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
看着我写下的日期,才发现自己窝藏了多久,那些亲人和朋友,已经有多久没联系。繁忙的生活,慢慢把许多朋友都变成了你不联系她,她就永远都不会联系你的状态,虽然无论多久不联系不见面感情并不会改变,但有时,还是会让自己在想念她的时候觉得难以拨出号码。或是担心她在忙,或是担心她自己的生活已是不易,再对她诉苦并不厚道。
犹豫了那么一刻钟,我破天荒的一个个主动拨通了几个亲朋好友的电话,不为求助也不为诉衷肠,仅仅只是聊一下现状。虽然耗费了几个小时的电话费,但因为跟朋友的交谈,心情也变得大不一样。
我觉得漫长的日子,原来大家都觉得过得飞快,仿佛上次给我打电话也只不过是几周之前。不得不承认,他们都太忙碌,而我太过清闲,所以他觉得的光阴似箭我则是度日如年。累计三个多小时的交谈,并没又听到什么新鲜事,大家都平平安安,生活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大改变,觉得艰难和挣扎的,仍是同样的问题,幸福的来源,也一样没有变迁。
在杭州的Y怀孕快5个月了,准备过段时间一个人回老家来修养;X从苏州辞职回到男朋友家,准备在那里找工作不再外出漂泊;之前学校的同事Z,已经开始享受她漫长的暑假,跟学校纠结着工资问题没续签合同;浙江的X,男朋友还在部队,她未来的婆婆端午节请她到家里吃了个午饭;四川的W,上班的学校要到7号才正式放暑假,她的男朋友也仍然在读大三;浙江工作的大哥,有开不完的会和出不完的差;四川的哥哥,有做不完的课题;安徽的堂姐,已经放暑假,一个人在家带着小孩,准备过几天回老家。
以我现在的位置,离姐姐最近。我这唯一的堂姐,嫁到安徽阜阳已经三年多,我却从来没去过她家。正好有时间,就跟她说如果刘先生同意,我就去她那里看看,顺便散散心,然后接她回家。她很高兴,让我除了一套衣服什么都不要带,还跟我说了坐车最便捷的路线。
我自己没有姐姐,小时候常常羡慕别人的姐姐(很显然,人总是不满足不,虽然有个很疼爱我的哥哥,可还是会希望有个姐姐)。爸爸有两个妹妹,有一个弟弟,这弟弟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也就是我堂哥堂姐。可能是距离的原因,也可能是贫富的差距,我和表姊妹们之间的关系比较疏远,不像堂哥堂姐这般亲。堂哥只比我只大一岁,记忆里关于我们的糗事,说不完。堂姐大我四岁,因为他常常要照顾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所以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自然就少一些,但仍然有许多抹不去的短片。
姐姐个子娇小,性格十分犀利、火爆,读初中的时候,就敢在他父母吵架的时候大声对他们吼叫:“你们要吵滚出去吵!”跟他弟弟吵架的时候会对着摔凳子等等,但从来没凶过我。哥哥比我大太多,我开始懂事的时候他已经上高中了,回来得少。堂哥都玩一些男孩子们的游戏,像打弹珠和滚铁环之类的,我根本不会,所以只要姐姐回来了,黏着她的时间自然就多些。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细爸就在信用社上班,他们家在镇上有房子,堂哥堂姐都在镇上读书,只是偶尔周末或者暑假才回老家。但每次只要一知道她回了,我便屁颠屁颠的跑到他们家,跟着姐姐屁股后头转。一转眼,姐姐的小孩都两岁多了。时光荏苒,而亲人却永远都是亲人,落寞的时候,他们,就是港湾。
流落归家心情少,晚坐人悄悄。
6月30日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独倚楼。”
明天就要去姐姐家了,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寻觅着一点点的光明,眷恋着窗户的轮廓。突然,想念起了刘先生,砰砰跳着的心怎么也安抚不了,无法平静的进入遐想,也无法入睡。
两个已经想到分道扬镳的人,却不管怎么吵,怎么绝望,怎么觉得不能理解和无法沟通,哪怕是恨到了骨子里,却一样还是会难以遏制的去思念对方。像喝了毒药,欲罢不能。
几乎已经忘记初次在一起时,触摸他的感觉,只清晰的记得那场景。那年8月15日晚上,南航从成都到青岛的飞机上载着我,九点,准时降落在流亭国际机场。穿着黑色背心白色休闲裤背着蓝色大背包的我,远远就看见等候在机场出口的他。黑色的西裤,蓝色的短袖衬衫,寻觅着的眼神,手捧一把鲜艳的玫瑰。我挺起胸脯,掩盖住自己的凌乱,微笑着向他走了过去。我接过玫瑰,幸喜的捧在怀里,跟着他出机场,上车,上高速,进宾馆。然后放下行李,走出宾馆打的去五四光广场,然后在斑驳的灯光里走过鲜艳的红色建筑,来到海边,在青草地上相拥而坐。
