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吃力的捂着周子杉的嘴,赔笑着一步一步把人拖走了。
留在原地的靳易,目送着两人离开的“亲密”背影,往日清冷的脸上布满乌云,眸色深邃的一眼望不见底,连璀璨的灯光投射进那双眼睛里,都不见半点闪烁。
餐厅一角里,言诺松开了捂住周子杉的手,还十分嫌弃的在他夹克上擦了擦手。
周子杉大口喘着气,“你……你干嘛?!”
言诺一根手指戳上周子杉的胳膊,“周子杉,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听我的事情不要打听我的事情!!”
周子杉眨了眨眼,一双清澈的丹凤眼巴巴的望着言诺,“我就是想知道你一直惦念的那个人是谁……你又不肯说。”
言诺气急败坏,“他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周子杉刚刚要是真的把问题问出去了,那靳易一定就会知道自己还喜欢他了,那以后多尴尬,真的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子杉一本正经,“当然。”
“……”
“言诺。”周子杉突然压低了声线,缓缓叫出了她的名字。
言诺一怔。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到最后,连一个知道自己究竟输给谁的资格都没有吗?”
言诺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脚尖,那鞋面上的亮片折射出如繁星般夺目的光彩。
“我说过,我们只能做朋友。”半晌,言诺轻声开口。但那轻柔的声音却坚定如磐石,毫无转移的余地。
周子杉往日的嬉皮笑脸已然消失殆尽,眼底满是不甘,声音不由也染上了些沙哑,“……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言诺抬眼,目光无神的落在某个角落,声音里没有分毫波动,甚至还破天荒的带了一丝冷酷,“便是这不甘心,让很多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公寓里,暖暖的灯光照亮了只有50平方米的小空间。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曳。
宣芷回学校了,言诺是被靳易送回来。
而周子杉,在言诺说完那些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言诺抱膝坐在铺着毛毯的飘窗上,视线在窗外的灯红酒绿上飘移。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周子杉的质问,“……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
周子杉不甘心,她又何尝不是?
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她不甘心,不甘心和靳易只是朋友,不甘心看着他和别人走在一起,不甘心听见靳易这个名字从此和其他名字捆绑在一起。
她不甘心,不甘心输给袁青,输给距离,输给时间……
呵——
言诺突然嘲讽的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输给了什么啊——
她和靳易之间,究竟是被流年消磨了感情,还是……从来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窗户上,隐隐约约映着言诺的脸,那微红的眼眶,和肿肿的鼻尖,无一不提醒着她,昨晚她下定的决心。
她与靳易的关系,向来没有中间值……如果做不成恋人,那么便是陌生人。
因为她太贪心,心里的不甘又太多。
所以,她永远无法和靳易保持朋友的距离。
那么……便远离吧。
闭了闭眼,言诺爬下了飘窗,却见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按下那烂熟于心的密码,两条短消息映入言诺的眼帘,让她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两条相同内容的短消息,两个不同的发送人。
“晚安。”——周子杉。
“晚安。”——靳易。
一个不甘心和她做朋友,一个或许只想和她做朋友。
言诺直接关了机,将手机远远的抛向了玻璃门外的洗衣篮里,一个也没有回复。
倒在被窝里的言诺“啪嗒”关上了吊灯,神思倦怠的那一瞬,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愿从此以后,我的梦里再没有你,靳易。
S市某区的别墅群。
还是河畔的那座欧式别墅内,没有灯光,秋夜的月光透窗而入,映射的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泛出青幽的光,那宽大的沙发上随意的搭着件外套。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低头把玩手机,屏幕的亮光似是逼退了男人周身清冷的月光。
“晚安。”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发送。紧盯半响,叹口气,扔下沉寂的手机,起身跺步到落地窗前。
别墅区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秋风偶尔扫过树梢的声音,秋天,这到底是相聚还是别离的季节?
记忆有些飘远……
那个初秋,阳光明媚如夏,却没了夏的那份燥热。寂静了一个暑假的X市实验小学喧嚣了起来,
今天是一年级新生报到的日子,逸夫楼一楼的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和家长。
一(二)班门前,一个身材秀丽,披肩直发的女老师正不停的向围着她的家长们解释着:请大家先让自己的孩子进去坐下来,下午再安排座位。而教室里已稀稀疏疏坐了些孩子,中间第三排,坐着一个红T恤、背带牛仔裤的小男孩,正安静的打量着四周。
“靳易?!你也在这个班?你旁边有同学坐了吗?”小靳易抬起来,只见女人三十出头,一头栗色的批肩卷发,一身职业装束,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幼儿园同学——言诺。
靳易摇头。
“太好了,阿诺,来,你就坐靳易旁边吧。”女人边说边帮小女孩卸下背上淡蓝色的书包,“妈妈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女人离开后,言诺转头,盯了靳易半晌,突然咧开嘴笑的异常明媚,“真巧。”
真巧……
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太多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