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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幸福暂停(3)

赵天波被吓醒了!抬起头,他发现兰玉真的就站在他的桌前!间歇性的白痴症状又在他身上开始发作了!他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的世界里……

“你老盯着我干嘛?我是不会贪你的这支笔的!” 兰玉把那支圆珠笔伸到了他的眼前。

他站起身,接过了笔。

“不好意思,我刚才正在想事情呢,走神了……”他说。

虽然这个时候的赵天波只有十五岁,但他的伪装技术已经练得近乎于炉火纯青了。

“想事情?我看出来了,呵呵!”笑过之后,兰玉低下了头,她故作神秘地问道,“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在想谁呢?”

她这一问把赵天波彻底给问傻了!他傻得就像是一只木鸡似的!

“不说啊?不说算了!谢谢你的笔!”

兰玉一转身,赵天波的整个脖子都红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看着兰玉走出了教室,伤情顿时就侵袭了赵天波的整个内心世界,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里似乎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坐下来后,他静静地看着刚被自己放在桌上的这支圆珠笔……

“她的手也握过这支笔!”想到这儿,他先前所体会到的那份幸福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还被放大了很多倍。

这支圆珠笔被赵天波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它陪着他回家,陪着他一路幻想……

这年的九月一日,在赵天波的祈祷下,他和兰玉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里。更加让他欣喜若狂的是——班主任把兰玉的座位安排在了他的前面!他因此而觉得自己在这一天里受到了神灵的眷顾!

我们知道,这个时候的赵天波刚刚经历了一场家境的巨变,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刻与自卑为伴的穷孩子了。他的父亲是在补习结束后的第二天回来的,他因此而躲过了一场感情上的折磨——家境的巨变让他很少能挤出时间去想念兰玉,他那时想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的生活。

随着自己身份和地位的改变,赵天波之前所面临的那些来自于外界的困扰也随之而消亡了,接下来他便开始想着去处理自身的内部问题。他认为自己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而要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必须得靠一个人帮忙才行,而那个人是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兰玉。然而,每当他冷静下来后,他就能清楚地看到他和兰玉之间的那道一直都被他有意忽视的鸿沟——他的一个好友和兰玉是一对“恋人”。

初二的下学期,在一次由学校组织的野炊活动中,赵天波的那个名叫羊辉的好友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向兰玉表白,而兰玉则在几天之后接受了他的表白。因而,在最初的那段被兰玉折磨得魂不守舍的日子里,赵天波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兰玉。后来,当他终于明白自己已是无可救药时,他也只能把自己的那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对于有着很强传统观念的赵天波而言,他不可能去做那种被他视为有违道德准则的事,而这无疑加深了他内心里的那份本就已经很深的苦闷。

因为喜欢上了兰玉,从前一直都视日记为无聊之物的赵天波成为了班里唯一的一个坚持每天写日记的人。他找不到一个能比写日记还要更好的宣泄自己情感的方法,也只有写日记才能给他以心灵上的莫大抚慰。

初三下学期刚开学,赵天波在个人感情上所面临的这种极为被动和纠结的形势出现了转机。

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赵天波同羊辉走到了一起。在聊完各自班里的一些趣事后,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感情”上面。

“你现在和谁在谈恋爱?”羊辉问。

“我没干那种事,”赵天波心虚地笑了笑,“我觉得那种事没有什么意思,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你的觉悟真是太高了,像我这种凡夫俗子是比不上你的。”羊辉向来都是如此,性情直爽的他在说话时常喜欢附庸一点风雅。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高尚?”赵天波的隐衷无法讲得出口,尤其是在羊辉的面前,他更是开不了口。

“你知道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吗?”羊辉问。

听了这话,赵天波的双眼立马闪亮了起来!羊辉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他——“我现在有新的女朋友了!”

“你,你不是和……和兰玉……”赵天波结结巴巴地说道。

“哎!你在火箭班都待傻了,你的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和我们班里的杨芳好上了!”羊辉笑道。

“杨芳?你现在喜欢杨芳?”赵天波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若狂的神色,就好像是他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刺刀时突然发现了对方的一个毫无防备的命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蹦出来了!

“杨芳可是一个好姑娘,人漂亮,家里还有钱!”

说完,羊辉便大笑了起来,赵天波也跟着笑了……

在他俩的这相视一笑中,那道横亘在赵天波和兰玉之间的鸿沟瞬间被填平了!兴奋得难以言喻的赵天波很想跳进路边的这边小河里去,假如这时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那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回到家里后,赵天波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怪不得兰玉这几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人甩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我现在还是不能向她开口表白。更何况,她的心里也许从来就没有我……”

想到这些,他又开始伤感起来。

“我和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但她并不知道在这七个月的时间里我是带着多大的心理负担在经营我们之间的这份友谊。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克制自己的感情了,我可以不对她开口说我喜欢她,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这份似乎永无止境的想念……”

几经考量后,赵天波决定把自己对兰玉的感情暂且先放在一旁,也就是说,他决定把向兰玉表白的时间再往后推。这不单是因为他要给兰玉一些时间去养伤,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现在毕竟已经是初三的下学期了。

