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噶然停在空如寺的山门外,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推开车门飞也似就向着空如寺里直奔而去,引起周围众多游客们的注目。跟在他们身后的医生也紧接着跟上她们的脚步。
辛蓝进入空如寺后,不顾一切的直接冲向后花园:缘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草隐一定会在那里。寒冷的风夹杂着少许雪片拍打着她通红的脸颊。泪水几欲凝结成冰。终于,她的脚步抵达月亮门的门洞前,视线惯性的朝着花园里那块大石头寻过去:一个孤独的背影静静的躺在雪地上,水草一样孤独的头发略显桀傲和不驯。揣在裤兜里的双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吊而郎当。
时间顷刻静止不动。一行热泪落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不久前的那个夜晚,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好多好多的翠竹,好多好多的桂花树。他们在这里相逢,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失去记忆,懵懂的近乎可怜的陌生人。孤独的他让她倍增怜悯。那时候的自己还在想象着瘦弱的他心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哀伤和痛苦的过去。可是今天,事过近半年,他恢复了记忆,迎来的却是周而复始的痛苦和抉择。有的只是重温旧痛,而自己,却给他的伤口上洒盐,让他更加痛苦和寂寞。让他再次回到了这个凄凉的地方,独自舔噬着自己的伤口,独自疗伤。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害怕受伤的自己,在无形之中却强加给了别人如此多的痛苦?而且,还是最爱自己的人,一直深爱,直到今天的人!
如果眼泪可以洗脱一切罪过,那么,辛蓝真希望可以让泪流尽,如果眼泪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的伤口愈合,让他不再伤痛,那么,她愿意泪如江水,滔滔不绝。如果眼泪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免受伤痛的折磨,那么,她愿意泪尽而死,泪尽而亡。
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去,辛蓝深深把草隐冰冷的身体拥进自己的怀抱,眼泪在一次模糊她的视线。“草隐,你的手好冷,你的脸好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是辛蓝,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草隐,原谅我。我知道错了。”
一边的可心看到辛蓝这样,也伤心的流下泪水。一边又不得不劝解辛蓝说:“赶快送他上车吧,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他需要治疗。”
辛蓝马上又变的清醒,“可心快帮忙,帮我扶草隐上车。”跟过来的人也帮忙把草隐往山下的车上送。
救护车再次缓缓的启动,渐行渐远。车厢内,辛蓝紧紧握住草隐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怀里取暖,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喊着草隐的名字。担架上的草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胜过窗外的白雪。又开始飘雪了。
一丝冰冷的感觉从辛蓝的手迅速传遍她的全身。辛蓝放开草隐的手,这才发现草隐左手上的戒指,一枚一毛钱钻刻成的戒指。两边深陷的肉可以看出这枚戒指已经带在手上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取下来过……
急诊室的门被紧紧的关上,红灯亮起。辛蓝颓废的坐到急诊室门外的登子上,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的宣布。可心也紧紧贴着辛蓝坐下,陪着辛蓝,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辛蓝,不要担心,草隐会没事的,像他这样可怜的人上天也会垂怜他的。相信我。”可心无话找话安慰辛蓝。“医生的诊断并不是很悲观,只要手术成功,他就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要太伤心好吗?”
