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微点点头：“我明白。但您也教过我，永远不要真的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不错。”庄煜英眼里的笑意更深，“一般情况下你可以相信他，但不给自己留后着、盲目地相信一个人是非常危险的。”
他坐下来，靠向椅背，表情轻松，低声笑道：“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会隐藏，会伪装，会狡辩。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会变。就算他真的曾经爱你，也不代表他就不会背叛。”
“凌霄，你觉得现在沈霆均真的爱上你了吗？”他看着她，淡淡问。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最正确的答案。”中年男子点头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不管你已经多么确信自己的判断，都要明白，人都会犯错。你也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所以……”他停了口，期待地看向她。
“永远都要有方案B。”她噙着一抹浅笑，轻声道。
中年人赞赏地点点头，继续出题：“分析一下你的两套方案。”
“如果他真的爱我，也许我可以兵不血刃就夺得胜利。但也必须得时刻小心反噬。如果他完全是装出来的，那就只能维持之前的方案，伺机开战。”女人的声音轻而柔。
“所以你的方案A是不战而胜？”庄煜英审视地看向她，“你倾向于相信他真的会爱上你？”
姚微按捺住自己激烈的心跳，点头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选择。”男人皱眉道，“如果判断失误，你面对的局面可能会相当不利。即使有B方案，你的胜率也会降到三成左右。”
“但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我将收获两个完整的商业帝国和一员甘心为我所用的大将，既不需要收拾两败俱伤的残局，也不需要面对一个极其难缠的敌人。”她倔强地坚持，“人孰无情，攻心为上。我认为沈霆均和沈氏集团值得我冒这个险。”
“前提是你认为你真的能俘获沈霆均。”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坚定地点头：“我认为我能。”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个判断？”庄煜英身子微微前倾，步步紧逼。
她轻吸一口气，低声道：“如果我说多数只是感觉，听起来应该很不可靠。但我确实发现，很多时候，细节反倒最难伪装。他靠近我时，心跳和呼吸会明显加快；我跟他上床时，他对我的肉体也很迷恋……”
“但这只能说明他爱慕你的身体。”庄煜英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会担心我受到伤害，搬到他家也是他的意思。”她补充道，“因为他发现骆威在跟踪我。他还告诉我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比如他曾经收养过一只流浪猫，如果只是伪装，他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很好。”庄煜英忽然笑了笑，道，“事实上，我也发现，沈霆均对你似乎动了真情。”
姚微淡淡一笑，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这果然是一次试探。
当庄煜英问她觉得沈霆均是否已经爱上她的时候，不过是一瞬间，她脑子里已经转了许多弯。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说到底还是想确定她是否会对他说真话。
沈霆均待她如此，许多地方其实已经难以用“演戏”来敷衍过去。比如上次在秦韬诊所外面，他抓住她的手，说的那句话……当时司机就在旁边，定是听得清清楚楚，回头报给庄煜英的可能性非常大。庄煜英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这里头的真实情绪？
既然沈霆均已经爱上了她，那么身在局中的她又会毫无感觉么？至少，会有一些疑惑吧。
她扮演的庄凌霄，是一个冷静精明的女人，从敢于只身回国争抢继承权来看，也是胆子很大，有赌徒心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冒险一试以争取更大的利益，是她最可能的选择。
真与假掺到一起，才会难以辨认。九分真和一分假放到一起，才能以假乱真。
“爸，其实……我也挺喜欢沈霆均的。”她轻笑着，加上最后一勺如假包换的原材料，“老实说，如果我能爱上什么男人的话，大概也就是他了。”
“哦？”庄煜英眯了眼，看向她。
“长相、身材、家世、能力都无可挑剔。”她笑道，“确实是非常完美的丈夫人选——如果他真的爱我，甘于为我牺牲的话。”
年轻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面上笑意盎然，眼里自信桀骜，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鹰，俯视着下空的芸芸众生。
庄煜英大笑起来，笑得开怀：“凌霄，你果然是我的女儿。”
不愧是他庄煜英的后代！
上天还是待他不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