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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少年

漆黑的夜幕,不见任何星光,月亮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狂风凛冽,裹挟着沙石尽情的咆哮着,肆虐着,天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让世界为之一闪,而后滚滚的雷声传来。似乎不满闪电与狂风的肆虐,空旷的荒野上不时响起凶兽的嘶吼,与风声、雷声对抗着。

在一个小山之上,一个洞口完全遮掩的洞穴之内,一团篝火静静地燃烧着,跳动着,干燥的木柴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洞穴内有两个人,一个依靠着石壁坐着,另一个躺在干草临时铺成的床铺上。坐着的人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长刀,在听到雷声与兽吼之后,嘟囔道:"暴风雨要来了,那些该死的畜生,夜里也不安分。"躺着的少年似乎做噩梦了一般,不时传来惊恐的呓语,"李大伯,你们抓紧跑,不要管我,快跑......"

"该死的凶兽,你们杀死了我那么多人,我和你们拼了......"

"李大伯,你们不要死,呜呜,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

少年不停地说着梦话,不时还乱踢着,最后竟然突兀的大哭起来,叶红尘眉头皱了皱,"打昏了也不安稳一些。"自语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独自的闭目养神。

外面的风更加疯狂了,连带着电闪雷鸣更加狂暴,倾盆大雨终于磅礴而下。伴随着风声,雨声,雷电声,还有少年的呓语声,叶红尘在不知不觉而中睡去,只留下那团火焰在独自的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叶红尘悠悠的醒来,目光一扫,洞穴内所有的东西在心中过了一遍,没有出现状况,叶红尘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那个整夜呓语的少年此时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发出一点的声音,似乎......连呼气声也没有,叶红尘走到少年面前,掰起上年的埋在膝盖间的头,强迫着少年的看着他的眼睛。也让自己看清此时少年的眼神。

少年本来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眼,此时不带一丝色彩,双目无神,没有焦距,空洞的仿佛死人一般。叶红尘就这么与少年对视着,没有任何言语,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缓缓的流逝。似乎是受不了叶红尘那灼灼的目光,少年将头撇向了一边。看到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叶红尘脸上露出一丝胜利般的笑容,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而后面色保持严肃,声音清冷的说道:"你的族人不惜生命来保护你,不是让你在这边发呆,在这里装死的,收起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果他们在天之灵看到你这副模样,他们会开心吗?从他们为你死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为自己而活,每一个为你死去的人都将他们对生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背负着五十多人的希望,你有什么理由再这样消沉下去?"

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呵斥的语气,但却句句击打着少年那颗已经死寂的心,空洞的眼神重新散发出生气。叶红尘说完便不再说话,打开遮掩着山洞的枝叶,让阳光投射进来,转身面向阳光,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原来安慰人的活真的不是自己擅长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对他有没有效果,唉......心中叹息了一声。

一个十五六岁的贵家少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自己的眼前,为自己流血,战死,被凶兽撕碎,这是何等的残酷。想到此处,叶红尘脑中闪现出那名护卫的面容,忠仆幼主,那中州南部的枫林城又是什么模样?那李家又是何方神圣?竟能培养出如此多赤胆忠心的高手,一切都有些让人期待啊!

右手滑过天龙刀,停留在身上穿着的燕云皇旗化成的黄色长袍,如同抚摸亲人的脸颊,想到身后那名孤单的少年,与自己相比,他还是比较幸运的吧,最起码他还有家,在一个叫做枫林城的地方,而自己呢?在这个世界上如同一棵无根的浮萍,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兄弟......想到此,心中不禁泛起几分酸楚。想到了父亲,一句话突然从心中蹦出"好好地活着,燕云五旗重聚之日,就是我人皇血脉解开枷锁之时,那时,你会明白一切,明白一切......。"一句话,如同一团烈日一般,照亮心灵中所有阴暗的角落,真个人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对!收齐燕云战旗,不管如何,父亲是不会骗自己的。"想到此,低落的心情变得高昂起来,重新焕发出斗志。连带着背影也变得伟岸起来。

山洞中的少年起初还是独自的蹲在那里,低着头,在叶红尘大开洞口,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脸上时,眼中的色彩变得更明亮一些,少年缓缓的抬起头,将目光投射在也红的背影上,那个身穿一件土黄色长袍,手中持刀的怪异男子,在少年的眼中慢慢的变得高大起来,背影也伟岸如山岳,想起叶红尘持刀闯进战团,一刀便重创了凶狠的巨兽,少年心中渐渐地升温,变得火热起来,眼中也散发出希冀的光芒。

少年站起身子,缓缓的向叶红尘走去,待到达离叶红尘两步的之时,"砰"的一声,双膝跪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低沉的声音,叶红尘被吓了一跳,快速的转过身来,看到少年的姿势,惊讶非常,伸手欲扶起少年,只听到少年说道:"恩公,请您收我为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后"砰砰砰"连续拜了拜,额头磕在地上,又是发出三声沉响,少年行完礼,便抬起头,看着叶红尘。

叶红尘一脸呆滞的看着少年,他万万没想到少年恢复过来之后是此般动作,一时愣在那里,双手停在空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悻悻的笑了笑,还是收回了双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开口道:"看你的衣着和护卫,家室肯定非常显赫,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流浪江湖漂泊客,一身武功也不甚高明,勉勉强强能自保就不错了,拜我为师是很没有前途的。你还是起来吧!"

