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这一出来,额头上的隐身符也没了,扶起了擎苍和云朵就要夺门而出。“不,趁现在,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擎苍说到,将手上的金刚镢交给清扬,纵身一跃到了飘红身前,金刚镢法力高强,飘红仍自痛苦地哀嚎着,几个人回到角落里,将手上的金刚镢插入地上,擎苍伸手拔出刺在飘红身上的金刚镢,迅速的退到了门外,飘红脱离了金刚镢的束缚,伸长了双手一路追去。擎苍松手挡住了十支鬼指,金刚镢落地,直直地插入地下。
郎声一喝:“起。”四把金刚镢齐齐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的明亮夺目,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屏障,飘红的手指触碰到全部化成青烟散去,飘红不甘得运起衣袖里的红布不停击打着屏障,直到红布全部碎烂成末,飘红才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我不甘心。”飘红凄厉得狂吼一声,高举着双手,将那森罗的指甲插进金光屏障之中,望眼欲穿得,想要尽最后的力气撕开那道屏障,吸食月光。
擎苍摇了摇头,双手捏起术式,身上的道袍飞出,变成一道巨大的黄符。“伏魔天雷咒。”黄符直上云霄之中,顿时可见天空翻雷滚滚,照得夜空亮如白昼。“全都过来。”擎苍喊道。三个人匆匆来到擎苍身后,看那破庵顶上翻滚的雷电,那阵阵雷声,震慑心魄,感受到了天地的威严,不由得浑身颤抖不停。
飘红终于又失望地落回了地面,花容失色,痛苦不已。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擎苍心生不忍,集聚而成的天雷久久没有落下,却又知道,飘红已经是无法救赎的了,心中忐忑。
“道长,她好可怜啊。”云朵说着。
“是啊,是啊。”清扬和张蛮牛也附和到。
擎苍更加踌躇了,手指也开始摇晃不定,这召唤而来的天雷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操控的,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无规则的释放,到时候只怕伤及无辜,此术一经施展,就不得不发了。突然飘红极其凄厉得大喊了一声擎苍的名字,向前冲来,想要拼尽全力撞破屏障,擎苍恨恨地咬牙,手指一挥。“天雷落。”一道集结已久的雷柱瞬间打在了这玄妙中庵之上。
几个人跑下了高台,高台之上,整个中庵大殿笼罩在一股蓝色的雷光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的气味,这场雷电一直持续了有数分钟之久才骤然散去。几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转念怜悯的情怀又再生起,擎苍要上去查看飘红是否已经形神俱灭,还有回收那结界至宝金刚镢,云朵不敢上去,怕看到飘红的尸骸,她不知道,鬼魂是没有尸骸的,张蛮牛留下来陪着她,顺便把烂草堆里的两个人揪了出来;清扬跟着擎苍上去了,听得出擎苍的脚步沉重。
“老天爷,你瞎了眼了吗?”一声极其尖锐的叫骂声响起,吓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擎苍赶紧加急了脚步上前,只见那金光结界正一点点的破碎,到他来到结界前时,结界已经完全崩散。他算错一步,发动天雷之时没有撤掉结界,天雷的威力被结界抵消了一大半,只将飘红打得身形涣散,不过不久也将魂飞魄散。
飘红用着各种恶毒的言语咒骂着苍天,释放着自己的忿恨,渐渐她的身上升腾起一股股的黑气。“臭小子,快跑。”擎苍把清扬往后一推,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爪子,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一瞬之间拔出背后的长剑拼命拦住刺来的指甲,再一看,飘红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流血的眼睛盯着他,脸上露出一股邪邪的笑,伸长的指甲不断伸缩着攻击擎苍。
到底还是化魔了,擎苍自责难当,一念之差,这要是让飘红下了山,何止生灵涂炭。擎苍愤起,拼尽十二分力气跟飘红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清扬看得心惊胆颤,可他没有办法帮忙,急得是泪都快掉出来了,擎苍也渐渐的趋于下风。
“道长,怎么办?道长。”
“快……跑。”擎苍好不容易分神嘣出两个字,肩膀上就血花飘舞。
“道长,我还等你教我道术呢?你可千万别死啊!”清扬说完转身就要跑,可一转念,道术?清扬咬紧牙关,一跺脚,回过身来,学起擎苍教过他的唯一一个保命的术式。“隐身咒!”
