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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抽烟不酷

这是整个陆家都知道的秘密。

在默默五岁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小孩,她姓麦,她的爸爸妈妈是陆爸爸的好朋友。只是她没有办法拒绝命运给自己的安排,她也没有办法抱怨老天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时光把她内心的不安无限放大,她拒绝满目疮痍的回忆也不愿感到痛彻心扉的忧伤。

她愿意沉默,愿意用这样的寡言掩藏内心的痛苦,她知道她没有爸妈,她知道她是孤儿。

实验中学的生活似乎开始步上轨道,她的开始有自己的好朋友,有许文娟有严颜有郭小小。她们一起放学回家一起逛街。那种感觉让默默有种被太阳照耀的感觉,时刻就像盖着新晒好的被子,那种温暖的味道包围着她。

让她想要拒绝又害怕失去。她从来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依赖就会成瘾,你会戒不掉那种美好。她宁愿自己奄奄一息的活着,也不要再次经历失去。

因为崔呈呈去了市一中,很多同学也开始忙着玩、忙着学习,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们曾经怎样对一个女生漠然,只是有的人从来都不善忘记。默默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各个中学都开始流行《流星花园》,每个女生都以看过它的全集为荣,那时候学校外面的网吧还没有现在这么光明正大,它们常常开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用厚重的幕帘隔开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学校里上网的学生不多,每个班只有几个不学习的男女生会成群结伴的去网吧,他们也不是喜欢网吧里面的游戏而是学校找不出一点让他们值得留恋的东西。

女生去网吧除了聊天就是看电视剧,那时候网络小说还没有流行起来,她们就在网吧里用并不熟练的五笔和陌生的人聊着彼此的生活。她们并不担心老师说的坏人流氓,反而觉得安全。

隐藏在心里的话,在网络上不用遮掩,就这样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完完全全的倾诉出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顾忌的太多,女生们所谓的朋友很多都是拿一个又一个秘密交换得来的,当其中一个人没有保守住其中的秘密,她们会立刻绝交,那种毅然决然的表情会让旁边的人看的触目惊心。

默默那时候并不去网吧,确切的说是她不在意网吧是什么样子,她并不是因为家长、老师的劝诫而是她已经对这些事物熟悉到淡漠而已。

许文娟借给她一本厚厚的《流星花园》让她看,用了两天时间她便把一本比三本语文课本加起来都厚的小说看完了,她的确喜欢里面的杉菜,当多年以后日版、韩版的流星花园风靡高中的时候她还是怀念初中时候自己度过的小说。

她并不是觉得那些被实物了的偶像剧那里不好。里面的确俊男美女而且还有大学时候梓言最喜欢的李敏镐,她说不上讨厌。只是那段故事被一段段浪漫的文字遮盖,它们就像先入为主的藤蔓,把她的喜欢牢牢的霸占。

有时候默默依旧坐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看着外面,有时候下着雨她便把手伸出去,让雨滴在她的手里,她喜欢被巨大的雨滴拍打的感觉,从小学开始她便喜欢淋雨,那时候她明明听见秦方萝让她带伞但出门的时候她也不会拿,被淋湿回来的时候她就说忘记了。

灰色的天空就像她难过时候的脸,每次下雨她就觉得是自己在哭泣。走进雨里感受自己的难过被天空宣泄出来。她并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分享淋雨,走在无人的操场她会把凉鞋脱下来,在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走。有时候天空划过闪电打过雷声她也不害怕反而心里会想如果被劈到会怎样。会不会死去的很迅速。

记得有一次上小学的时候,下暴雨。第二天学校升旗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学校操场旁边的柳树被雷劈断了,突兀的倒在那里,所有学生都忘记了校长在台上讲了什么但是她们永远记得,有一颗熟悉的树倒在了她们的童年。她似乎还能闻到树木烧焦的味道,站在最后几排她安静的想,这就是生离死别。

严颜和郭小小成了她最好的朋友,直到默默大学毕业她们也还是关系十分密切的朋友,就算后来她遇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她也无法忘记那两个陪伴她度过最孤独的时刻的朋友,不,是闺蜜。

默默的成绩一直在年级一百五十名左右,直到初三下学期她才开始好好学习,不过物理却是个例外。她不喜欢那个会在课上抽烟从来都坐着讲课的女老师,因为觉得某一处很像便更加厌烦。

