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失眠,让浅浅显得分外憔悴,连续两个礼拜没有颜书仁的电话短信,浅浅莫名的烦躁,公司内同事的排斥,让浅浅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又没有安然在身边可以倾诉可以得到安慰,浅浅只觉得生活如昏暗深渊。
连楼下捧着花的程之行都让浅浅有烦躁的感觉。
“请停止你这种无聊的游戏好吗?”
“不会无聊啊!不喜欢花?那我送别的好了,你说要什么?”程之行边开车门边问。
浅浅并没有上车的意思。
“你们这种公子哥,除了耍这种手段还会什么?做寄生虫,只知道挥霍。”浅浅口气很不友善。
程之行再笨也听出浅浅是心里不开心了,“好了好了,我是寄生虫。那我现在开始好好工作!走啦,上班。”
“好好上班四个字你说不觉得讽刺啊!”
浅浅只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上涌,平时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哦!只因昨晚梦里清晰的看见颜书仁温柔地牵着他的妻子在浅浅面前走过,眼神掠过她却急急转开的时候,心扯成一块一块,痛得惊醒过来。
“我也想好好上班,但是,程氏没有我发挥的地方啊!”程之行被浅浅激得无奈。
“那你去你可以发挥的地方啊!也做出点名堂来。让人家来挖你啊!”浅浅说出口就心里一惊,她这是在拿程之行跟谁比?还有谁?只有颜书仁。这一惊也让浅浅平静下来,她这是在做什么?程之行并没有得罪自己,程之行并不需要跟颜书仁比成就。
“我带你去个地方。”程之行不容分说将浅浅推上了车。
“你要带我哪里?”
“给你答案。”程之行坚定地说。
车子飞快地开了出去,开了很久还是没有停,浅浅看到车窗外的荒凉,不禁起了凉意,是不是刚才自己说的过分,刺激了程之行,他要报复?不,不会,浅浅认识的程之行不是那样的男人!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来做什么呢?
程之行的车终于在一座建筑前停下来,应该是家医院吧!浅浅判断。程之行并没有和浅浅解释什么,径自往里面走,浅浅跟在他后面,心里隐隐不安。程之行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让人有些敬畏。
为什么要来医院?难道程之行患有不治之症,所剩时日无多?难道程之行有隐疾,偷偷在这么偏僻的医院治疗?
“程先生?”前台的护士小姐满脸惊讶?“今天不是周末!”
原来程之行每个周末都来治疗?浅浅想。
程之行并没有理会美丽护士的疑问,直接往里面的病房走去,一路上有医生与他点头示意,也有不少护士给浅浅抛来问号。程之行在一个病房前停了下来。
“浅浅,里面就是你要的答案!”程之行终于开口说话了,浅浅都觉得已压抑得无法呼吸。程之行缓缓地转动门把手?门慢慢打开,里面的装饰让浅浅大吃一惊,怎么看都不是病房的样子,湖蓝色的底调,不失温馨,房间很宽敞,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让人不自觉有慵懒的感觉,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是少女的卧室。浅浅怀着疑惑往前走,没看错的话那确实是个美丽的少女,微微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应该是睡着了。浅浅走近,女孩带着鹅黄色的帽子,本来白皙的皮肤显得几近透明,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长长的睫毛真如两把小扇子般,浅浅羡慕。只是穿着医院的病服,双手随意地搭在腹部,略显苍白。她并没有被他们进门的声响惊动,睡得很安稳。
“她已经睡了三年了!”
“啊!”程之行的一句话惊得浅浅往后退,说不出话来。
程之行上前帮少女将毯子轻轻盖住肩膀。
“她拒绝醒过来,医生说,他身体机能正常,只是不想醒来。”程之行缓缓地说,声音里散发着悲伤。
那是他曾经挚爱的人吧,浅浅想。某次意外,成了这副模样?程之行内疚一直为她治疗?浅浅貌似这位女子,程之行想填补他感情上的空缺?
