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插满管子的颜书仁安静地躺在加护病房里,病房外的王远早已哭成了泪人,浅浅也终于在数年之后又见到了颜书仁的父母。浅浅只觉得胸口被堵住,要很努力地呼吸才能缓过劲来,程之行紧紧扶住浅浅的肩膀,他了解浅浅此刻的心情。
“你是浅浅?”颜书仁的父亲看着浅浅问。
“是,叔叔,我是浅浅。”
“浅浅,浅浅。”颜父重复地喊着浅浅的名字,“你是俞浅浅。”
“浅浅。”程之行递上纸巾,浅浅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
护士过来找颜书仁父母商量转院事宜,他们随护士离开。
“我们决定转去上海治疗。”王远说,“这边的医生认为现在移动对他不好,可是上海的医疗条件总归好一些的。”
浅浅点头。
“我挣扎了很久才决定通知你,俞小姐,上次,对不起。”王远忍着泪说。
“都过去的事了。”
“我想他是希望你来看他的,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已经有很多人告知浅浅颜书仁已经离婚,可浅浅害怕听到的就是他离婚,像是在提醒她,就是因为你,让这个原本幸福平静的家庭支离破碎。
“俞小姐,”王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我想这是他准备给你的。”
浅浅接过打开,里面只是一枚很简单的指环,里面刻着浅浅的名字,日期是2002年11月26日,浅浅的眼泪打在指环上,那一年,她失去了颜书仁,那一年,她以为她和颜书仁从此再无瓜葛。
“交警说他超速驾驶,为了避开对面开过来的车撞上了护栏,我以为取出脑子里的血块他就会好的,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你说他是不是不愿意醒过来看到我?你来了他会不会就会醒,他肯定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会醒的,一定会的。”浅浅不相信书仁会就这样睡过去,他的人生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他还有很多的责任。
走出医院,浅浅猛吸了几口气,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老天爷又一次给她开了个玩笑。
“浅浅?”
“之行,为什么生活是这样的?”
程之行抓住浅浅的双手说:“浅浅,什么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当年浅浅失去书仁,她跟自己说什么都会过去的,收起伤口进入一段婚姻,婚姻失败后她再次对自己说什么都会过去的,她选择坚强的面对一个人的生活,可是,颜书仁再一次在她的生活里出现,程之行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然后一连串的事故,她每次都只能跟自己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到底要发生多少事,才会真的过去呢?
“之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去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小城市,重新开始。”
当晚浅浅就梦见自己和之行在一处偏远的小山村,门前有山有树,还有他们的菜园子,她看到自己穿着围裙快乐的煮饭,程之行翘着腿哼着歌逗着女儿,可下一秒,大腹便便的陈可立出现在画面里,“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家。”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将浅浅从梦中叫醒。她掏出手机看了时间,离天亮还有几个钟头,可她已毫无睡意。王远交给她的戒指放在床头,浅浅拿起来细细抚摸自己的名字,当年颜书仁是准备了戒指的,当年颜书仁是想要信守小时候的承诺的,回不去的当年,他们竟这样错过了。浅浅反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现在的这一份承诺又能不能坚守呢?
手机“嘀嘀”短信声。
“我在门外。”
浅浅顾不得穿上外套,跑去打开门,程之行拿着手机站在门口,一见到浅浅就紧紧地抱住:“我很害怕,我不想失去你。”他很用力,似乎要把浅浅的骨头揉碎,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只有那样,他才不会失去。
“你丢不掉我的。”
程之行深深地吻下去, 他只愿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们彼此拥有。
浅浅刚到公司就被裘镇华叫进了办公室。
“之行回来了?”
“是。”
“不回公司?”
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浅浅没有心思问程之行之于世通的打算。
“万哥临走前特别嘱咐培养之行,他当初说走就走,现在回来对世通也不闻不问,虽说世通现在不是程家的,可以目前的发展态势,世通完全有机会在五年之内买回债权人手上的股份。”
之行的志向并不在此。
“我不过是替万哥暂时管理世通,这一切都是程家的。”
浅浅没有想到裘镇华对程世万竟是这样的死心塌地,现在只要裘镇华愿意,世通可以姓裘的。
“其实我觉得另外有个人更适合来接替之行的工作。”
“你是说之煜?”
