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体检发现有肝囊肿(除去小的之外,有一个有鹅蛋那么大)、胆囊炎、支气管炎、肺炎、膀胱肥大。我心急如焚,忙请假赶回家,陪着他在医院进进出出做各种各样的复查。
拍完胸透结果还没出来,父亲就嚷嚷着要回家,焦心的我吼了他一顿,他却乖乖的安静下来,不吵不闹的听任我带着他去办住院手续。弄妥帖后,我让他在病床上躺下,等着护士来给他输液,然后又出去给他买生活用品及换洗衣物。
再回到医院,他已经睡着了。只见他歪着头躺在窄窄的病床上,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眼镜也没有取下来,歪歪的挎在脸上,嘴唇微微隆起,像是还在跟谁赌气。俨然一个不听话而且邋遢的孩子,心中不免慢慢涌起柔情。
真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我心中那位曾经伟岸的父亲!
将他托付给姑姑照看,也是他的亲妹妹,还算放心,然后就匆匆赶到学校上晚自习。两日之间来回的奔波,已经很累了,况且还要上晚自习,然而心,却还是系在他身上。
爱,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东西!
3月15日
X的老公在越南,他们最近也吵得不可开交。其实不应该用“也”,我和刘先生只是冷战,只有他一个人在电话里面吼来吼去,我并没有和他对叫,所以不算是吵。
我和X的情况有点类似,不过她和她老公离得近,常常可以见面。今天她告诉我,他已经办好一切出国手续买好车票,明天就去他老公那里。我竟然说不出话,心里有祝福,但更多的是羡慕,还有哀怨。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距离这个东西对爱情或者是说婚姻的影响了,我只知道,七个月,我和刘先生已经分开有七个月了。在这七个月中的酸楚,已经变成一种烙印,那种痛和刻骨铭心没有人可以理解。而我,也逐渐对这种痛,开始麻木。
我于是告诉自己,幸福感,原本也不是别人给的。而且他与爱情的关系,根本就像是数学里母集和子集的关系,生活中,还可以有太多其他的旋律。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回忆,都不用再去回忆了,毕竟再怎么回忆,也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也回不去。
在这里,就让我再做一件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吧,那就是祝福,祝福我们,我和X,都好好的。
3月16日
叶迈说:“这个国家的事儿,需要看外国的报道才知道。”那么,这个家的事儿,是不是也要靠别人家的嘴巴才知道呢?
那么,我想问,有没有哪个别人家的嘴,可以告诉我,他爱不爱我?
3月17日
心里那根思念的筋,又牵扯得痛了。
但是有电话,还是不想联系,不想诉说思念。感觉我和他,仿佛就像一个人的两只眼睛,左眼看不到右眼的孤独与忧伤。
除了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刘先生最令我着迷的是他的双眼,空洞、深邃而又那么的不羁,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将这双左顾右盼的眼睛吸引到自己身上。人无助到了极点,却也麻木得什么感觉也没有,连想宣泄着痛哭一场,都不能够。
我就是这么纠结的巨蟹座,对于爱上的人,抓住就不肯撒手,执着得可怕。可是,真的好希望,有个人可以懂得。
3月18日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他们是一片成熟的希望和绝望,也是一片朦胧的温馨和寂寥。”
现在最害怕入睡前的几分钟,心里全是别样的挣扎。有个电话还没打,有几句话还没说,他是否厌烦,是否忘记。睡又睡不着,时间却已经很晚,人,已经很累,然而,最讨厌的还是那句:“你先睡!”
一句话,一瞬间,两个人仿佛落入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心,隔着几个世纪的距离。
3月19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半夜醒来会抱住双脚,靠在冰冷的墙上回想往事,有时笑笑,有时又失落的沉默着。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不再害怕什么,无论是坎坷还是折磨,不管是失去还是错过。
在此之前的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左逃右窜,总还是发现自己又在面对同一样的穷途末路。没有人可以帮我,也没有人能够帮得到我。
现在,却释然了。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不再需要谁,不再对谁抱着怎样的幻想和希冀,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失眠,一个人浇熄心中的欲望,一个人,生活、奋斗!
