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老爷准备先听哪一个?”乔恩踩下油门,同时开口问道。
斯蒂夫·拉莫尔不假思索道:“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拉莫尔少爷没有跟布朗小姐在一起,他们不知什么原因分开了,少爷现在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跟另外一个女人,嗯……度蜜月。”这样的话语让斯蒂夫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是谁?”
“不清楚,无名小卒吧。少爷究竟想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乔恩刹车,等着红灯。
“好消息是什么?”斯蒂夫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能够与布朗家族联谊是最好,但如果Loaka有更好的打算,也无不可,只是无名小卒这四个字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介怀。
“好消息是,有可靠消息说,边境有一批不菲的珠宝以及玉石,他们在寻求买家。”乔恩其实对于这个消息自己是有些质疑的,边境的东西最怕的就是不干净。
“随时留意着,具体有些什么尽快给我详细资料。”
骆言珂从掩着的房门中听到了萧潇的声音,似乎在跟谁打电话,伸手想要推门而入的,却在听到那零碎的只字片语后,最终站在了门外,靠着墙壁听萧潇究竟在说些什么。因为电话的那头,是卫梓聿。
“梓聿,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赞成我的恋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怕影响我的感情?可是梓聿,我是真的想得到你真诚的祝福,真的。”
“梓聿……告诉我好吗?”
随后便是漫长的寂静,骆言珂握紧了拳头,看着站在阳台上的萧潇,他很想在刚才就冲进去打断两人的谈话,但是他没有,有些事情一度地隐瞒只会产生隔阂。然而,他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见了光明后,又会是怎样的爆发?
就那么几分钟,如同半个世纪,萧潇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泛凉,夜风吹得她有些颤栗起来,又或许电话那头的话语才是让她颤栗的真正原因。骆言珂转身重新靠着墙壁,他无法想象等待自己的会是怎么样的审判。直到远处隐约传来萧潇微弱的声音:“梓聿……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我不能说绝对的反驳你,但是,可是……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我需要好好想想。嗯……那改天我再回你电话。再见。”挂上电话的萧潇顿时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垂着双手,挪不动一步。她可以选择不信梓聿说的吗?但是梓聿是自己多年的好朋友,会欺骗她吗?还是自己应该选择相信骆言珂?可这个男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虽然知晓了他的身世,但并不代表能够全然信任。她究竟应该相信谁?
骆言珂悄悄离开去了另一间卧室,因为他知道,萧潇现在需要时间跟空间来好好思考。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萧潇后,说些什么。他并不清楚卫梓聿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等萧潇开口来问自己。
这一夜,谁也没有来找谁,就像是说好的那样,各自待在房间里,各自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茗将一沓的资料整理好,包括合同,父亲已经答应,一切就绪,就等Loaka点头了。她这不是卑鄙,只是一个女人为了守住自己的幸福,迫不得已罢了。
亨利与茗沟通完全后,准备替小姐打这通电话。就算心里有些别扭,但为了小姐,别无选择。
骆言珂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他没什么厨艺,厨房的事情不拿手,只能出去买早点回来。萧潇站在二楼卧室,看着骆言珂走出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萧潇已经坐在客厅看杂志了。骆言珂将早点放下,“起得那么早?”
“嗯,晚上睡得不错,所以就早点起来了,你呢?睡得好吗?”萧潇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骆言珂点点头,“嗯,睡得挺好。”两个人共同编织的谎言看上去异常默契,都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各自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摇晃,“来吃早点吧,我有买皮蛋瘦肉粥,还有面包跟烤肠什么的,过来看看想吃点什么。”
萧潇起身来到餐桌前,看着一大堆的各色早点,心里涌上一种甜甜的温暖,之前几天都是两个人一同出去吃早点,虽然很快乐,但是像今天这样,让萧潇温暖地说不出话来,“言珂……嗯,谢谢。”
“说什么谢谢,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骆言珂笑着摸了摸萧潇头发,拉开座位。
两人坐下后,都闷头吃着自己的早点,谁也没有打破这不该有的寂静。直到骆言珂的手机震动,才让两人从各自的世界中抽身而出。
看着骆言珂离开座位出去接电话,萧潇拿着匙子的手停滞了一下。
“早上好,拉莫尔少爷。”电话那头居然是亨利的声音,骆言珂皱起眉头,“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才打电话给您,我们开门见山,这通电话是替小姐打的,小姐想告诉您,她手头有之前给您看过的那些资料合同的最新材料,而且,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的。”
“她从没这么自信过,如果我并不在乎呢?”