"恩公是嫌弃我资质愚笨,不是习武之才吗?"

"不是!眉清目秀,耳目聪颖,根骨奇佳,虽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但那时缺乏锻炼,见识高明之人一看便知你是练武奇才。"

"难道恩公是看出我性格懦弱,缺乏恒心?"

"不是,你虽身世显赫,却行走与凶兽横行的旷野,在众多凶兽包围之下,而能面目改色,可见必是性格坚毅之人。"

"难道恩公看出我是一个忘恩负义,不知荣辱的小儿?"

"观你不顾自己生命安危,与护卫同进退,紧要关头更是不愿独自逃生,可见必是至情至性之人。"

"那你为何不收我为徒?"

叶红尘在少年快速的追问下,最后竟然无话可说,所幸背过身去,无赖的说了一句,"反正我就是不收。"

少年回答道:"你不收我就长跪不起。"

"你爱跪就跪,不起拉到。"叶红尘打算无赖到底。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无赖程度,低估了少年的无耻境界,只听少年狠狠地说道:"你不收,我就跑出去给野兽吃了算了,一死百了。李大伯死了,所有的护卫都死了,我还活着干嘛?你堂堂七尺之躯,持刀力抗凶兽,没想到连徒弟都不敢收,李大伯,你遇人不淑,所托更是非人啊。"说完便欲向山洞外跑去,眼中更是艰难的挤出几滴眼泪。

叶红尘瞠目结舌,没想到少年如此厉害,竟然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无奈的将少年拦下,无奈的说道,"算我倒霉,行了吧?有你这样的徒弟,早晚会被气死。"

少年听到叶红尘的话语,那头变拜,恭敬道:"师父!"

叶红尘无力道:"好徒弟,起来吧!为师还有些话问你。"

"师父直说无妨,弟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告诉你的名字,收了你这么个便宜徒弟,总应该了解一下。"说道这里,叶红尘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你师父我的名字是叶红尘。"反正自己刚刚来到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所幸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少年。

"禀告师父,弟子名叫李长风,中州南部枫林城李家的第三子。此次行走荒野只是为了完成家族十六岁的成人礼的试炼,去击杀经常出现在死亡森林外的双首暴猿,只是,弟子自幼不喜欢习武,所以,父亲派多名护卫跟随,只想走个过场,没想到......"少年的目光渐渐地暗淡起来,惨烈的场景又出现在了心里。

"好了!剩下的我都知道了,不用说了。师父我本在山林中潜修,此次功成行走江湖,没想到妖兽横行,行了半日,竟然不见人烟,只有累累白骨,这些到底是为何?"叶红尘打断李长风的话,将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

听到叶红尘的疑问,少年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道:"师父有所不知,二十五年前,南漠的天龙族不知为何大举入侵中洲人族的领地,与人族爆发了一场浩大的战役,而后,不知为何,北海仙族背叛与人族的联盟,反戈一击,人族大乱,在加上掌控人族大半兵力的护国将军反叛,致使人族前沿防线阵脚大乱,被仙族和天龙八族突破,人族的圣城被围。而后魔族趁乱来袭。在内应的帮助下打开圣城的城门,突入城中,三族加上叛乱的护族将军与人皇大战,战族救援不及,人皇寡不敌众,在最紧要的关头耗尽最后的功力,激发燕云皇旗,撕裂空间的封锁,让皇子逃跑,燕云皇旗也消失不见踪影。燕云皇旗的遗落,导致中洲门户大开,无数妖兽涌现,玄武世界妖兽横行,人们都逃入城中,寻求军队的庇护,而那些没跑进城中的人都......都以成为了妖兽的美餐。这也是之所以师父看到那副荒凉的景象的原因。"

听到李长风的回答,叶红尘脑中回想起骊山之上的那场夺旗之战,那些从天空中出现的家伙是来自这个世界不会错了。脑中微微思量,继续开口问道:"部族?这又是如何划分的?还有,这些妖兽又是从何处而来?"

李长风看了看叶红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仅仅是一闪而逝,随后恭敬地回答道:"据史书记载,本无部族划分,玄武世界开创之初,只有人族与妖兽的存在,后来在一代天骄燕云大帝的带领下,所有人族整合起来,将妖兽赶入地下,而后燕云大帝将燕云五旗,赐给坐下五大将领,镇压五方,彻底的将妖兽封锁在地底。而后燕云大帝不知所踪,五大将领带着各自的下属族人,分居五处,因修炼的道路不同,再加上时间的流逝,称呼也慢慢的改变,形成了今日的玄武五大族群。中州为武道,与燕云大帝修行的道路相同,所以一直以人族正统自居。西域修魔道,北海为修真道,东荒修自然道,南漠修业火道,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人族,仙族,天龙族,战族,仙族五族并存的局面,这样的局势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其实,说到底只是我人族不同势力的划分而已。"

"嗯!原来如此!好了,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走吧,先去帮你把家族的试炼完成,然后回枫林城。"说完,便径直向山洞外走去。虽然还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叶红尘也打消了继续询问李长风的念头,许多事情,还是自己慢慢的去了解更清晰一些,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真正相信的只有自己。

看到叶红尘向外走去,李长风快速跟上,在这凶兽横行的荒野之上,只有他能保护自己了,最起码目前是这样的。李长风心里想到,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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