3月20日
又到了领工资的日子,如此辛苦的工做,虽然薪水寥寥无几,可还是希望能给自己买一个礼物,犒劳一下自己。
之前的派克钢笔坏掉了,就买一支新的吧,对于我来说,这个,既是必需品也是奢侈品。我常常钢笔不离身,哪怕是手机什么的忘拿了,钢笔也不会,所以没有钢笔的日子会很痛苦,好像没有灵魂一样。
要节俭,可是也要适时地宠一下自己,特别是在没有人来宠的时候。
3月21日
夜已深,而楼上的钢琴声,仍然飘飘渺渺将生涩的曲音送进我耳中。三篇虎头蛇尾的稿子时刻等着我去构思,泪水充盈在眼眶里,想流出,又被我逼回去。
真觉得现实比小说残酷,至少小说里的主角大多都有美好的结局,不管中间她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与挣扎,不管那个美好的结局是不是原本她希望的那个人给的。
我喜欢写小说,那里可以塑造最本真的自我,将方方面面的我都用一个平面展现出来,认识自己的每一种人格,然后偷偷吃惊原来自己这么复杂。
在小说里,可以说出许多自己想说但没有说出的话,可以给恨的人甩干净利落脆生生的大嘴巴。最幸福的是,可以想忘记谁就忘记想失忆就失忆,还可以选择性失忆。反正只要愿意,回忆随时都可以被剪断,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大剪刀,咔嚓那么一下,就断了,绝不拖泥带水,干干脆脆的说再见,痛快!哪像现实里,有些感情的纠葛别说用剪刀剪,就算是用斧头剁,都剁不断,它非得一次次折磨你,让你筋疲力尽可又不断气儿,就像我和刘先生。
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写小说的好手,不然我们这四年的故事,应该是可以换取许多真诚的眼泪和心灵上的震颤的……
3月22日
小雨给路,点上了密密麻麻的斑,看上去像是路碰到了什么过敏的东西,起了满身满脸的麻子,我踩上去都觉得别扭得慌,心里似有蚯蚓爬过。
湖边的柳条,怎么一不留神突然就全都变绿了,远远看去,树都有了生机。走近可以看到,一根根枝条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绿色颗粒,均匀地布满在细长的枝条上,像是什么昆虫的卵挂满树枝,只等待着化蝶而起。
记忆中,仿佛昨天这些树都还是僵硬而枯槁的,大自然,总是默默的让人惊叹!
3月23日
哥哥说那个合同是真的。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这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对我而言却不同。十一岁的时候,我就期望自己长大是个爬格子的,可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梦想,从没有奢望自己可以实现,哪怕是现在。
然而前天,我在更新我榕树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填写了一张表格,里面的内容,很复杂,看不大明白。好像是要签约我的作品什么之类的,怕是骗子所以发给哥哥看。他说,那个东西的意思是说榕树下想签约我的作品,或将我变成他们的签约作家,是为了碰碰运气,捞点提成,或着万一哪一天我一不小心火了,他们就可以分一些利益。
我当时就羞涩得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人整个儿怔住了,虽然我知道榕树下每天签约的作品和作家不计其数,而我只不过是N分之一。可是,我从此便从绝无可能,变成了有N分之一的可能会成为一名作家。“作家”这两个神圣的字,我怎么也想不到会跟我有联系,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本来就贫乏的自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我揶揄着找话说,说我在画画,说都是些没写完的东西。然后又试探性的问哥哥要不要我发一篇给他看看,可是他拒绝了,他说我的读者群不是他,他现在看很深奥难懂的书看得迷住了,不想看其他的书。
我一下子又伤感了,其实,我从没渴望有什么读者群,也没有期望谁谁谁来看或来欣赏我的文字,只是热爱这种倾诉方式,一天天执着的记录这生活中想要倾诉的点点滴滴。如果说真有什么私心的话,那么我唯一的私心,就是希望我刘先生有一天能够看完这些文字,能够知道我心中真实的想法,了解我在没有他的这些日子里的煎熬,从而能够懂得我珍惜我好好疼爱我。可他是个现实而实际的人,我不觉得他会对我的文字感兴趣,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么,就连我唯一期望的读者都并不喜欢我的文字,我又怎么能有自信让别人来喜欢呢?所以,不去做什么吧,就安安心心的写自己的日记,记录自己的点滴就好。
今天,是我这一年来将窗帘拉得最开的一次,持续的阴雨天总算被这彻彻底底的明媚取代,阳光从窗户踱进房间,攀爬在耷拉在床边的床单上,窗户上的盆栽,不知道为什么,叶尖都枯死了,煞是难看。这也难怪,我根本从未打理过它,除了半月浇一次水。看看时间,这时候刘先生应该还在睡觉,想着视屏里,他穿着短袖T恤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就忍不住想笑。真期待天气热赶紧热起来,好让我在跟他视屏的时候,觉得是跟他呆在同一个世界。