“不会,想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吗?”
骆言珂好奇茗究竟卖了什么关子,虽然心里并不怎么在乎,但说实在的,多多少少有些好奇,“说说看。”全程听完亨利对于那份新的合同的叙述,骆言珂一言不发,直到最后才开口,“只是百分之五,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接受?”
“拉莫尔少爷,我们都清楚这百分之五的力量,一旦成功,可就相当于少算计二十年,这可不是两年,二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谁也不知道。”亨利信誓旦旦的语气让骆言珂有些不愉快,但他说的是事实,“小姐有话转告,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现在也该为你身边的那个女人考虑一下。”
骆言珂知道茗说的什么意思,她总能抓住最关键的那个点。
双方都陷入沉默,亨利半响再次开口:“拉莫尔少爷,你需要时间好好考量一下,小姐不会催你,但你的父亲就不知道了。”
“我不会答应的。”骆言珂回道。
“别这么着急下定论,给您时间了,等过两天我们再联系,再见。”亨利果断地挂了电话,似乎肯定了骆言珂会答应那般。
萧潇把早点都吃好了也没见骆言珂回来,便起身出去寻,一出门就看到骆言珂站在庭前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上前唤了声:“言珂?”
“怎么出来了,吃好了?”骆言珂扭头,上前两步道。
“嗯,吃好了,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早点都凉了,我帮你去热一下吧。”萧潇说着就要进屋,却被骆言珂一把拥入怀里,“怎么了?”萧潇不明白骆言珂的此举是什么用意,第六感告诉她,这通电话有问题。
“不用忙了,我没胃口。”骆言珂抱紧了萧潇,埋在她的头颈处说道,“萧潇,你爱我吗?”
萧潇施与同样的力道抱紧骆言珂,“我爱你。”
“那你会愿意等我吗?”
“言珂,到底怎么了?”萧潇听出这话里有话,不由疑惑。
“没事,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爱我,就足够了。”骆言珂喃喃道。
萧潇闻着骆言珂身上的味道,突然想起昨晚梓聿的话来,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言珂,有件事想问你。”
杨墨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萧潇家跟萧父萧母唠嗑,其实是探探萧潇何时回来的口风,如果一个星期后还不回来,公司裁员那块他撑不了多久。对于萧潇这样的员工来说,虽然杨墨知晓萧潇的设计本领,但尚未作出大举动,公司只会是暂且观察一下。如果萧潇现在上班,卖力一些,加上杨墨在背后担保,那是肯定不会被裁的,可可先问题是萧潇请了一段挺久的假期,这让杨墨在各个立场都不太好说话。
当然,杨墨对于这件事还没到着急的地步,看老板的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裁员。他来萧家其实是想跟两位老人说说话什么的,这样往后见萧潇也容易一些,多多少少是有点私心在里面的。
萧母就非常喜欢杨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左一个小墨右一个小墨的,弄得跟自己亲儿子一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家儿女是对龙凤胎呢。萧父就淡然很多,杨墨能来,心里自然开心,但没到爱人那种欢喜的程度。杨墨这孩子再怎么讨喜,现在也不是萧潇的男朋友啊。
“小墨啊,怎么了?要到了没?”萧母接起电话,疑惑杨墨这孩子怎么还没到,说了今天下午会来,有些担心。
“陆阿姨,公司临时有点事,所以今天可能来不了了,改天我再来看你们。”
“是这样子啊,没事没事,工作要紧嘛,陆阿姨就是想你了,忙好了记得来看我们啊。”
“一定来的,我一忙好就来看你们。”
“好好好,嗯,好的,那挂了,嗯,再见。”陆媛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人家孩子忙,你就别催了。”萧正海帮爱人择着芹菜,有条不紊地掰着,“等萧潇回来之后,你还整天念叨着小墨不成?”