她已经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会吸烟的了,也许是某次考试过后,数学成绩依然如故时候,也许就仅仅是因为想试试,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店买了一包廉价的香烟坐在学校教学楼的楼顶上,看着学校的操场独自点着,一根一根的抽完。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默默在楼顶遇到自己班里也躲在楼顶抽烟的男生十分淡定,眼神打过招呼自己找个熟悉的角落坐在那里,继续享受烟雾缭绕的感觉。

教默默物理课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学生都叫他“教条主义”,他是学校里的训导主任,对待学校永远不笑哪怕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孙久平他也一直严肃苛刻。

初一初二的物理课默默都学得很好,只是初三有很多实验课她不愿意上,就随意的跳掉一些,有次不小心被“教条主义”抓到了,原本没什么只是默默一点认错的意向都没有,他便把默默安排在实验桌的第一排,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做。时不时还踢她脚,默默实在不想搭理这个老师,一开始还不理会,后来他便更加无礼竟然踩着默默的鞋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默默把桌子掀了,对着物理老师喊道:你没觉得自己做错事情吗?当时整个班的同学都在做实验,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他们手里的动作。他们看着愤怒的麦默默对着同样生气的训导主任出声质问。

他让默默把桌子扶起来,默默反而让他道歉。训导主任直接拽着默默的衣服走出教室,把她拉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边训斥班主任怎么管教学生的一边说麦默默乖戾暴躁不听教导,立刻让她把家长叫来。

原本麦默默就十分不屑训导主任的教学方式,不是体罚学生就是请学生家长,什么学校和家庭教育相结合。她接过许晴递过来的座机给麦爸爸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喂,是陈阿姨吗,我是默默。我们训导主任让我请家长过来,请你转告我爸,让他立刻来我学校。挂了电话,她不偏不倚的站在办公室的中央,悠闲自在的看着这众老师办公。“教条主义”看着她的样子气得直跳脚,于是把麦默默拉到教学楼的楼道让下课的学生看她在罚站。

麦爸爸从车上下来,走到训导主任的办公室。训导主任还没等他自我介绍就连忙握住他的手,热情的说道:陆市长您怎么来了。

站在楼道的默默就跟在陆为康的后面,喊了一声爸。

当时还握着陆为康手的训导主任立刻变了脸,他原本泛黄的脸一会白一会红,生怕站在前面的麦默默说一句自己的坏话。

默默已经抱着看好戏的表情来对待这件事,于是装作委屈的模样对着陆为康说道:爸,这就是我们训导主任,是他让我把你叫来的。

他很自然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低声询问是因为什么把他找来。训导主任脸上开始冒汗,那些平时横在脸上的肥肉,因为笑的太久紧紧揪在一起,看的一旁的默默恶心不已。不由开口说:训导主任说我上课不认真听讲,找你来协助学校管教我。

平日里她很少麻烦陆为康,一方面是不够亲近另一方面是他的确很忙。只是她不愿意被训导主任当做靶子,成为教导学生的典范。她开始想其实自己也是势利自私的,不然自己怎么会想到利用陆为康的头衔压制对自己不好的人。

这样的她和那些小人有什么区别,于是她才决定先说话,不算是帮训导主任而是帮她自己。

陆为康让默默出去等一会,他有话要单独和“教条主义”说,于是默默独自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看着正在上课的同学,他们专注的听着老师讲课,那种专注似乎让默默看到一种希望。

米盈的高中距离默默的实验中学只有四个街区,只不过她不算经常过来,过来的话也不过是替她妈妈给默默送些吃的东西。她其实并不愿意接近这个性格孤僻的孩子,从她五岁来到这个大家庭开始,她就显得格格不入,那种与生俱来的抗拒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在家里是独生女,被宠坏了。可是自从这个不姓陆的小女孩到来,几乎所有的关注都从她转移到默默,长辈们不敢在默默在的时候谈论对她的关心,总是等她离开或者休息的时候,才开始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怜悯和温柔的眼神想象这个小姑娘。她不知道她们的深意,只是不停的被嘱咐要好好的照顾默默。

这种落差让她感到自己的地位似乎在被威胁,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姑娘在无形中分享了长辈对她的爱,而她还不自知。