3月24日
那位我跟着他学画画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六十多岁的美术老师。到现在,我已经在他那里上了三次素描课,然而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没了下笔排线的勇气。他于是建议我花一张蜡笔画,就跟小朋友们一起画,然后还给了我一本蜡笔画画册。
我选了一副,先是用2B的铅笔照着画册勾了两只可爱的长颈鹿,他们分别是长颈鹿妈妈和长颈鹿宝宝,还勾了一棵大树和几棵小树,最后还勾画了三只飞翔的小鸟和两堆草丛。然后用黑色的描线笔描了一遍线条,最后就是上色。五颜六色的蜡笔,被我拿在手上肆意的涂抹,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孩子,开心不言而喻。
童年,原来并没有年龄的界限。这算是对自己童年的弥补吗?我不知道,可是我是快乐的。在画快要完成的时候,白发苍苍的吴老师还给我派来了两位可爱的天使——两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她们帮我一起涂抹。三支蜡笔在纸上游走,看起来乱糟糟的画纸上,慢慢被色彩填充得充盈起来。涂抹完后,再用黑色的描线笔,把所有的线条重新勾画了一遍。一幅画就这样完成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开心的笑。
这样的下午,不是用钱就可以买来的吧!
3月25日
时间的齿轮,一年年从我们身上碾过去,不再年少的你,会不会再心疼,我想念的泪滴?
好想回到过去,那天真懵懂的年月。喜欢,像璞玉,不参任何杂质,也跟生活没有太大关系。想念,就是希望可以牵手,可以并肩走,可以看见对方眼里的自己。那种幻想出来的甜蜜,比真实更真实。可终究是梦,消散了,走远了,再也找不到那么明媚的自己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一个对爱情抱着希望又充满绝望的自卑者,懦弱的忍耐着生活的不公平,又懦弱的扮演着一个可悲的角色,无法摆脱。
不喜欢光明了,强撑起来的笑脸和不认输的气场,让我筋疲力尽。喜欢黑暗,因为在黑暗里人们就看不见我的脆弱我的委屈我痛苦的表情,以及我的泪流满面;在黑暗里,哪怕一个人,靠着墙都有了安全感,那时候的自己,哭也好,笑也好,摔东西也好,都可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无需伪装。想思念谁就思念谁,想怀念什么就怀念什么,想恨谁就恨谁,任自己被思绪的潮水淹没,再淹没,没有了力不从心的逞强,没有了咬牙硬抗的坚强,落寞的灵魂让黑夜来安慰,在被窝里,用卷曲的身体,自己温暖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还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托出一张干净明媚的笑脸,照亮谁的灰暗世界?我已经偏体鳞伤,错误的出现在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心里被满满的涂抹上厚厚的印迹,被沾染得,伤害到,再也回不去那明媚的过往。
一不小心看见了你臂弯里的幸福,两张微笑的脸靠得那么近,我也觉得满足。其实好想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值得被珍惜?
可是我们之间已相距甚远,更何况,本来就像两条平行线,从未相交!
3月26日
很压抑,想放松自己,那些买瓶红酒放在家买醉的日子,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要克制自己,酒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泪水,也有干枯的季节,眼睛,也需要休息。
快清明节了,要放假三天,想去散散心,去旅游一次。走进陌生的城市,看陌生的风景,看陌生的人群,将心事,丢在那些不会再去的大街小巷里。然后回来,继续这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坚持。
3月27日
一夜没合眼,走在上班路上我仍然不觉得困倦。春风,拂过脸颊,冰凉里带着别样的温暖。
才六点,天已大亮,远处整排整排的路灯,闪着斑驳而羸弱的光。马路对面的花园外,湖面就像镜子,被柳树,被白色的石拱桥,切割成各种不规则的样子。太阳才刚刚露脸,还柔弱得发不出什么热和光,还没有开始忙碌起来的街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砸砸作响。
我不是没想到死,也不是听了妈妈的劝告然后很有责任心的考虑她说的:“你的生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只是,像卓别林在电影里说的,“总是会死的,急什么?”所以,哪怕认识到死是多么容易,勇敢的活下去才是艰难的,我还是决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