浅浅震惊于裘镇华的洞悉一切。
“之煜的确比之行更适合,也更有能力,可是,他心胸狭窄,而且急功近利,我怕”
“可能以前有很多外人不明白的误会,既然以前程总就像把程氏交给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浅浅说,照许静芝的说法,程之煜确实有心重建父亲的江山。
“这件事以后再说,叫之行找个时间过来,我跟他谈。”
浅浅知道之行绝不会再回世通,就连她也想离开这里,躲到远远的小镇去,从此不问世事,逍遥自在。
浅浅心不在焉地收拾桌上的资料,不知道之行今天会做什么?不知道颜书仁的情况会不会好转?
“浅浅!”
“啊……”
“我已经叫了你两遍了,浅浅,看来你真的需要马上放大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行回来你的状态很不对。”裘镇华说。
“没事裘总,可是是昨晚没睡好,我是想休个大假。”
“你到世通之后,从没主动提出过休假,休息一段时间也好,这两个月你太拼命了,浅浅,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浅浅建议刘谨来接手自己的工作,得到裘镇华的同意。
“浅浅,我怕我做不好。”刘谨对着浅浅写得密密麻麻的工作交接单说。
“我相信你能做好才叫你过来,因为在世通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虽然你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可是你努力,上进,最重要的是你公私分明。”浅浅说。
“我不知道当时我爸爸到底做了多少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我只知道他跟我说他欠程氏的,我一回国她就让我无论如何要进世通,他和程叔叔见面之后,我就来了世通。”
刘谨的出现竟是程世万和刘星海的安排,浅浅佩服程世万的气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气度,才让裘镇华死心塌地。
“我会努力的。”刘谨信誓旦旦地说,“浅浅,你就是我的榜样。”
浅浅开始一项项地教给刘谨,她很聪明,一点就通,浅浅想:真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回想这些年,从新程到程氏再到世通,浅浅非常地努力,努力地证明自己,证明没有颜书仁的日子她一样过的很好,证明颜书仁不珍惜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现在想来,这不过是给自己设的牢笼罢了。
程之行打来电话要南下一趟,之前他设计的电子玩具发售会他需要出席,浅浅也为他高兴,这是他的兴趣,终于他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而且小有成果。
“不如你也一起去看看?”程之行邀请。
浅浅当然想和他一同南下,到那个有海的城市去,从此不再回来更好。
“我知道你公司事很多,我会速去速回,浅浅,你别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程之行安慰浅浅。
可现实由不得浅浅不胡思乱想,陈可立的事情僵持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颜书仁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就连自己和之行的未来也变得飘渺。
病床上的颜书仁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陪在他身边的王远憔悴得让浅浅都生出心疼来。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浅浅劝慰道。
“医生坚持暂时不能移动,我们从上海请了专家来,可是……”王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医生说,情况不乐观,叫我们有心里准备,俞小姐,我真的很害怕,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只要书仁能醒过来,怎样都可以,我不再纠缠他,我不再拿孩子要挟他,我把他还给你,只要他愿意醒过来。”
浅浅递上纸巾,“他知道你这么爱他该醒过来才是,颜太太,我和书仁早就过去,如果他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俞小姐?”
“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跟你争什么,我再见到书仁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你,我和他就已经错过了,他的责任是你不是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才知道被别人介入自己的幸福会多么害怕。”
“你和程先生?”
“他是我的承诺,我不会放开,就像你不能放开书仁一样。”
王远用力地点头。
“你回去休息一下,这边有医生。”浅浅说,“如果他醒过来你倒下了,谁来照顾他?”
“他一定会醒的,对吗?”
