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也比以前来我们家开朗多了,以前都躲在房间里看书不出来,出来了也是问一句答一句,不怎么说话。如今还和我们玩耍,看着她的变化,看着她渐渐融入这个家,我想不只是我,家里任何一个人心里,应该都是欣喜的。
10月3日
哥哥嫂子明天就要走了。
在记忆里,自从哥哥和嫂子一起在这个家里露面之后,哥哥回来的次数不仅少了,而且呆的时间也变短了。基本上没有超过四天。
记得我还在读高中的那会儿,哥哥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住很久。那些假期,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会宠着我。我整天大门不出,霸占着家里唯一的电视抱着韩剧看,他也不让妈妈念叨我。有一年夏天,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哥哥带嫂子回来的头一年,天气非常热,然而我整个暑假都是赖在他大腿上度过的。爸爸妈妈怎么说我都不起来,就是粘着他不放。哥哥也不说什么,纵容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会觉得无比的幸福。
然而,那也几乎是“最后的幸福” 了。自从哥哥把嫂嫂带到我家之后,一切都开始发生改变。我,长大了,哥哥,要成家了。在那之前,一直没有找女朋友的哥哥常常都是妈妈甚至我自己担忧的对象。觉得他都那么大了,还不交女朋友,生怕他找不到媳妇儿。可从那以后,我却为自己曾经担心过此事懊恼不已。也是从那之后,我慢慢地,不再给哥哥写信。哥哥,有自己的家了。
晚上,妈妈有点忧伤的问哥哥:“青,就不能多住一天?这么赶,人跑得多累啊,还不如别回来算了。以后时间这么赶的话就别回来了。”我知道她心里是希望哥哥回来的,只是也心疼哥哥这么奔波,更无奈这个值得她骄傲儿子不能在家多呆两天。”我不再是小孩,可以随便宣泄自己的情绪,可以随便的哭泣,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说也没用。现在,真的不比以前了。
妈妈不停地问哥哥,要不要带点这个带点那个,哥哥一一婉言的拒绝,妈妈只好放弃努力。我看着妈妈,心酸到不行。岁月在她脸上画出了一道道深沟,而他的儿女们,却还要无能为力的远走。我用相机记下了她的微笑,她说:“老了,丑,别拍。”我说:“怎么丑了呢?这么美呢!”回到房间再细看那照片,脸上的褶皱一条挨着一条。与她以前的照片放到一起,真的是隔得太远。妈妈的皮肤一向很好,然而终于也抵不过岁月的打磨。可是,我又能以为她做点什么呢?
盼啊盼啊,她终于把孩子一个个都盼大了,都飞远了,而自己,却老了。这,难道就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宿命吗?
看看嫂嫂,看看哥哥,看看自己,再看看这个老房子,我难以抑制自己悲伤的情怀,只能希望这些所有我深爱的人,都越来越好。
10月4日
大清早哥哥和嫂嫂就走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送他们上车,我很不舍,可是仍然扭捏在后面,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
本来也打算跟哥哥嫂嫂们一起走的。无奈小侄子非不让我走,哭成了泪人,再加上我回鄂州也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孤孤单单的,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爸爸妈妈哥哥都一致要求我留下来,索性就留下来多住几天,也可以带带小侄子,陪陪爸爸妈妈。
小侄子除了不喜欢写作业,不喜欢吃饭,其他都是非常好的。总的来说是个很好带的孩子。只要陪着他玩,或者干脆只是看着他自己拼一个个房子、机器人、卡车,然后在他问你“姑姑你看,这是什么?”的时候,认真回答他就可以了。他基本上不会哭,也不会耍无赖,很讲道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向我示好的总是孩子,而且直到最后,任然还是只有孩子。这真的让人很受伤,我已经23岁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确实很喜欢孩子,喜欢听他们说话。跟们在一起,不用掩饰什么,也不用自悲,更不用害怕冷场。在每个呆过的学校,都是学生和我走得最近,在刘先生家,侄儿侄女都很喜欢和我在一起玩耍。回自己家,也是小侄子整天粘着我,睡觉都要和我睡在一起,一会儿都不肯离开,就连上厕所,他都要等在外面。
一说要回鄂州,小侄子就真的生气了,还要用哽咽的声音向我宣布说:“那我生气了”我要是还不收回自己的话,那他可就真的要哭了,眼圈全红了,嘟着嘴,把两只小手捡在身后,气鼓鼓的转身就走,跑到一边去抽泣。真的让我又感动又心疼。我都不明白,我到底好在哪里,他怎么就那么粘我?
可是,也不忍心让他这样伤心。
10月5日
哥哥嫂嫂一走,家里突然冷清了好多。爸爸妈妈,都开始忙他们自己的事情,不再在家里全程陪护。表弟趴在电脑上玩游戏,除了吃饭,整天都不露一下脸。偌大的屋子,只有我和小侄子在叽叽咕咕的忙进忙出。只要小侄子一不说话,整个屋子就都安静了,悄无声息。
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放松,那才是真的放松,是全身心的放松,仿佛身子和心,都有了依靠。不用再担心什么,也不用管衣食住行,很自然的,就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担子。连和别人说话都有底气了。
既然回到爸妈家,就索性做回一次小孩吧!将脑子里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悲戚都统统丢开,不再去关心电话是否有响,不再去计较某些人、某些关心是否在在。我们搜出冰箱里所有的零食,分一些让小侄子送给正在游戏里挥刀乱砍的表弟,然后就一起把其余的干光。
小侄子个子很高,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整个头,但是非常瘦,那胳膊和脖子,都跟细竹竿儿似的,大腿还没我胳臂粗。昨晚上非让我给他洗澡,那一身的骨头全在眼里,一截截脊椎和一根根肋骨,都看得清清楚楚。幸好脸还有一点婴儿肥,嘴巴两边肉呼呼的,穿上衣服倒觉得还好了。平时就不爱吃饭,喜欢吃零食,听说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没办法。
我在家,还能哄着他吃一碗饭,爸爸说平时,那都是粒粒儿数的,多吃了一点儿就多要点奖励。
我在想,以后我要是有了自己的小孩,我一定会把他(她)带在身边吧!