萧母重新坐下,拿起一根芹菜,“我就要整天念叨,把他们两个人念叨在一起。”
“行了,你就少参一脚吧,太平点。”
两个人就这么在外头站着,萧潇看着骆言珂,想得到答复,可对方却没有给予她想要的回答,半响只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卫梓聿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垂下眼眸。
“那你是承认了吗?”萧潇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我没有做。”骆言珂看着萧潇的眼睛,“你不信我?”
“你让我如何去信你,梓聿这些年受的伤痛你怎会理解!”萧潇心口一阵酸疼,失去双亲的痛楚能有谁真正懂,她也无法体会梓聿的悲痛,而问出这些问题,自己已经耗尽了精力。
“我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信不信在于你。”骆言珂丢下这话就进屋去了,他感到一种心凉,萧潇明显是在怀疑他。
萧潇看着骆言珂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她知道,骆言珂是动气了,梓聿说的那些话还在耳畔回旋,你让她究竟该信谁?答案似乎在刚才那一刻就已经很明显了。她选择了卫梓聿。
这一天过得无比艰难,两人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谁也不打扰谁,都需要时间与空间来好好思考一下。骆言珂以为,萧潇愿意接受自己,勇敢地与他在一起就代表她信任自己,可结果却是现在这样,朋友的一番话就将他打进了地狱。原来感情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他不想解释,就算他说的再多,朋友的话完全能够再次将他的一切推翻。
临近傍晚,萧潇的房门被敲开,骆言珂站在门外,看到打开房门的萧潇,“你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有必要吗?”
萧潇转身背对他,“你是来给我个解释的吗?”
缓缓推开门,走到其背后,骆言珂丝毫没有放低姿态,从来,他就不是一个愿意为了谁而放低自己姿态的男人,“我还是原来的话,信不信在于你,我说再多也是没用。”
萧潇深吸了口气,皱了皱眉头,转身,“你一直都是这样不给自己机会的吗?”
“是你直接判我死刑了,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你心里清楚。”骆言珂看着萧潇的眼睛道,果然,萧潇垂下了眼眸,“是事实告诉我,就算不是你亲手做的,你也是,杀人犯。”脑海中清晰地回忆起梓聿在电话那头说出这三个字时的那种冲击,这三个字时她从小到大从未接触的,多么可怕的字眼,可现在这样可怕的三个字印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换做谁都无法接受,她没那么大方与开放。
骆言珂感到心脏一阵疼痛,涌上的那股感觉似乎想要吞噬自己,这个他第一次付出感情的女人居然将这三个字扣在他的头上,这比任何人伤害他都要难过。杀人犯,在她眼里,从今往后他骆言珂就是个杀人犯了?
“我不想吵架,也不想解释,既然你认定我是个杀人犯,那我也无话可说。”决然地转身离开房间,没有给萧潇再看一眼的机会。
萧潇看着空白的背影,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当夜,萧潇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那不勒斯,离开了骆言珂的住处,最终还是没有道别,她不止自己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说些什么,默默离去或许不怎么高明,却没有一丝硝烟。
骆言珂在机场外看着飞机起飞,顺着那目光看向远方,眼眸眯起,落日的余光映得他的金发上染上了一层光辉。其实他早就料到萧潇会选择离去,或许更早,在昨晚听到萧潇的那通电话起,他就知晓,萧潇最终会离开这儿,逃避是她的习惯。所以他今早在两人争吵后就写了一封信,加急送去了萧潇的住所。他并未真心动怒,他能够明白现在萧潇杂乱的思绪。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人,第一次将自己的所有交给对方,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红了眼眶。从未做过的事情而今发生了那么多,究竟是对是错?
“母亲……”骆言珂站在亮堂的厅堂,抚摸着母亲的相片,曾经你为了爱情而付出了生命,他现在能够体会母亲的那种强烈的渴望,可他不想拥有母亲的结局,他要为了自己的感情而付出努力,为了能够与萧潇平淡地安顿下来,他义无反顾。
将镜框放在远处,看了眼餐桌上已经逐渐枯萎的洋桔梗,抬手关掉所有的灯,锁上门,头也不回地往机场赶去,今晚还有一班去中国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