”
李明月一听,倒不认同,摇头道,“先生应该不会跟布朗小姐在一起,先生喜欢的是萧小姐。”
泰德的脸色逐渐黯下去,“萧潇只会妨碍先生,先生只有跟布朗小姐在一起,才会更好。”
“萧小姐对我们都不错,她身上有布朗小姐所没有的。”李明月缓缓道,“看造化吧,我们也是在这儿瞎猜测。”转身去厨房准备夜宵。泰德黑着脸回自己的卧室。
骆言珂靠在座椅上,头等舱的环境很舒适,可他心里像是有一团毛线,缠住了他心脏,怎么也解不开。他有些迫不及待,有好多事情他想对萧潇说,可总不是最佳的时候。当初因为萧潇说她跟杨墨在一起,愤怒控制了他,而那么久过去了,他也算看出来,萧潇当初只是骗他的,不然杨墨怎会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络过萧潇呢。现在的他,只想保全好萧潇,然后能够在想她的时候见到她,就是自己最幸福的事情了。
正当如此想着,飞机也将起飞在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是萧潇的信息:一路顺风,注意休息。
骆言珂的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顿时心里的毛线一根根被剪断。
让萧潇这两天格外惊喜的事情,莫过于小小的到来,那天被送来的时候自己着实愣住了,可那笼子里关着的的的确确是那只蠢猫,还死命冲自己叫呢。萧潇问是谁让送来的,得知是安平云安排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吃惊,这个名字说实在的,很久没有听到了。
小小趴在萧潇的腿上,同主人一起乘凉,偶尔喝喝牛奶,过得不要太舒服。抚摸着小小的身子,发现小小胖了整整一圈。
“蠢猫,杨墨是怎么把你养成那么肥的?啊?”萧潇忍不住笑,这么胖的猫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小抗议地叫了一声,来到意大利的它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一天到晚没什么精神,去宠物医院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应该过两天就会好起来的,所以干脆连药都没有配。
“听骆先生说过小小,不过这一见才发现是真的可爱,怪不得先生老是提及小小,说它啊可爱极了。”李明月也非常喜欢小小,所以总不辞辛劳地买各种猫粮跟玩具给小小,这一下,小小肯定还得肥一圈!萧潇笑着摇头叹气,拍拍小小的脑袋,直觉得它福气太好。
“小小也喜欢他,从前只要他在,小小总黏着他不放。”萧潇看着远处,不由回想起来。
“那看来认主了。”李明月笑道。
萧潇抓起小小,心情依然好得不得了,换做平时,李明月说这些话,萧潇定是情绪低落的。旁边电脑邮件声响起,萧潇放下小小,打开,是安平云的邮件,看了才知是杨墨提议将小小带过来的,不过是安平云操办的。想让她有个伴儿。萧潇回复了句谢谢,两人随意聊了两句。
有了小小的日子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李明月跟泰德两个人也非常喜欢这只机灵的猫,就连平日里见萧潇不顺眼的泰德也因为小小的关系而跟萧潇搭话起来。
“又要去意大利出差吗?”Mathea多问了一句,Loaka打好领带,墨绿的色调衬得他成熟而又迷人,转过身回道,“嗯,应该会要三天左右,这边的情况你帮我多加看着,麻烦你了。”边说边亲吻了一下Mathea的脸颊,“天热,自己当心点。”
Mathea点点头,不知下一句该接什么话,早在嘴边的话语再一次咽了下去,“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
Loaka看了Mathea很久,最后嘴角弯弯,“会的。”随后转身出门上车,他越看Mathea的眼睛,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Loaka心里其实知道Mathea想说什么,可他真的不愿听这些。
Mathea站在庭院处,看着Loaka上车,再看着宾利驶出自己的视线,心还尚未归来。
当骆言珂看到小小的时候怔住了,直到那蠢猫扑进他怀里的时候才想起问,“当初小小寄养谁那儿的?怎么突然想起带过来了?”边说边玩弄着怀里的猫咪,心情也是笑逐颜开。
萧潇看到骆言珂的笑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么灿烂的笑容了,准确地说来,是没有。等到骆言珂探究的目光投来,自己才回过神来,“安总让送来的,怕我一个人寂寞。”萧潇故意省去了杨墨那部分,因为她知道骆言珂对于杨墨这个名字格外敏感。
“这样也好,看来安总是个细心的人。”骆言珂附言,抱着小小在沙发上坐下,“有小小陪你也好,省得你到处乱跑,在这儿我可救不了近火。”嘲讽萧潇的上次教训,骆言珂一直咬着这件事情不放。
萧潇自知理亏,也就不吭声,每次说到这个话题,自己心里总不是滋味。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萧潇从外面散步回来,没有见到骆言珂,“他人呢?”