会,一定会的,浅浅在心里说。
王远在浅浅的坚持下答应回家休息,病房里只留下浅浅。
“书仁。”浅浅握住书仁的手,“你的浅浅在这里。书仁,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你知道吗?我昨天梦到我们在小时候的院子里,你挂着鼻涕跟着我,那样子有多可爱,你肯定是不记得了,可是我都没有忘记过那样的你,还记得你送我的歌词吗?我还留着,现在才发现你那时候的字有多丑,什么字如其人,都是假的。”
浅浅脑子里都是和书仁小时候的故事,一起上学,一起欺负低年级的学生,一起逛街,一起做功课,一起描绘长大的样子……
浅浅将颜书仁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书仁,在我心里,你是谁也无法代替的,不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样,我心里总留着你的位置,老天爷已经待我们不薄了,我们爱了二十年,我们拥有彼此二十年,我真的以为二十年后我们还有几个二十年可以爱,谁知我们都会错过,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对你呢?也是吗?可是,我们不能再造成别人生命里的遗憾了,你有爱你的太太,我也终于敢踏出自己设的牢努力去抓住自己的幸福。”浅浅任由泪水顺着颜书仁的指缝流下。
“书仁,你醒过来好不好,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心痛,你怎么忍心一次次让我心痛?书仁,我爱你,所以我要你好好的,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浅浅不禁失声痛哭。
可是,沉睡的书仁没有给浅浅任何的回应。
浅浅离开医院前去见了颜书仁的主治医生。
“他脑部的血块已经清除,我们已经尽力,病人的求生意志薄弱。”医生的回答官方得让浅浅以为那是在电视剧里。
“然后呢,他会怎样?一直这样睡着还是会……”想到那个恐怖的字眼,浅浅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医生叹了口气说:“我们和病人家属商量过,让他们想办法激起病人的求生意志,他的父母爱人跟他多谈谈,或许有用。”
浅浅不愿意相信昏迷中的书仁竟要放弃求生,他从不是懦弱的人,他有父母妻儿,他有大把的责任,他必须要醒过来,她爱的书仁是有担当的男人。
梦里的浅浅不停的摇着昏迷的书仁,哭着喊着叫他回来,可他还是睡得那么安静,拒绝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泪眼朦胧的浅浅迷糊中看见坐在床头看着她的之行。
“浅浅,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浅浅不知是梦是真,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便沉沉地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浅浅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医院里,程之行趴在床头睡着了,浅浅想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程之行被浅浅的动作惊醒。
“浅浅,你醒了。”
“我怎么了?”
“昨晚我回来发现你在发高烧还胡言乱语,就把你送到绪也这,浅浅,你吓死我了。”程之行紧紧握住浅浅的手。
浅浅只觉得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
“浅浅,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事我来处理。”程之行亲吻着浅浅的手说。
浅浅很意外陈可立竟能找到绪也的医院来,还带着一大束的百合。
“花很漂亮,谢谢。”浅浅抱着花说。
“你应该早就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的。”
浅浅没接陈可立的话,而是找来了花瓶将花插上,凑近闻着花香。
“我去看了颜副总。”
“可惜他不知道,真没想到书仁会变成这样,不过,他一定会醒的。”
“浅浅姐。”
“可立,如果你真心叫我一声姐,就听我一句话,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坚持,后悔的只有自己。”
“我以为你会放弃程之行。”
“你第一次来找我,我也以为我会,因为我怕争,我从不想跟别人争,而且你竟然怀了之行的孩子,那一瞬间我真不能接受,可是,我想了很久,我知道自己已经放不下之行,我选择原谅他,就像他一直选择相信我一样,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一次,你的筹码是肚子里的孩子,我的筹码就是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可立,你知道结局,何苦?”
“浅浅姐,你好好休息。”陈可立欠身离开,浅浅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暗自摇头,也许她也只是为自己设了牢无法走出而已,浅浅不禁潸然泪下。
程之行进病房就看到浅浅对着花发呆。
“谁送的?”
“一个朋友。啊,听绪也说乐珊要和任辉结婚了,真替他们高兴。”
“看来我们也该开始准备了。”程之行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说。
浅浅接过明信片,落款是乔淳,还附了一张照片。
“这是哪里的狂欢节?”照片中的程世万和乔淳在一堆蓝眼睛换头发的年轻人之中。
“瑞士,上月底去过感恩节,现在已经返回美国,我跟那边的医生联络过,一切顺利。”程之行语气中难掩欣喜之情。
“太好了。”浅浅一样惊喜。
“第二期的治疗已经开始,如果没有变化的话,他们会回国过春节,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筹备结婚的事了呢?”程之行搂着浅浅说。
如果不是乔淳的身体突然出了状况,她们应该早已着手准备两人的婚事,也许也就没有了今日的种种,或许书仁、可立的人生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可是,现在浅浅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论何时,她都愿意成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这辈子的责任。
“可立的事情?”