擎苍听到清扬运气隐身咒,以为有了一线希望,憋着最后一口气反压制飘红过去,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了清扬一眼,顿时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涌而出。清扬结了个错误的术式,在那里使劲的跺脚,那他娘的不是‘神打’吗?还亏自己教了他们几个好几遍。
“隐……隐……隐……隐 ……隐……”清扬还在那里隐个不停,擎苍早就没眼看了,渐渐体力不支,跟不上飘红的速度,身体接连挂彩。
双方都打红了眼,不对,飘红的眼睛入了魔后就一直是红的了。擎苍突然向后一退,闪身向前跳起,长剑附带着火焰,将飘红的指甲全数切断,快步向前直取飘红心脏,却不想飘红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故意将指甲让擎苍砍落,一回手捏住了长剑,指尖用力,将擎苍的长剑捏成碎片;擎苍也被这股力道震得虎口生疼,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飘红的五指已到眼前。
“隐。”说时迟那时快,瞎猫碰上死耗子,千钧一发之际清扬的隐身咒竟然使对了,手指往擎苍身上一指,擎苍的身形瞬间消失无踪,飘红一个愕然,随即看向清扬。清扬吓得屁滚尿流,马上又结起隐身咒,将自己隐去。
“出来,擎苍。”飘红用恐怖的声线嘶吼着。清扬扶着擎苍到了角落里,看擎苍浑身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嘿,没想到竟然会被你救了一命。”擎苍说。心里想着,清扬这小子没有一点点道家根基,本来教他们隐身咒也是多此一举,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学会,没想到跺了几下脚竟然就被他使出来,要说只是运气好呢,还是说他的确是一块学道法的好材料。
这边擎苍坐在地上运气疗伤,那边飘红找不到人,在这破庵之中肆意破坏,声音凄厉,声声骂天,早些时候身上只是腾升着丝丝黑气,如今整个身子已经是笼罩在一片混沌的黑雾之中,面目狰狞恐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兽如妖。
妖魔乃天地所弃之物,为天地所不能容,妖邪骂天,必遭天雷所诛。果不其然,随着飘红不停的咒骂,天空中又集结起了雷云滚滚。
望着天空中紫色的雷电翻腾,擎苍吃了一惊,尔后又说:“雷霆玉府。”语气之中可以听出他对他说的这个地方的敬畏。
雷霆玉府,又称神霄雷部,五雷都司。神霄雷霆以五雷为主,又含有十雷,三十六雷等等,暂且不表。五雷是哪五,分别为:天雷、地雷、水雷、龙雷和社令雷(亦称妖雷)。如今集结于玄妙中庵顶山的紫气雷云,便是五雷之中的天雷,有书《太上说朝天谢雷真经》曰:“天雷十二条者,不忠君主,不孝父母,不敬三宝,抛掷五谷,诃风骂雨,裸露三光,扬恶掩善,不遵正道,心昧天地,信巫厌祝,灭人福果,毁坏经教,犯此天条,则天雷检察。”天雷部属十二雷公,包括神霄雷公、五方雷公、行雨雷公、行风雷公、行云雷公、布泽雷公、行雪雷公、行冰雷公、飞砂雷公、食祟雷公、吞鬼雷公、伏魔雷公。“此十二雷公,系属天分,犯天令则禳此十二公,以免击罪。”
飘红微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紫雷,如果说之前的飘红还像个人,那如今的她只能用兽来形容她了,头上长了两个如修罗夜叉般的肉角,面色棕红,形如枯槁,张口吐着黑气,贪婪的吸食着阴月的气息,貌似要与雷霆玉府这专司惩治天下妖孽的伏魔雷公一较高低。
随着飘红长空一喝,如兽爪般的十指在大殿里挥了一圈,一团黑色向四周急剧的扩散开来,一切来的太快,擎苍和清扬都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记,口吐鲜血,隐身术也随之而破。
“擎苍。”飘红用有点像兽语的话喊着他,兽眼一动,张开血盆大口向擎苍咬去,擎苍只道万事休矣,闭眼等死。雷声轰隆,一道紫电打在了身前,擎苍睁开眼,却见飘红的兽脸惊异万分,伸向自己的手掌上被雷电击出个大窟窿。飘红转而忿忿得望着天空,身形一提,升到了半空中,身上环绕着无处不透着阴邪的黑气,高举双手,从十指中喷出黑色的雷电状物体,直击到雷云之中。
天上雷霆一动,如同苍天发出一声怒喝,又一道雷电击落,把飘红打回了地面,飘红趴在地面上,张着兽嘴嗷嗷嚎叫着,擎苍看见她的眼角下,滑落了一行泪水。可惜你现在就算有了悔意,天道就是天道,不会再对你有所怜悯了,擎苍在心里叹道。
天雷的威严压迫得两人呼吸困难,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了,突然飘红厉声一喝,向天上飞冲而去,看得出她是抱着寻死的念头而去的,那伏魔天雷也已集聚完毕,毫不留情的劈将下来。飘红漂浮在空中,回过头对擎苍好像说了些什么,声音被雷声掩盖住了,擎苍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对着她大喊道:“飘红,害你的人是谁?”