10月6日
越住越舍不得走了。
老公打电话都劝我明天再走,大概是在电话里听到我情绪好很多。爸爸妈妈都在挽留,小侄子也还是不肯放我走,如此,便又多生出些眷恋来。本来说今天出发,到鄂州,路上得大半天,房子里还得收拾一下,这么久没住人了,被套也得拆下来洗洗。后天就要上班,担心明天回去会太赶,可最后还是没走。
妈妈做的菜,与学校食堂和我自己做的相比,好吃太多太多。她还特意又买了一只土鸡给我炖着,大概是看我这些日子瘦得不成样子。吃饭的时候,我埋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菜,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转。在鄂城没人心疼自己,回来就完全不一样了,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嘘寒问暖,可老公呢,在国外没人心疼,可是又回不来。我突然觉得鸡肉苦涩难咽。
回房间,看到表弟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柜,准备收拾一下,一伸手,三毛的那本《送你一匹马》里,掉出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张面孔,一张稚气未脱,微笑里带着羞涩,另一张略显沧桑,粗粗的两条眉毛中间仿佛写着疑重。
这是我和刘先生在刚认识的那一年里拍下的。那时的我,穿着休闲装,背着耐克最大号的背包,挽着穿着穿着成熟的他,穿梭在青岛的大街小巷。我们一起去极地海洋世界、登崂山、去第二浴场游泳、看栈桥夜景……
而这一张,是我们一起坐观光船游览青岛时,船上的那个摄影师为我们拍下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再想想日渐年迈的父母,更觉得时间如梭,仿佛昨天还在爸爸怀里蹭他的胡渣,今天,却突然有了自己的家。
环顾四周,我真不愿离开,不愿离开这房子,也不愿离开这峥嵘的岁月,走向未来。
10月7日
国庆七天的假期,就这么在妈妈家里窝过去了,真想就这样呆在爸爸妈妈身边,不回鄂州了,不再去干那辛苦的工作,不再呆在那空荡荡的陌生房子里伤感。
可现实哪能尽遂人愿呢?我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就注定了要承受别人所不能承受也不必承受的艰辛。
1号晚上回来的,今天天亮就又该回鄂州了,除掉来去,在家不过五天。可仅仅只是这5天,我的脸色就好多了,脸颊上甚至都泛上了红润的光泽。一个人呆在鄂州,不太会照顾自己,还要干着辛苦的工作,那种生活实在是太糟糕,怪老公仿佛又怪不上,全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人逼迫。
人突然,好难过。
这次国庆哥哥回来,很多改变也触动了我。有些变化不知不觉,却让人既痛苦又无奈。妈妈说:“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我听了,小腹一阵阵抽搐着疼痛。和老公到处借钱买房子的时候,我给哥哥打了两个电话。老公,也打过。哥哥说:“钱都被股票套住了。”也问二舅舅借过,他说:“借你五千。”我没要。这次,一个远方的姑父借钱做生意,妈妈问哥哥,哥哥说:“不是做房子这样的大事,我的钱都套在股票里了呢,现在一下也不想拿出来。”妈妈问二舅舅借,二舅舅借了一万。我什么都不想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眼泪含在眼里,掉不下来。那一刻,真想紧紧的抱着老公。是压根就不看好我们,还是怕我们还不起呢?是呀,古话说得好,“借急不借穷”,只有我那么傻。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老公,如果有一天你有钱了,大概也一样会让我在钱上受委屈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会让人不寒而栗。只想让自己,温暖点。
一会儿就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回鄂州了,中间还要换乘几次车,再辗转到一个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坚守的地方,坚守着一个幻想中的——家。唯一能让自己提起精神的事是,13天后就是领工资的日子,那点钱,可以让我去买一件自己想买的衣服,吃一点自己想吃的东西,或者买点别的什么,大概(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可以维护一点点尊严。
10月8日
恍如一个傻子,被思念泡肿了神经。
七天的假期匆匆结束,我又穿上高跟鞋,跨入了学校的大门,开始做回大人。
在父母的身边我是小孩,受到细心地呵护和照顾,在他们怀里撒着欢儿,无忧无虑;在老公面前我是小女人,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心甘情愿的奉他为王,为他欢喜为他忧。当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面对无边无际的思念,我完全成了一个傻子,被思念泡肿了的神经,没有了末梢,感觉不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思念
住在我心里的人呐
你去了哪里
你在哪里
意念所到之处
我的世界里 明明全部都是你
可为什么我的发丝 我的眼睛
我的每一寸肌肤
仍然会如此的思念你
我那充满爱的心呀
她也时刻荡漾着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