“浅浅,只要你能原谅我,其他的你都不要担心。”
浅浅看着信誓旦旦的之行,她应该相信他不是?既然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他,就不要犹豫。
浅浅伸手看了看戒指说:“谁叫我戴上它了呢!”虽然可立的事情还横亘在他们之间,虽然还挂念着昏迷不醒的书仁,可她不愿意放弃眼前这个男人,眼前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
程之行将浅浅抱起在病房里转了个圈,“然后我们也去欧洲转转,瑞士不错啊,或许我们可以在阿尔卑斯山下找个小镇,过我们的下半辈子。”
美好的计划,浅浅想。
“那亲爱的老婆,今天想在哪里过生日呢?”
“啊?”浅浅惊呼,她竟忘了今天是她三十周岁的生日。
“就知道你会忘,我定了位子。”
“浅浅,有你的卡片。”绪也推门进来,“没妨碍你们吧。”绪也尴尬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浅浅尴尬地放开程之行,疑惑地从绪也手上接过卡片,谁会将卡片送到这里?
“浅浅姐:对不起。如有机会,代我跟颜副总说声对不起。可立。”卡片下是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程之行对着三十万的支票发呆。
“之行?”
“那是她的要求。”
浅浅捏着支票心被紧紧揪住。
“浅浅,你不用替她担心。”
浅浅不免担心,一个未婚女人怀着孩子,她现在去哪里?她会回到老家吗?她这样带着孩子回去吗?她怎么面对父母和乡邻?还是她会去把孩子拿掉?浅浅不禁落下泪来,其实,对可立,很残忍。
浅浅拿出手机拨陈可立的电话,一直关机。
“她既然有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了。”程之行用手拂去浅浅脸上的泪水。
“之行,我们都很自私是不是?那孩子是无辜的。”那是程之行的孩子,却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生命。
程之行将浅浅揽入怀中,“我们就是不够自私才会拖到今天,浅浅,就让我们自私一次好不好?”
浅浅还是放不下,正想再拨可立电话的时候,王远的电话进来。
“俞小姐,书仁昨晚已经醒了。”
“真的?真的?他终于醒了。”浅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止住的泪又倾泻而出,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浅浅紧紧握着手机,瘫坐在沙发上。
“我们明天就转院去上海,我想应该通知你。”
“他醒了?”程之行问,替浅浅抹去脸上的泪。
浅浅点头,这是老天爷送她的生日礼物吗?是为补偿之前给她开了太多的玩笑吗?那真是太太及时的生日礼物了。
“我们先去看他?”
浅浅看着程之行。
“你都是我老婆了我还怕他啊!”程之行牵过浅浅的手。
浅浅站在颜书仁病房门口没有入内,病床前除了他的妻儿,还有双方的父母都在,多么美满的一家,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王远看见门口的浅浅和程之行,就借机打发了父母先离开。
“俞小姐。”王远带浅浅和程之行来到颜书仁的病床前。
颜书仁头上还绑着绷带,人也明显瘦了很多,但已经可以稍稍坐起来了,浅浅的心终于真正的放下。
“老婆,这位是?”颜书仁看着浅浅一脸茫然的问,眼神中看不出风云。
“书仁?”王远惊讶的看着颜书仁,“书仁你说什么?”
“这两位是?”
王远和浅浅说不出话来,程之行握紧浅浅的手,浅浅那一瞬间真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住而倒下。
“书仁,她是浅浅?”