黑暗中,他的手臂环绕过我的肩膀,将我的上半身拦了过去,然后就突然热烈的吻住了我的嘴,将滚烫的舌头伸了过来。我惊呆了,等明白怎么回事已经来不及,张皇失措的任由他摆布。我听到他紧凑有力的心跳,“咚咚咚……”鼓一样敲响在我的心田,像极了此刻落入思念之中不能入睡的我。
那个长长的吻结束之后,我变得慌乱不堪,恐惧,激动,却又带着疑惑和失望,然后努力的佯装镇定。原本,我以为仅仅只会发生那种快速的亲亲脸颊的甜蜜和浪漫,以为一切都会充满羞涩的美好,毕竟,我从未经历。可是他就是这样强势的人,占有欲强控制欲都那么强烈(当然,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就是那样表面冷若冰霜却内心软弱,虽然对现实不满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反抗的人。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发现,爱,已经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
如今,跟着他一路走来,我在爱情的世界里日渐成熟,对他也更加的了解,有时候觉得艰难得走不下去了,我就开始不可遏制的同情他也同情自己,想要将那心中的这份爱连根拔去。可是,却再也不能了。
我总埋怨他现实,其实他只不过比我理智,因为生活本就残酷,一味的感性只会让路变得更为艰难。不是他不爱我,两个人,毕竟不能总住在对过往的回忆里伤感。我相信,每一个在我想念他的日子,他其实也在想我,就连我们对未来美好的向往中,也都有彼此陪在彼此身边。
穿着睡裙,大山里晚上的寒气从窗纱中钻了进来,在我身上嬉戏。突然就很想念他,很想念一个拥抱,一个来那种他给予的拥抱。希望他紧紧的搂着我,最好力量大得让我呼吸都艰难,而我也紧紧的箍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子,抚摸着他乌黑发亮的头发。
几千年来,多少人在试图解释爱,试图诉说思念,试图表达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某种情感和眷恋。可是没有一个人在自己经历那种情感的时候觉得够了,觉得已经有前人将自己内心的情思诉说殆尽。我,也是一样啊!
7月1日
在麻城候车厅坐定的时候,刚好中午十二点半。火车票是下午三点十四分出发,还要等好几个小时。也正是因为要等几个小时,我才不得不掏了十块钱,给候车厅里边的门卫,坐进来等。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来麻城,也让我经历了一件荒唐的事。坐了四个多小时的汽车才到火车站,下车一股股热浪直往我身上涌,火车站外面的场地里没有任何遮挡物,太阳在裸露的皮肤切割。我快步走到售票厅,人并不多,可是排了很久很久的队,也听够了售票员烦躁的质问“你到底买还是不买?”才轮到了自己。“你好,安徽阜阳最早一班,辛苦了。”“三点,只有站票要不要?”“要,多少钱?”“38。”“好的,给,谢谢!”
早晨就没吃什么,我已经饿得不行,可是知道火车站旁边的餐馆肯定贵,就干脆进了售票厅旁边的小商店。刚好也要跟姐姐打个电话说一下火车出发的时间,好让她去接站。我的电话卡是那种联通3G96套餐,每月一到1号就一次性扣除96元的月租,哪怕你卡里还有95元,他一扣完也照样马上给你停机,毫不迟疑(又一中国特色)。我刚好经历着这种悲壮,周围没看到可以充话费的地方,刚好小商店有公话。付钱的时候老板说:“电话一块钱一分钟,两分钟两块,矿泉水两块五一瓶,泡面五块,泡椒鸡爪六块,一共十五块五。”我并没有诧异,虽然火车站附近的东西直接比普通商店贵一倍多,相信其它的中国人也都不会诧异,因为中国所有的火车站都如出一辙,还包括景区等等地方,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真正让我诧异的是下来这件事。
小车站有两个候车厅,远远看去就就可以看到2号候车厅没有开放,大门紧闭。我掀开1号大厅门口透明的帘子钻了进去,还没站稳就看见两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挡着进去的路。两个肥嘟嘟的工作人员中,头发稀薄的那个对我说:“这里是收费的,10块钱一个人。”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候车厅吗,怎么会要收钱呢?另一个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补充到:“这里面开了空调和电视,所以要收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深深的觉得悲伤和失望,在一个贪官可以贪污十几个亿的国度里,10块钱真的没什么,只是这种做法,让人好难接受。我宁愿从来没见过没经历过这种场景,这样,至少我可以少见证一样自己亲爱祖国,被某些人弄得恶心的一面。我真想离开,可是还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上车,外面的太阳太毒辣,只好老老实实的交钱进来。