渐渐长大一些的时候她开始知道,原来默默的爸爸是姨夫的大学室友,还是最好的哥们,他们的感情好的像亲兄弟,但在三年前的地震中默默的爸爸妈妈永远的离开了,她便被姨夫姨妈收养。即便是偷听到了她的身世,可是米盈还是不能化解自己的爱被割裂,于是她便告诉默默,她是被收养的孩子,她不是姨夫姨妈亲生的,只是当时这个七岁的小姑娘面容冷静的对她说:我知道。然后问她,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请她离开荷塘。

这种淡然的表情让已经九岁的米盈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默默会哭着跑去姨夫姨妈那里大闹一场,表现出她多么的不懂事。然后从那天开始她便偷偷的观察默默,除了读书似乎就是发呆,她没有特别的爱好,不喜欢打闹不喜欢游戏,从她见到麦默默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见到她哭过。

很多时候她想,如果这个妹妹会哭,应该会可爱许多。

她站在学校门口等默默,实验中学有规定,不准学校以外的人入内,所以每次她来总要等默默出来,她刚看到默默走出来,就被一只黑手拉进一辆面包车,默默飞快的跑出来,迅速记下车牌号。然后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迅速报了警。

米盈在被蒙住嘴,不能说话,但她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出来原来是欠了米盈爸爸公司的钱没办法偿还,便绑架米盈要挟米启正。她有些想笑这么蹩脚的计划也想的出来,竟然在市区绑架自己。她安心的坐在后面的驾驶座上,因为她看到默默在自己被拽上车的时候跑出了校门。

警察赶到的时候,米盈正在宾馆里看最新一期的《快乐大本营》被里面的嘉宾逗得哈哈大笑。随后赶来的默默解开绑在她手上的绳子,然后故意撒娇说:怎么这么慢。我都饿了。

当时默默很想询问自己的二姨妈,她的闺女是不是中国制造。

很早的时候默默和米盈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架,默默已经忘记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那次争吵之后她便开始叫米盈巫婆,也许是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舒心也许是巫婆两个字真的很贴切,总之那一刻开始默默很少叫米盈的名字,而米盈也不甘示弱的开始叫默默刺猬小姐。

两个人都是奇怪的人,有时候米盈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想起那个沉默的表妹,她真的是这样度过了这么多年吗?如此平静的对待难以忍耐的孤独,米盈并不是非热闹不可的人,只是她身边的朋友太多,好的坏的、胖的瘦的各种各样,她从来不会孤独,只要一个电话随时会有人跑来陪她玩,不管多晚不管她在哪里。

默默喜欢许文娟、严颜还有郭小小她们几个人一起的时候,升入初三很多人都开始静下心来读书,她们几个人也开始收敛,刚开始学的那几天,许晴重新选班干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她们四个人几乎垄断了整个(10)班的职权。

严颜,班长。学生会主席。

郭小小,数学课代表。因为是班主任的科,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职位很特别。

许文娟,英语课代表。

默默,纪律委员,卫生部部长。

她们几个人时常被许晴叫到办公室询问班里的情况,但她们很少说什么。少年的心里不屑于告密,那种被同学鄙视的事她们几个人就像坚守原则一样从来不做。

路远并没有中考,在考试前夕他因为一场轰动实验中学的打架事件被学校开除,但不知道路远的爸妈用了什么办法,学校后来退了一步保留它学籍禁止他参加考试,回读一年。

记得当时看到这个通告的时候,她在心里祈祷。不要让路远分到(10)班,希望他们俩永远不要再有交集。

初三开学的那天她看着新的人员名单的时候,很庆幸没有路远的名字,但是另一个名字让她的心陡然一跳,王一阳。

真正开始上课的时候,默默很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高兴的太早。路远的确没在(10)班他就在旁边的(9)班。也是许晴带的班。而那个王一阳就是路远最好的哥们儿。

整个初三默默都觉得,因为增加了这两个人她的生活并没有比崔呈呈在的时候逊色,反而有变本加厉的感觉。

我们可以不珍惜那个喜欢追逐你的人,但是同样也会有人不珍惜你的喜欢和追逐。这些执着和努力不会因为你的更加卖力改变那个人冷漠的心意。你就像跳进了没有出口的迷宫,那是心里的业障,深深的迷惑着你的思想,就算你把身心都赠与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最后不幸福还是你自己。

爱情,从来不是单打独斗一厢情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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