李明月同萧潇将碗筷备好,回道:“先生他出门办事了,说是晚些回来。”
萧潇点点头,等吃完饭上楼翻抽屉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证件什么似乎被翻过了。不,确切说来,是有人动过了。萧潇顿时愣住了,谁会来翻自己的东西?明月阿姨是不可能的,泰德也应该不会,平时他都不愿多加接触自己,更不会上楼,再者说,萧潇也想不出来泰德需要她的证件做什么。除却这两个人,也就只有骆言珂了。这里的钥匙他都有,若不是他还会有谁?萧潇心里开始烦躁不安,因为她不知道骆言珂要拿她的证件做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那么漫长,好不容易在九点的时候等到了骆言珂回来,萧潇黑着脸将骆言珂带到楼上,“你是不是翻过我东西了?”
骆言珂松开领带,没有搭腔。
萧潇再次问道:“你翻我的证件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翻我的东西呢?”
面对萧潇高八度的语气,骆言珂居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你的什么我没有翻过?人都已经翻过了,这些东西算什么。”
听到这话,萧潇又是羞愤又是窝火,眼睛红红地看着骆言珂,这种表情让骆言珂心里暗暗后悔,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面对萧潇的质问以及种种,就算是他翻的,心里也抵触。最后萧潇在眼泪没有掉下来前转身离开,狠狠地关上门。
骆言珂一把扯掉领带,躺在床上,或许自己不该这样对待萧潇。
萧潇盼着骆言珂早点走,可却事与愿违,骆言珂愣是住了两个晚上,虽然同床共枕,可他没有碰萧潇,萧潇虽然心里纳闷,可觉得这样也好。
洗完头发出来,用毛巾擦干了下,便坐在地毯上逗弄小小,喂它吃东西,连骆言珂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直到头发被托起,才发觉骆言珂蹲下身子在给自己擦拭头发。
“都在滴水了也不擦擦,会着凉的。”边说边一下一下地擦着萧潇头发,算不上温柔,可也算不上粗暴。萧潇顺从地让骆言珂擦着头发,低着头看小小,一动不动。等擦完头发骆言珂才起身去浴室洗澡。萧潇摸着小小的头,另一只手触摸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
等晚间,两个人躺在床上,一个看杂志,一个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打着什么。萧潇偷偷瞄了两眼,没看懂究竟说的是什么。
“最近设计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骆言珂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萧潇没反应过来,“嗯?”
“安平云不是让你帮他设计结婚十五周年的纪念项链吗?”萧潇感慨骆言珂居然这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放下杂志,“没多少头绪,好在他也不急。”
“嗯,需要什么资料做参考尽管跟我说,我不在的话可以告诉Ted,他会帮你的。”骆言珂便手上不停歇地边对萧潇说道。
萧潇应了一声,继续翻看杂志,就这样两个人做自己的事情持续了两个小时,萧潇后面有点撑不住了,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可又不想睡下,觉得这样很尴尬,所以硬撑着继续看杂志。
骆言珂眼角瞥到了萧潇的一切动作跟神情,心里暗暗叹气,随即合上电脑,抽走萧潇手里的杂志,“睡觉吧,时间不早了。”容不得萧潇多说什么,啪的一声关掉了两边的桌灯。萧潇看着身边的人已经睡了下去,挠挠头也只好躺下,背对着骆言珂,不消一会儿便睡着了。
两个背对着的身影在黑暗中隐隐显着轮廓,一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另一方慢慢转过身。骆言珂在黑暗中看着萧潇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星点般光芒。他喜欢雷雨天,却害怕打雷,他喜欢黑暗,却害怕黑暗。好在有萧潇在旁陪着,自己的心整个晚上都是温暖着的,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卸下所有的伪装,伸出手将熟睡的萧潇揽在自己怀里,抱着萧潇,等同于抱着整个世界。
萧潇是在朦胧中醒来,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的脸颊,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骆言珂穿衣服打领带的背影,翻了个身揉眼睛。
“醒了?”骆言珂问道,“醒了就起来去吃早餐,肚子饿得不舒服我可没空带你去医院。”说着迈着步子下楼。萧潇听着那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手臂蒙住眼睛。趁着骆言珂尚未下楼,开口,“我想回去一趟。”果然,对方停下了步子,转身,“回哪里去?”
萧潇答非所问,却是再清楚不过,“我想父母了,想回去看看他们。”说着手肘撑了一下床铺,起身继续说道,“电话里他们挺想我的,我就想回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骆言珂站在门口回道:“你若是想家,就回去看看吧。”未了还补充了一句,“不过别让我不开心,我随时会联系你的。”
“谢谢。”萧潇似是有气无力地回道,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谢谢两个字多少是带着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