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手机上的十七个未接来电时,我急忙给娜娜打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无人接听。一遍两遍三遍,还是无人接听。
我很着急,打了娜娜家里的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提示无人接听。
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向车站跑去,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不同的旅程中擦肩而过,而我就是万千行人中的一个。
偌大的车站,渺小的我。看着一辆辆到站的火车,我多希望就像是上次那样,从车里走出来的,有一个是留长了头发的娜娜。
可是我的假想注定会被现实粉碎,分解成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泡沫。而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追逐那些不切实际的漂亮的肥皂泡。
开往南方的城市只剩下一辆车,我排了很长的队后,终于坐上了开往娜娜学校所在城市的那辆火车。
狭仄的车厢里挤满了人,他们正在兴奋的谈论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城市有着怎样美好的风景,有着怎样奇特的古玩。,有着传说中怎样美的佳人。
对于我来说,那个城市有我深深的牵挂,只有看到娜娜安然无恙,我才能收起那些担忧,过平静的生活。
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在黑夜变成白昼时,我终于来到了娜娜所在的城市。
快要走出车站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她扎着马尾,靠在车站大厅的柱子旁不停的抽泣着。
我走过去,每靠近一步,我的心都会加快速度的跳个不停。
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到我后,流着泪的脸露出笑容,但那个笑容却是转瞬即逝,就像是刚刚绽开就枯萎的昙花。
“唯,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拥抱了她。
我和她坐在马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带着温暖的阳光。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的“画面”。
期间,我的手机响了两次,是森范打过来的。我没有接,然后按下了关机键,手机屏幕闪动的亮光瞬间就熄灭了。
“唯,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娜娜轻轻的说,这和她之前的大嗓门简直是判若两人。
“娜娜”你变成小淑女了。”我捏了捏她的鼻子。
“唯,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说,而且……这件事还和……林肖有关。”
我心里一惊,看着表情严肃的娜娜,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秘密。
“其实,左林肖去你家住是为了保护你。”娜娜说的吞吞吐吐的,但这并不妨碍这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对我的打击力度。
我的思绪顺着娜娜说的话开始回忆,的确是有那么个夜晚,在我爸和我妈都去出差的夜晚,有人撬开了我家的门,我记得当时我吓得浑身打哆嗦,要不是林肖让我藏在床底下躲过一劫,我说不定还真会被绑架。
娜娜把脸转过来,她的眼里充满了犹豫和痛苦的复杂神情。
我知道她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我挤出一丝微笑,告诉她我能挺住。
“唯,你知道是谁让左林肖去你家住的吗?”
他来我家原来是有人在安排,我的心情灰暗下来,他当时那充满阳光的笑脸都是假的吗。
我陷入深深的痛苦中,好像这世界上的千万种痛苦都敌不过此刻我心中的伤痛。
我半低着头,看着黑色的路面,冷风阵阵袭来,韩气逼近。
“我不知道是谁,我也猜不出来,不过那个人是我认识的吗?”我问。
娜娜点了点头,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
“是你爸爸”。
几个字下来,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多么难以相信,我的亲身父亲竟然欺骗了我。我记得当时出差回来的爸爸看到左林肖住在我家,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严肃。我也记的多少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一眼不发,我原以是林肖住在我家惹得他不高兴,没想到,他是在演戏。他的戏演的如此逼真,作为亲生女儿的我没看出一点破绽。
当然,作为好演员配合我爸爸演戏的还有左林肖。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娜娜抱着我,我趴在她的肩膀上哭了好久,好久。
黑色的夜晚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我和娜娜就在这种吸引力下在车站坐了一个晚上。
我不愿意动一下,因为在被我最亲的人和最信任的人欺骗后,我有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浮萍落叶,找不到归宿,每一天都像是在流浪。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唯,我带你去学校吧,你的脸都冻末了。”娜娜说着就要拉我起来。
我一动不动,娜娜拉了我几下就放弃了。
她说:“唯,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再难受你也不能作践自己啊。”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哭,我也禁不住流下泪来。
我说:“娜娜,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连我爸都骗我,我以后再也不想回家了。”我哭的很大声,我没有提起林肖这两个字,因为我怕在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跑到大厅外的马路中间。
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的爱情,是可以假装出来的,爱人可以是假扮出来的。你以为你在用自己的真心去小心维护着的会是爱情,你以为被维护着的爱情就会久远,就会天长地久。结果,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一场独角戏罢了。
我所谓的和左林肖之间的爱情,那其实并不是爱情,只是时间选中了我们,在一个特殊的时段演出了一场舞台剧,不管剧情多么煽情,终会曲终人散。而我却一直陶醉在那个剧情中,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不肯醒来。
“唯,别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娜娜帮我擦着眼泪,其实她自己的脸颊上也都是泪水。
我再次抱住了她,轻轻在她耳边问“娜娜,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吗?”
她点点头,说“唯,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即使是世界都骗了我,我也还有娜娜。她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亲爱的朋友,她不会骗我。
“唯,起来啊,走,跟我回宿舍。”她再一次拉起了我的手。
我站起来,坐了一晚上,腿有些麻。
到了娜娜宿舍后,我俩一头栽在床上。
从来没有那样的疲惫,我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了。梦中,娜娜拿着一本历史书,不停的背着秦统一六国的原因。我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悠闲的涂着指甲油。林肖站在我旁边,他正望着蓝色的天空。阳光耀眼的照射着,晴空万里无云。
“娜娜,你背完了吗?”我笑着问她。谁知这一问,我竟然醒了。梦境里的日子仿佛昨日,可是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有那样简单快乐在一起的时光了。
我的心里突然变得无限惆怅。
“唯,你刚刚说梦话了。”娜娜坐起来,担忧的看着我。
“是吗?我说什么了。”我看着她惺忪的有些红肿的眼睛。
“你说‘左林肖,你给我的那个粉色的心形盒子找不到了’”。
我听了之后,惆怅感更加深了。
我翻了翻身,问:“娜娜,我爸……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说:“是林肖告诉我的,我去监狱看他的时候他说的,上次我去你学校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我看到你和森范之后,就没有说出来,我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能有个新的开始不容易,真的,唯。”她看着我,脸上露出微笑。
我感到娜娜成熟多了,她不再是那个整天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的小胖妞了。
我说“娜娜,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比起被隐瞒,我更希望能听到真相,谢谢你。”我拉着她的手。
“唯,我建议你去看看林肖,他……他很不好。”
“很不好?”我看着娜娜,从她眼中我看出了担忧。
“好吧,明天我就去看他。”我说。
很久都没有见到左林肖了,尽管他骗了我,但我想我是应该去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