浅浅心乱如麻。
“啊,之行,怎么今天过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进来,“今天阳光不错,敏儿最喜欢阳光,我让她享受下日光浴。”年轻医生转头看住浅浅,“这位是俞浅浅?”浅浅骇然,敢情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俞浅浅?“是,你好。”浅浅欠身示意。
“唐绪也。”程之行介绍。
“我是敏儿的哥哥,这里的实习医生。我先带敏儿去检查,你们先坐会。”唐绪也叫来护士将叫做敏儿的少女抬上轮椅,推了出去。
程之行坐到沙发上,指指身边的沙发,示意浅浅坐下。浅浅顺从地坐了下来,等待程之行来给她解开谜底。
“我和敏儿、绪也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程之行顿了顿,浅浅偷偷看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他们从马来西亚来,小时候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就觉得他们不一样,就喜欢跟他们玩。绪也并不是敏儿的亲哥哥,他由敏儿的父母收养,他很疼敏儿。”
浅浅只想听他和敏儿的关系,她并不关心唐绪也。没有人能知道她心里的紧张,即使是她自己,她在紧张什么?她怕听到程之行说那个敏儿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了她,发生了意外?
“浅浅,女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会更执著?”程之行问。
浅浅对颜书仁是否算是执著的呢?
“执著不分男女吧。”乔淳曾说程之行是很执著的人,浅浅记得。
“敏儿说爱我,她说没有我她活不下去。没有我,她宁可死。可是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本以为只是小女孩的任性,没想到她真这么决绝。为了挽救这个妹妹,敏儿是唐家唯一的幸存者,绪也放弃了去美国深造的机会。”程之行的声音满是苍凉,讲得很慢很慢,似乎每个字说出来都很艰难。
“你不知道当时我接到绪也的电话跑到他家看到的场景,这辈子都忘不了,院子外面就闻到她家的煤气味,她们三个人被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绪也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父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走了,她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医生说即使她醒过来,智力也会受到影响。浅浅,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虽然浅浅不知道之中的细节,但也感受到当时程之行受的打击和震撼,年轻的程之行承受不起的惨痛。
“我们只有这样来保住敏儿。”
原来这里护理唐敏儿的除了唐绪也还有几个国外的专家,还为了保证她的生命,专门配制的进口的设备,一切的一切,一年的费用,完全在程之行和唐绪也的承受范围之外。开头的两年,程之行在电力院工作,收入并不差,唐绪也的收入也不在程之行之下,但这样也仅够支付唐敏儿的医疗费用,所以两个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程之行的父亲知道后竟以承担敏儿的治疗费用为条件要求程之行放弃电力院的工作,回到程氏。程之行经历了一番思想决斗,终于妥协。因为如果敏儿继续那样保守治疗,生命都不能维持多久,别说苏醒。
“之行的牺牲比我大太多,敏儿是我的责任,之行并没有义务承担。”唐绪也站在病房门口说。
“只要敏儿能够尽快醒过来。”程之行说,“我好安心娶老婆嘛,浅浅。”
才刚刚对程之行产生一点点敬佩和同情的浅浅恶狠狠的看向程之行,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唐绪也悄悄在浅浅的耳边说:“最近他每次来这里就会跟我谈起你,让我都对你遐想联翩了。据我与他二十年交往下来,你大概是他唯一愿意告诉我他喜欢的女人吧。”
浅浅只觉得心慌慌。在这个为爱程之行绝然轻生的女人的病房里,他们怎么还有心情讨论这个?如若唐敏儿知晓,浅浅不是成了恶人?浅浅的思想始终停留在那一场决绝里。
一场爱,三条性命!还有两个为着这场感情在付出的人,浅浅望着只剩下周围维生机器的空病床,心里不限唏嘘。
回来的路上,程之行又恢复了常态,浅浅也平静了下来,浅浅这时才发现,原来平常快乐的程之行是那样的可爱,她不喜欢那么沉重的程之行,不知那位唐敏儿小姐爱上的是怎样的程之行?
“浅浅,你爱上我啦?”程之行突然发问。
“你不要想太多了。”
不过见过唐敏儿之后浅浅对程之行的看法确实有所改观,那样调皮玩世不恭的背后却也有着这样的包袱,谁没有生活之累呢?这是谁讲的?真是真理!
或许程之行是那个可以陪她走完人生的人吧?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放松,那样四平八稳的感觉,浅浅想要的,不就是平静生活的感觉吗?
“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你吧!”浅浅看着程之行的侧脸,心里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