“浅浅,浅浅?这个名字好熟啊。”
浅浅深吸了几口气,向着颜书仁艰难的挤出笑容,装作平静地说:“我们是你太太的朋友,路过这里,你没事她就放心了,我们先走了。”浅浅转身拖着程之行走出病房,每走出一步,心就一阵痉挛,这就是她和书仁的结局吗?也罢,就这样吧,就让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永远留在最美好的曾经里。
王远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颜书仁看着浅浅的背影,“生日快乐。”他在心底暗暗地说。
“失落?”程之行看着失神地搅着咖啡的浅浅问。
浅浅抬眼看着他,“生日礼物还没有出现,怎么会不失落?”
程之行顿了顿,显然是没有想到浅浅会这样的答他,他以为浅浅会悲伤地说:他竟能把我忘记?
“浅浅,我爱你。”程之行伸手按住浅浅的手说。
“就这样?”浅浅故意撅起嘴。
程之行爱死这样的浅浅,几乎要感动得落下男儿泪。
程之行从钱包掏出一张卡,放在浅浅面前。
“什么?金卡?无限额?”
“我可送不起无限额的卡,这已经是我所有家当了。”程之行无辜地说,“连人带卡全交给你了,老婆。”
浅浅对着卡瞬时的失神。
“觉得我太老土了是不是?”
“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老土,不过我就暂时收下了。”浅浅笑着说,“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程之行看着浅浅将卡收好,尘埃落定的感觉蔓延全身,这一次,浅浅真真正正的属于他。
“还有,”程之行拿出两张机票放在浅浅面前。
浅浅一看目的地是自己老家的城市。
“怎么也该跟你父母商量婚期吧?”
浅浅感动程之行的心细,她这两天正在犹豫着什么时候回去和父母商量结婚的事,前段时间母亲打来电话问起终身大事,一切以浅浅的意愿为主,她知道父母是只要能找到人照顾自己便可安心,她一直没把和之行的感情告知父母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若讲了,便是真正的定了,现在也正是时候了。
“好。”
当晚,书仁一直在浅浅的梦里,时而清楚时而飘渺,但浅浅听得真切的是,他说:一定要在心里留个位置,存放我们二十年的爱。你一定要幸福。
“书仁,谢谢你。”醒来后的浅浅自言自语道。
父母对程之行的满意是浅浅意料之中的,父母坚持老家只要亲戚一起吃个饭就好,婚礼就免了,程之行尊重老人家的决定,在第二天便宴请了浅浅的所有亲戚,简单而郑重的承诺了自己对浅浅后半生的责任。寡言的父亲偷偷抹眼泪,让浅浅无限心疼。母亲只在浅浅回程前的晚上,单独跟她说:“你呀,这一次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别再想那个人了。”浅浅才知道原来母亲知晓一切,也许所有人都知晓她的执迷不悟,只有她自己这些年陷在其中而不自知,葬送了一段原本可以美满的婚姻,伤了一颗曾努力爱她的心,甚至差一点失去了之行。
浅浅拥抱母亲,“我会的,一定会的,我已经为他失去太多了。”说这话的时候浅浅心里酸涩,却没有再流下泪来。
回程的飞机上程之行一直握紧浅浅的手。
“浅浅?”
“嗯?”
“结婚后要不我们一起南下?”
“好啊。”浅浅毫不犹豫地答。
“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去?”
“真的。”
浅浅也想暂时离开那个在她生命中发生太多故事的城市,从此可以简单快乐的生活。
回到C市,程之行便开始着手筹备婚礼事宜。安然接到浅浅的电话激动的叫起来,让浅浅好不担心她动了胎气。
“我只是高兴,真的,浅浅,真的。”安然在电话那头哽咽了。
“是的,都很好。你现在肚子不方便就别赶回来了,下次我补请你。”
“那可不行,你的婚礼我怎么能缺席呢!再说了,要是我不去,那不是赵正庭也不去,那就太对不起你们了。其实,浅浅,我本来想突然回去给你个意外惊喜的,哈哈,因为我要回国待产。”
“真的?你这都不告诉,时间定了吗?我和之行去接你们。”
“现在真的是夫唱妇随了,哈哈!浅浅,恭喜你。”安然由衷地说,鼻子发酸,怔怔地落下泪来。
“傻丫头!”
“我是高兴啦!”
“回来我们聊个三天三夜。”
在安然不在的日子里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浅浅撑得有多辛苦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