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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游·世间尤物意中人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闲雅,不称在风尘。

导读:这首词描写的是柳永的“意中人”的形象。

阅尽繁花卿仍在,风雨等郎归

一直很喜欢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是西藏历史上一位身世迷离,才华横溢,极富创奇色彩,又饱受争议的一位达赖。仓央嘉措被选定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后来成为藏传佛教的最高领袖,但他也是一个凡尘男子,他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爱上美丽的女子。

于是,仓央嘉措把这份愁苦和困惑写在了自己的情诗中。因为多情,我愧对佛祖,我想斩掉情丝,又不舍你的倾世容颜。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双全之法吗,我不想辜负佛祖如来,更不想辜负你,我深爱的女子!仓央嘉措最终还是没能冲破世俗的困扰,他在最美好的年华——二十四岁,便带着遗憾圆寂了。他的离去,带给这个世界太多的猜测,也带着人们无限的惆怅。

有时候,我就在想柳永是不是就是仓央嘉措的前身呢?和仓央嘉措一样,柳永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荣耀,他的才华,让他成为大宋词坛最最耀眼的明星,到处传唱着他的词作;他的多情,让他成为无数风尘女子心目中的偶像。只是,归根结底,这些荣耀都不是柳永真正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是在仕途上建功立业,无愧于家族,无愧于朝廷。于是,仓央嘉措的抑郁寡欢中逝去,柳永在穷困潦倒中走完一生,他们传奇而又悲情的一生,都成了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几百年之后,两人如能相见,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番惺惺相惜啊?

回到柳词中来吧!《少年游》又有《小阑干》、《玉腊梅枝》、《少年游令》等别名,最早见于晏殊的《珠玉词》,在《乐章集》中属“林钟商”。《少年游》调参差,总共有七种不同句读韵律,苏东坡、姜夔、周邦彦等人酒都有不同格律的《少年游》词作,《词谱》以晏殊词为标准,而《词律》则以柳永词为定格。

这首《少年游》写的是一位身材窈窕、娇小可爱、楚楚动人的歌妓。柳永笔下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女子,有名字的,没名字的,烟花柳巷里的,大院深闺里的,田间地头的……可是每一个女子都是与众不同的,读来都别有一番风情。或许在别的文人眼里,美丽的女子是不好直接描摹的,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或者碍于读者的要求,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扭曲着自己的心意。柳永却不这样,他认为女人的美是天赐的,女人的美是需要男人来发现和欣赏的,就像繁花一样,如果没有人去发现美的存在,让她们兀自开着,那就是暴殄天物,就是对天赐尤物的不尊重。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这个女子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尤物,正是我的意中人儿。她的身材极好,腰围恰到好处,袅袅婷婷,活色生香。早起,慵懒地撩起香帏,那是睡梦人的模样。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美艳极了,脸蛋绯红,宛若那春天里的杏花,迎着春风笑。柳永的笔,就像一只会摆动的镜头,带着我们看到一个美丽女子早起后的一系列活动。

早起慵懒的女人是最美的,睡眼惺忪,懒洋洋地走着,懒洋洋地看着,懒洋洋地化着妆。这副神态,很容易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男人觉得这就是个小女人,没长大的小女人,我得保护她,给她幸福,我还得占有她,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现在的美丽模样。而柳永正需要这样的心理安慰,政治上的不得意,以致自己穷困潦倒,他渴望这样一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女子,这样,他才能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闲雅,不称在风尘。”小女人,惹人爱,惹人怜,男人都希望自己的爱人是个小女人,小鸟依人地投入自己的怀中。小女人还应该有点小脾气,小俏皮,小可爱,柳永笔下的这个女子就是如此。她总是喜欢玩弄手中的那把齐纨扇,笑的时候,还喜欢用扇子微微地遮住自己的樱桃小嘴。她心地善良,温柔体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她品性安闲,举止风雅,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混迹于风月场的风尘女子啊!

这个女子,有着不一样的美,她既有少女娇羞、单纯的美,又有少妇慵懒、成熟的美,她把女人之美集于一身,尽数奉献给了她深爱的男子——柳七公子。柳永写风尘女子,是以一种平视,甚至是仰视的态度来写的,在他的心里,风尘女子同样可以单纯得可爱,同样可以害羞难为情。柳永在潜意识里,将风尘女子的美与大家闺秀的美相提并论,他以人性平等的态度,对待他所看到的每一个女子。

没有哪个女子真正心甘情愿的坠入风尘,没有哪个女子不想保有自己的纯洁之心,把自己全部的美呈现给自己的男人。那些风尘女子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身处肮脏之所,却依然怀着一个纯净之心,仍然做着曾经的梦,这是柳永之所以难舍烟花柳巷的原因之一。

柳永阅尽繁花,每一个美丽女子都是这样真切地打动着他的心。柳永在付出真情之后,却不能延续这段良缘,于是,他走走停停,走进这个女子的心,又不得不走出来,然后再走进另外一个女子的心,接着,重复着前面的经历,直到最后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正当他彷徨无助,又回头时,才发现,那些女子,却还站在原地……

是的,就是这样一位一千年前的美丽女子,在千年之后的每一位读者面前,仍然绽放着清新的气息,仍然扰动着每一个读者的心。可见,柳永是真的用心爱着,是真的用心写着。透过柳七公子的字里行间,我们似乎还能看见那个女子的望眼欲穿,他在等着他的情郎,他的柳七郎,风雨无阻,风雨无悔。

柳永从少年游,到青年游,再到中年游,最后到了老年游。这一路走来,风霜雨雪,沉浮坎坷,伴着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柳永笑着哭,又哭着笑,估计要羡煞几百年之后,那个叫仓央嘉措的活佛吧!

名言佳句

心性温柔,品流闲雅,不称在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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