是的,里面的确开着空调,温度的确是那种让人觉得有开空调的温度,两台挂得高高的壁式电视,有一台开着。里面放着尼古拉斯凯奇扮演的一个齐肩长发的魔法师,正在给一个帅哥示范,怎样用魔法在好端端的汽车上生火。大厅的面积并不小,但人迹罕至,除了我还有一个睡在长椅上的男人。大厅另一头,一个挂着透明帘子的门头上贴有写着“厕所(吸烟室)”的蓝色牌子。我讥讽的想,为什么不在那儿再摆个桌子,写上入厕、吸烟收费一元。
我真的很热爱自己的祖国,也知道有句话叫:“存在即合理。”然而我还是热切的盼望自己亲爱的祖国,有朝一日能在我们嫩的努力下,成为可以真正傲然挺立在世界东方的泱泱大国,可以让自己的国民,生活在每一个角落,都不觉得别扭。
7月2日
很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昨晚十点多就入睡,今早醒来已经八点多。姐姐也还躺在宝宝的另一边,我则握着小宝贝肉呼呼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还在熟睡的他。姐姐说,她已经煮好稀饭蒸好饺子和馒头,起来就可以直接吃。
第一次来姐姐家,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丝毫的别扭和陌生感,这让我觉得特别幸福。姐姐还是那个姐姐,虽然很久都没有见面,虽然她远嫁他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可她,仍是我姐姐,不曾改变。
有些亲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亲很亲,可是只要一跨进他的家门就会开始不自在,觉得别扭,坐立不安,于是渐渐的,就不愿意再去。我就是这样一个极度敏感的人,所以也担心过,怕来姐姐家也会如此。可是没有,在姐姐家我觉得很舒服,一如在自己家一样。
姐姐很瘦小,体重都不到九十,身体很不好,又贫血又低血糖。姐夫这半年工作不在家阜阳市,几乎是一周回一次,姐姐一个人带着小孩还要上班,再加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真的是有居多不易。不过在这个家里,姐夫什么事情都任由姐姐做主,都是姐姐说了算,再加上宝宝长得好,又听话,不到三岁很多事情都会自己做,所以姐姐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逛沃尔玛,我抱着宝宝,有那种抱着自己儿子感动和安心。他操着阜阳腔的普通话,一遍遍的叫着小姨,一遍遍的问小姨各种各样的“为什么”逛超市的时候,他除了一只黄色的长胳臂小猴就什么都不要。我说给她买只篮球,他说:“贵得很。”我说:“没事,不贵的,小姨给你买”他还是不肯。
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姐姐一个人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摸爬滚打的艰辛和幸福,觉得既心疼又骄傲。我知道作为小姨,我应该给宝宝买点什么,一套衣服一双鞋子或是玩具之类的,可是,我却更希望给姐姐买点什么,向她表达自己理解、心疼和爱,就像是一位姐姐,突然很想宠一下自己懂事的妹妹那样。我抱着宝宝来到花花公子的专卖店,让宝宝给她选了一个黑色的钱夹,姐姐执意不肯,可是我心意已定,不容阻挠。
期间,我和宝宝一起坐旋转木马,姐姐在外面看着。然后我们三个人又一起去四楼吃小火锅。生命就像下完雨后的小河,时间一如里面湍急的水流,喧腾着刷刷刷的流淌而过。那一刻的自己,我觉得生活真的好美好,好幸福好满足。
7月3日
我和姐姐,昨晚不可思议的将聊天进行到凌晨两点多。
该起床的时间里,只有宝宝精力充沛,一直唧唧咕咕的说着什么,后来还一刻不停的叫唤着要喝“牛牛”(他就是这么称呼牛奶的)。姐姐起床给他冲好牛奶,他半分钟不到就喝完了,然后继续唧唧咕咕的说话。我和姐姐都困得不想搭理他。
最后起床了,姐姐都还一直叫头晕,我自己也迷迷糊糊,脑袋昏昏沉沉。我从被刘先生及其家人排斥、驱赶的梦中醒来,虽然疲倦却难过得怎么也睡不着。给刘先生打了电话,他也在睡梦中,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也听不清。肚子也饿了,我只好起床。姐姐仍然提前起床煮好了稀饭,蒸好了馒头和饺子,见我起来她又起床去炒了一个土豆肉丝和一个火腿肠鸡蛋,我和宝宝先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