关于中考的重要性,我们在此无需多言,而此时的赵天波对大学生活还是很向往的。他开始试着让自己在学习上更为专注,他用尽各种办法去激励自己,鼓舞自己,但他对学习终究只有“三分钟的热情”。对此,他感到非常不满。于是,他便开始在日记里恶毒地咒骂自己,乃至想用自残的方法惩罚自己,但无论怎样他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大脑里的那一堆肆意横飞的思绪。

日复一日的自责让赵天波在精神上背负了极大的压力。为了逃避自责的“追杀”,同时也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他便把自己的课外时间全用在了阅读外国小说上。

由于他是一个走读生,因此他每天都能回家,不论是中午放学还是下午放学,他回到家后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去看那些小说。下了晚自习后,他本该马上去睡觉的,可他却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有很多次他都是抱着书本和衣而睡的。他不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在阅读它们,他把自己融入到了那些故事当中,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了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他品读他们的故事并思考他们的行为方式与动机。每当合上书后,他定会反思自己当下的处境。在一个周日的上午,他眼含热泪地看完了那本由法国文学家雨果所著的《悲惨世界》,然后他便趴在书桌上哭了起来——从故事当中的那些不幸之人的身上,他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讲到这儿,我们有必要来讲述一下赵天波是如何与外国小说结缘的。

在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这些人当中,十六岁的赵天波得算是一个标准的书痴。在他卧室的书桌上摆有百余本书籍,这里面不但有四大名著、近代小说和武侠小说,还有人物传记、历史纪实、现代诗集、散文集,甚至还有诸如《史记》之类的古书。当然,这些书并非全是他买的,这里面有将近四成的书是他的那个酷爱文学的小舅在他上小学时送给他的,还有将近两成的书是他的那个当时正在上大学的堂姐在他上初中的那年送给他的。小舅和堂姐送的那些书,赵天波在上初三之前就已经看完了。上了初三后,成了“赵家大少爷”的赵天波陆续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它们总计约有五十本。

今年的春节期间,赵天波的那个已经开始参加工作的堂姐送给他四本外国小说,它们分别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悲惨世界》、《麦田里的守望者》、《少年维特之烦恼》。起初,赵天波对这些洋人写的东西并无什么好感,他甚至都懒得去翻动它们。有一天放假在家,他实在是闲得无聊便翻开了书桌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当时正好翻到了保尔从监狱里惊险逃出来后前去与冬妮娅告别的那一段——他就此被“洋人写的东西”给迷住了!

每当沉浸在小说中那些故事情节里时,赵天波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正在备战中考的学生。然而,他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毕竟是在教室里度过的,他根本就无法完全脱离现实。但是,现实带给他的只有迷茫和叹息。

“为什么上课老是走神?为什么坐在教室里总是浑身乏力?为什么总是保持不住对学习的热情?为什么不爱试卷和课本?我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我缺乏坚强的意志?”

想来想去,赵天波怀疑自己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才会无法专注于学习,所以,他决定向兰玉表白。他已经给了兰玉两个月的时间去疗伤,他觉得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酝酿了一个向兰玉表白的计划,但每到付诸实施时,他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于是,他又变换了一种策略:每天的早自习结束后,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当他离开之后,兰玉的桌斗里便多了一朵鲜花。那些花儿或是他家里栽种的,或是他从花店里买的,也或是他特意跑到山上去采摘下来的,只要是他觉得好看的花儿,他就会把它们带到兰玉的桌斗里。总之,他尽量让自己每天送出的花儿都不是同一种类。但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兰玉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花儿是谁放的,赵天波以为她能够猜得出来,但她没有。

看来赵天波必须得再勇敢一点才行,要不然他的折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他该怎么办呢?

一个星期后,一个没有丝毫恶意的谎言最终让赵天波勇敢了一把。

在初三的这个“火箭班”里,赵天波结识了一个与他很投缘的人——苏峰,这个人被赵天波称为是“一生一世的朋友”。他俩几乎是无话不说,相互间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兰玉的事,苏峰当然是知道的。

一天中午,兰玉扶着教室的门框对她的好友魏茹喊道:“嗨!苏峰来了!”

赵天波对兰玉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他从兰玉的这个怪异的笑容和诡异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蹊跷。

“苏峰早就说了他对魏茹有意思,而且他最近老是有意去骚扰魏茹。兰玉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难道苏峰已经对魏茹下手了?”他心想。

下课后,他把苏峰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是不是对魏茹说了?”

“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她?”

苏峰先是一愣,随即,他傻笑了起来。

“对!我说了!”苏峰撒了个谎。

“什么时候说的?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昨晚说的,我正想告诉你呢!”说完,苏峰忍不住地嘻哈了起来。

看着他这般的开心,赵天波甚是羡慕,而苏峰则趁机给他鼓了把劲儿:“你也赶快啊!说了你多少回了,你就是胆小,小心鸭子飞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就这样,本就已经是心急如火燎的赵天波在被苏峰泼了这么一盆油后,他内心的那一团大火便燃烧得更旺了!他不知道,苏峰向魏茹表白的事纯粹就是一件没影的事,那完全就是他的一番错意揣测。他更不知道的是,苏峰很狡猾地把他诱进了一个陷阱里。但不论怎样,赵天波这下算是完全燃烧了起来。

晚自习上,他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写好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封情书。下晚自习后,他把这封情书放在了兰玉的桌斗里,然后,他便开始等候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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