辛蓝点点头,几滴眼泪打在走廊上光洁的地板上。接下来可心也找不到恰当的话来安慰辛蓝,二人只好沉默着等待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
走廊上的灯渐次亮起,窗外夜幕开始降临。辛蓝可能是太过困顿,靠在可心的怀里睡着了,脸边还挂着一行若隐若现的泪痕。可心努力让辛蓝睡的舒服一点,眼睛不时往急诊室门口张望。
好半天过去,急诊室的门才被推开,一个医生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带上房门。辛蓝仿佛知道门在这时会开一样突然醒来,站起身来问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医生:“请问,我的朋友,他还好吗?”辛蓝真的好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只好的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急的又开始掉眼泪。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不是,我是他的朋友。”辛蓝如实的回答。
“病人的家属真不像话,怎么自己的孩子病重到如此地步也不来看他。”医生摇摇头。
“我,我是他的女朋友,请您告诉我他的情况。”辛蓝跟上前去恳求医生说。
辛蓝的回答让身后的可心听了微微一怔。可心听见医生说:“不过,他的病情并不乐观,就目前的情况,他的头部淤血肿块已经凝聚成团,而且已经压迫到大脑神经,接下来可能危及生命,视觉也会短时间内急剧的下降,头部的疼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剧。就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做手术反而对他不利,唯一可以挽救他生命的就是奇迹。所以,好好照顾他吧,让他开心的度过余下的时间。”医生说完摇头离开。
辛蓝听后一愣,医生最后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一样敲打在她的头上,头脑开始嗡嗡作响。可心也听见了医生的话,急忙上前安慰辛蓝说:“辛蓝,你可千万要镇定,草隐会没事的。”可心想拉辛蓝到登子上坐下,却没拉动。少许,辛蓝自己却动了,木纳的向着草隐的病房走过去,开门进去,关门,只留下可心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门外。
心跳仪上面规律性的勾画着一道道曲线,滴哒滴哒的声音在空洞的房间里显的异常清楚和大声。房间里的暖气仿佛开的温度不够,总显得有些清冷。窗户上有隐约的雾气凝结成水滴滑落。
辛蓝安静的走到草隐的床前,坐下,又拉过草隐那只戴了戒指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脸上。视线停留在草隐紧闭着双目的脸上,再也没有移动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占据医院病房里全部窗台的时候,草隐悠悠的从睡梦中醒来。说是从睡梦中醒来是因为草隐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异常绵长而甜蜜的美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空如寺,回到了那个安静的地方,还下了好大好大的一场雪,足足有一尺厚的积雪让整个大地看起来洁白如新。可是,也就是在雪地里,所有的桂花树都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花团锦簇,空气中飘逸着浓郁的花香。然后他就在桂花丛中遇见了辛蓝,看到了辛蓝明亮的笑容,地上盛开了好多好多淡蓝色的百合花,一丛一丛的密密麻麻的排列着,辛蓝就站在花丛里对着自己笑。草隐还看见自己走上前,抱起辛蓝不断的在原地转圈,直到两个人都头晕目眩了才停下来,双双倒在了花丛中。接着,草隐亲吻了辛蓝百合花一样光洁饱满的唇。草隐幸福的只想流泪。
刚刚稍微的一动,草隐就感觉到了来自大脑内部剧烈的疼痛。费力的睁开眼睛,先看到的竟然是满屋子新鲜欲滴的百合花,接着就看到了坐在一边,趴在床上睡觉的辛蓝。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了出来,握在辛蓝的手里。
难道自己还是在梦里吗?怎么跟梦里的景象如此的相象?草隐努力的摇摇头,疼痛更加剧烈。看来应该是事实才对。可是,辛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又怎么会回到医院来了?我不是回空如寺了吗?草隐努力想想起过去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着辛蓝娇弱的脊背伏在病床上,草隐不禁又是心酸又是心痛,于是拿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的给辛蓝盖上,自己仍旧躺下,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草隐依稀还记得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远远的,草隐可以看见街道边招牌上的字,一会儿过后,字迹又变的模糊。草隐烦躁的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再看,还是起初清楚,过一会儿之后变得模糊。
病床边的桌上,一张诊断书静静的躺在上面,草隐稍微斜过身体,拿过诊断书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脑部淤血肿块,压迫大脑神经。肿块大小直径为3.21mm。结果:恶性。草隐淡淡的一笑,把诊断书揉成一团,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阳光明亮灿烂,透过窗户透射近来,倾泻在洁白的床单上,偶尔还会有婆娑的树影横斜。
“草隐,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不知什么时候辛蓝已经醒来,正极其兴奋的紧紧盯着草隐看,仿佛恐怕自己一转移视线草隐就会消失一样。
“辛蓝!”草隐低低的叫了一声,眼睛顷刻就湿润了。“我怎么会回到医院,你怎么也——你原谅我了?”