“擦……”语音未落,天雷击下,飘红瞬间被紫雷吞噬,身形俱灭。伏魔天雷威力巨大,祸及四周,擎苍赶紧拖着清扬飞奔而去,直接跳下了三米高台,摔了个四脚朝天,落地的同时,整个玄妙中庵完全被天雷笼罩,劈成碎渣粉末。
擎苍、清扬一落地,就被张蛮牛和云朵接应了躲进了草堆里,不然单单是被碎石残砖打中,也是苦不堪言。天雷一纵即逝,若不是看到整个玄妙中庵只剩下后殿那半壁残桓,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后来听下庵的尼姑们说,那一天,山上发生雷暴,其势之大,历时之久,前所未见,所有人都生怕雷电击中晚秋的枯木,引发山火,全都在山下观望,忐忑不安。
擎苍怔怔地看着散发着焦臭味的一片废墟,目光转移到那在雷电之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半面依山而起的墙壁,不胜唏嘘。天空云雾散去,明月朗朗,地面上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着微弱的光芒。擎苍走过去蹲下来,拨开了被烧成炭末的庵庙残骸,触到了一颗透明的圆珠子,珠子透着一股凉气,握紧后更有一股凉意渗透入心,这是飘红被天雷击杀后,残留下来的东西,也许这东西能帮助他找到飘红的仇人吧!擎苍这么想着,默默的蹲在地上良久。
“道长,这个女鬼野性难驯,临死还要骂你一句。”清扬叫嚷着。
“你懂个屁。”擎苍淡淡的这么来了一句。
张蛮牛把徐老五和白日梦从烂草堆里翻了出来,擎苍在他们头上用朱砂画了两个符咒,随后就地打起坐来,张蛮牛、清扬和云朵,在这两天两夜里,第一次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第二日,几个人转而爬上了凌妙上庵,避开了上山查看雷暴灾情的丘尼们,据说,当时清妙下庵的老尼姑一看到中庵被劈得只剩下半面墙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倒地不起,大病了一场。下山后,擎苍先是帮徐老五和白日梦开坛招魂,尔后又闭关疗伤,忙前忙后,一来二去,直到第五天,擎苍才恢复元气,出来跟众人告别。
“道长,你教我法术吧!”清扬一直对学道之事念念不忘。
“小子,你想学道是为了什么?”
“我就想跟道长你一样,斩妖除魔,威风八面,老牛X了。”清扬傻乐着喊到,天真无加掩饰。
“呵呵。”擎苍笑了笑,径直从清扬身边走了过去。‘呵呵’,这两个字放在当今社会就是精神伤害,是家庭暴力,是人身攻击啊。可是清扬依旧不依不饶的一路尾随。
即将分离,云朵神情相当低落,白日梦和徐老五还没缓过丢了魂的那股劲,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有张蛮牛自顾自的吃喝着。擎苍到底比他们都长了几岁,何尝不知道云朵对自己的心思,可惜擎苍一是身为修道之人,二是他也实在是对不上眼。走过去拍了拍云朵的肩膀说:“有缘我们还是会再见面的!”说完朗朗一笑,挥着手向几个人告别,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清扬本还想跟过去的,走了一半被云朵唤住了,停在原地想了好久,突然擎苍的声音远远传来:“接着,臭小子。”清扬一伸手,一本牛皮纸包着的书准确的落到他手上,清扬翻开来一看,《龙虎山道法宝录》几个字赫赫显现,清扬再抬起头,已经不见了擎苍的踪影,潇洒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