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百姓不满了。
“这人谁啊?光天化日强抢妇女!”
“不知道,没见过,帝京这段时日治安极严,贵公子们都被下了禁令不准出府,这人难不成是外地来的?”
百姓反应并没达到预期效果,这种女人红杏出墙的戏码早已屡见不鲜,且看那铺子里的男人飞眉修眸,挺拔俊逸,比起地上这位……
一部分人支着下巴坐等结局,想看看地上这位能不能来个华丽的逆袭从美男手里夺回爱妻。
夏云依心思一动,立即挤出几滴眼泪,顺势撩开薄纱擦泪,这一动作,外面的人更能清楚看到她容貌,不禁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真丑!
“大人,奴家只是个田间妇人,何德何能被大人看上这般逼迫?”她神情哀婉,滴泪成珠,好不憋屈。
外面的百姓凌乱了——这位公子口味真重。
不过口味归口味,欺负人家小娘子终归不道德。
于是妇人们愤怒了,烂菜叶,臭鸡蛋统统朝文逍身上招呼,誓要为女人争口气!
文逍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夏云依吃准他这一点才将戏做得有声有色,趁他愣神那瞬间哭着跑出门外扶起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时“夫妻重聚声泪下”,感动无数年华已过的大妈大婶们。
夏云依并不打算多待,扶起她那位“相公”蹒跚着往城门口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脱离了大众视线,夏云依立即放开他的手,满眼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他。
素衣男子偏开头,不想让她直视自己的面容,扯了扯嘴角,“姑娘不必惊讶,我就是个种地的农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今日之事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是么?”夏云依逼近他,一把拽过他的手,冷声道:“农夫可没有你这般魁梧的身姿,茧子生在虎口,明显是长期握剑所致,你明明是一介武夫。”
男子一愣,立即抽回手,悻悻道:“姑娘的确看错了,我若是会武,刚才也不至于给那位公子下跪。”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见他言辞闪烁,夏云依蹙眉绕到他正面,“又或者说你认识我?”
“不认识。”男子摇摇头,“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姑娘后会有期。”话完转身朝着城北方向离去。
夏云依甩甩头,应该是自己多疑了,她这绝顶的易容术,除了漓幽谷中那几位高手,一般人不容易看出来,而这个人气息微弱,倒像是位病人,一介平凡武夫,又怎会认出她来?
瞟了一眼文逍离去的方向,她扶正帷帽,匆匆赶回了别院。
不远处一棵梨树旁,先前的布衣男子探出半个头来,抿唇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满是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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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久,你那衣服要三日后才能取回来。”夏云依一进院子就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心底微凉,她立即跑进方初久的房间,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她拨开人群走过去,就见到桌子上摆放了一大盘沙子。
“沙盘。”方初久摸了个凳子坐下,“这个用来模拟战争区域的地形。”
“战争?”
“对啊。”方初久道:“大离和北狄的战争不是还没结束吗?”
“所以?”夏云依暗自心惊,这个女人的心会不会大了些?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出口。
“打仗啊,是件很好玩的事。”方初久摸索着抓起一把沙子,又将它从手中扬落。
“天真!”夏云依好笑地嗤了她一句,“且不说你如今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你看见了,你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
“打仗啊!”方初久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又抓了把沙子,“谁告诉你只有男子才能打仗的?”
知道拗不过她,夏云依索性耸耸肩,“那好,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去打。”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夏云依的反应,方初久并不意外,别说她,就算是宫洵也会这般反应。女子上战场,大离史上还没有这种先例,更何况是盲女。
“不对啊!”许久才反应过来,夏云依疑惑道:“北狄与大离打仗关你什么事?”
方初久没回答她的话,示意单烨将情报呈上来,缓缓道:“据我所知,此番在前线领军的是千羽军统领韩舟,而这个人是个极难得的忠义之士,忠于皇室,恩于将士,深得千羽军的敬重。”
夏云依低眉若有所思。
方初久接着道:“当初我从迷雾山回来时,在鬼雾林遇袭的事相信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刺杀我的那些人就是千羽军消失的第八营将士,这件事过后,老皇帝虽然命令监军将韩舟扣留在翠屏府,但碍于北部战事紧张,监军不过是走个形式就让韩舟继续北上,而这件事到现在司马昭云也没给个准确的说法。你们不觉得很可疑?”
夏云依撇撇嘴,“这件事我一无所知,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假如我让韩舟知道第八营消失的真相,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反了夏侯家?”方初久捏紧手里的纸,夏侯家欠宫洵一条命,而她欠宫洵一个天下。
“你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老皇帝一个人安排的?”夏云依似乎想明白了些眉目。
“不是他还有谁?”方初久想到当初下迷雾山的情形,心底一阵阵泛凉,倘若她听从方子玉的安排趁机逃跑,是否就没有后来的事,也不会再遇到宫洵,更不会连累他至死?那么如今即使再见面两人也该是各自安好的吧?
“就算不是他我也要让千羽军知道他们一直效忠的皇帝陛下有多丑恶,夏侯家根本不配拥有大离,百年前若不是方家先祖为了那个女人甘愿隐退,如今的天下应是姓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