辛蓝紧紧的握着草隐的手说:“草隐,请求原谅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太过粗鲁和蛮不讲理,是我错怪了你,还让你受伤。两年前我就应该清醒过来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没有,只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对我的真心,还任由段轩辕和自己如此的伤你,让你孤独的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让你出车祸,让你丧失记忆,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吧,草隐,今后的时间里让我照顾你吧,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快乐!”辛蓝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辛蓝,你在哭。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你哭,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呢?”草隐用右手抚摸着辛蓝的头说。“我期待了多么长的时间,终于期待到了这一天,你真正的为了我而哭泣。”
“草隐,原谅我吧,忘记我们的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辛蓝把草隐的右手也握在手里,激动的说。
草隐重重的点头。辛蓝从登子上站起,拉开草隐的手臂躺到草隐怀里。
拉过草隐的左手,辛蓝轻轻的抚摸着中指上的那枚戒指,记忆如新。可是,戒指却已经褪去了部分光泽,冷冷的质地穿透辛蓝的身体,直及心底。
“还记得戒指的含意吗?”草隐嗅着辛蓝的发香问道。“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跟你在一起,此刻真的感觉好幸福,好幸福,真希望可以这样相拥只到永远。”
“戒指的含意就是把心爱的两个人紧紧套牢,永远都不要分开。”辛蓝认真的回答,并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枚相同的戒指递给草隐说:“现在,请为我戴上吧!今后,我们要永远都在一起,永远。”
“对,永远都在一起,永远!”草隐高兴的都笑出了泪水。并认真的为辛蓝戴上戒指。戴上后又端详许久说:“戒指戴在你的手上真好看。”
听到两年前相同的话语,辛蓝的眼睛再次湿润,不禁将身体紧紧的贴着草隐的胸膛说:“草隐,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病房里放这么多的百合花吗?”
草隐回答:“因为你喜欢百合花啊,而且还是淡蓝色的百合花。”
“只答对了一半。”辛蓝微笑着回答说。“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只要我开心快乐,其他的你什么都不在乎。”
草隐说当然记得,就算我再失去记忆,我也不会忘记这句话。辛蓝制止草隐说:“你不会再失忆的。因为我要你开心,只有你开心了我才能开心,只有你好了,我才会好!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所以,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开心快乐,好吗?如果你在乎我,就高兴起来!也正是因为我喜欢百合,所以你也要喜欢百合,所以我就在病房里摆满百合花,我要用它们的芳香帮助你早日恢复健康啊。”
“谢谢你,辛蓝!”草隐把辛蓝抱的更紧。“我答应你,你就是我的快乐,你就是我的幸福,只要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开心,不快乐呢?”草隐幸福的回答。
辛蓝也重重的点头。
两人刚说完话,就听见病房外面有许多嘈杂的声音。辛蓝对草隐神秘的一笑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请先闭上眼睛吧。”草隐顺从的闭上眼睛。辛蓝说完就轻轻下床,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草隐听到辛蓝低低的嘘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好象是许多脚步移动的声音。半响,辛蓝才对草隐说道:“请睁开眼睛吧。”
草隐缓缓的睁开眼睛,惊讶的表情顷刻爬满他的脸颊。只见屋子里站满了人,潺依,车尘,林小蔻,三分,启,还有龙腥,俊豪,禅子,断峰,花狐等人,除了后面的五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两年前跟自己十分要好的朋友(龙腥等不和草隐一届的学生)。
辛蓝异常激动的对草隐说:“欢迎你的归来!你是我们永远的草隐!还是那个霸道,才华横溢且举世无双的草隐!永远!”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欢迎你的归来!你是我们永远的草隐!还是那个霸道,才华横溢且举世无双的草隐!永远!”
激动的泪水从草隐的眼中滚落。“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关系和照顾,谢谢你们。”
这时候,车尘,三分和启走上前,对草隐深深的鞠躬并大声的说:“请你原谅过去我们对你的无礼,请你!”说完依旧保持鞠躬的姿势不变。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潺依和辛蓝明白其中的曲折,于是即好笑又期待的看着草隐,等着他的反应。
草隐开心的点头:“没有无礼,能被车尘你打上一拳绝对是荣幸的事情。不过,我还真的要感谢车尘你的这一记重拳,否则我怎么都不会知道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不可替代呢!好兄弟,我原谅你们了。”
车尘等这才起身,说:“谢谢草隐原谅。这是我们的礼物,请笑纳。”说完把一堆大包小包的水果鲜花全放到地上。
接着是林小蔻,潺依。林小蔻说:“欢迎你回来,早日康复!”说完把带来的水果和鲜花也放到地上。草隐说:“同样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潺依说:“草隐,今后我的姐妹儿可就交给你照顾了,多多担待,多多担待!”然后和林小蔻重复相同的动作。草隐说:“也谢谢你过去一直照顾辛蓝。”
最后是龙腥等人。只见龙腥走上前对草隐说:“我没有女生样的娇情,其他四人的话我也代说了。就一句话,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既然我们有缘成为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杜卡迪超级五人组随时准备为你改名。今后有什么帮助随叫随到!”龙腥的话逗的大家都开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