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文涛的话，灵空微微一愣，文涛张口前辈闭嘴在下，看似恭敬，却对自己有着一股莫名的冷淡。
稍一思考，灵空便反应过来，自己兴师动众，还点名要文涛亲自接见，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文涛没有当场和他翻脸已经算是修养极高了，若是换做别人，不和自己拔刀相向说自己侮辱他已是难得。
想通这一层的灵空暗舒了口气，连忙补救说道：“老朽灵空，忝为龙虎山掌教，此次贸然前来拜见文掌门，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文掌门不要见怪。”
听到灵空的话，文涛还没说话，梦阑便咋呼说道：“求人？嚯，有你们这么求人的吗？”
听到梦阑的话，连带着灵空在内的十余人脸色都不好看，但是说这话的只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连他们晚辈都算不上，他们也实在塌不下脸和一名小姑娘生气。
但灵难却是个例外。
说他不成熟，他可以将龙虎山的事务打理得条条是道。要说他成熟嘛，他却时常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
所以灵难开口了，灵难一开口，场上的气氛登时就变得冷淡起来。
“哼，让他帮我们龙虎山办事，是给他面子，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懂什么。”
灵难不忿乃至口出狂言，这都可以理解，因为他是天下一流帮派的长老。
他的话放在别的任何一个帮派掌门身上，都没人会和他计较，但他遇到的是文涛。
一个极其护短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武当掌门。
阴鸷地扫了一眼灵难，文涛朝着灵空拱手说道：“舍妹年幼，出言不逊，还望灵空真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听到文涛的话，灵空松了口气，方才文涛看向灵难的眼神让他心中一缩，暗道不好，灵难说错了话。
但是文涛好像并没有计较的意思，这让灵空有些不解，只能归功于龙虎山势大上。
还没等灵空这一口气出完，文涛却是冷笑一声，一指灵难，冷声说道：“但是你，侮辱我妹妹，要向她道歉。”
文涛此言一出，登时场上气氛如入冰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文涛会这么说。
即便是梦阑，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后悔了，她心知闯了祸，所以对灵难那句话只能选择无视。
灵难指着自己，一脸的茫然，“你说什么？”
“向她道歉！”文涛走到灵难身前，居高临下盯着灵难。
灵难突然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他身高本就矮小，被文涛一近身，只能抬着头看着文涛。
“文掌门，我师弟出言不逊，还请文掌门大人有大量。”灵空有苦说不出，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想，骂了就骂了，何必说这么多。
但是无可奈何，现在玄静的老命还捏在文涛手里，惹了文涛对龙虎山的偏见，人家撂挑子不干了，玄静的伤要一直陪着他入土。
一想到玄静伤势复发时候疼的豆大的汗珠如雨滴一般，灵空心中即便有再多的委屈也只好认了，谁让玄静是他师傅呢。
“哼，黄口小儿，口出狂言！”灵难现在方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看着文涛怒喝说道。
“闭嘴，向这位姑娘道歉！”灵空狠狠瞪了灵难一眼，沉声喝道。
“师兄，我……”灵难难以置信地看着灵空。
文涛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如果灵难道歉了还罢，自己也不想和龙虎山闹得太崩。
但如果灵难不肯道歉，哼，文涛当着灵空灵清的面不能讲灵难怎么样，但玄静这辈子恐怕是别想治好他的伤了。
最终灵难还是敌不过灵空严厉的眼神，歪着头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大声点，和她说。”文涛瞟了灵难一眼，他要的可不是这种敷衍的道歉。
“文涛，你别欺人太甚！”灵难咬着牙看着文涛，一脸怒意。
“有本事你来动我一下试试？”文涛丝毫不肯却步，顶着灵难的胸膛反瞪回去。
如今文涛今非昔比，不说一个打三个，但是对付一个灵难不在话下，甚至再加上一个灵清，也能自保。
“放肆！”灵难厉吼一声，倏地一掌就朝文涛打来。
这一掌没有丝毫的征兆，就连灵空都没有预料到，他本以为灵难会顾虑到玄静的伤势，不会做出过激反应。
一看到灵难出手，灵空深深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他知道这回真的无法补偿了，尤其是看到文涛不躲不闪，硬抗了这一掌，心中悔恨交加。
灵空猛地抬起头看着文涛，和灵清的动作如出一辙，两人俱是一脸惊疑未定地看着文涛。
灵难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龙虎山四名长老中也能排上第二，比起灵空和灵清虽说差了一筹，但毕竟是玄静的弟子，一掌出手，即便是萧狂也得掂量掂量吧。
灵空和灵清对视一眼，眼中露出深深的震惊和忌惮。
这一切只是因为文涛接了灵难一掌，非但没有口吐鲜血，相反文涛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平，今天玄静来了也保不住你。”文涛波澜不惊的声音传入在场数百人的耳中，每个人听到之后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灵难听到文涛的话，即羞又怒，灵空和灵清暗中提高警惕，龙虎门的十余名弟子面面相觑。
那些武当弟子们的反应就更夸张了，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自己的掌门硬生生挨了灵难一掌，还说玄静来了都救不了他。
这些人或许不知道喇嘛是谁，不知道萧狂聂楚歌是谁，甚至就连李玄胤是谁都有可能不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没有听过玄静的名字。
龙虎山的老祖宗，正道第一高手，也是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江湖前辈。
至于苦雨，霍庆元和崔七万等人，更是直接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苦雨、崔七万、步尘、步涯、霍庆元、李斯，六人齐刷刷走到了文涛的身后，态度不言而喻，死战到底。
看到六人的动作，文涛心里涌出一丝暖意，这个时候能有这六人支持自己，即便面对玄静，他也没有任何压力。
灵空和灵清两人心中焦急，脸上尽是不安和震撼。
他们这次来，本以为会乖乖的让文涛听话，毕竟他们是文涛的前辈，龙虎山也不是武当能惹得起的。
但是见到文涛，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文涛非但没有被他们威逼利诱到，甚至为了灵难侮辱性的一句话，不惜和自己翻脸。
更让他们震骇的事还在后面。
就在场上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那五百余名武当弟子突然齐刷刷向前走了一步，站在苦雨身后。
“请掌门下令，弟子愿和武当同生共死。”一名看起来稍微成熟些的二代弟子单膝跪地，拱手喊道。
“请掌门下令，弟子愿和武当同生共死。”听到那名弟子的话，剩余的武当弟子齐声喊道，声势震天。
这回不但是灵空等人，就连文涛都忍不住面露诧异，直到文涛看到李斯冲着他挑了挑眉毛，文涛这才释然。
原本抱着轻松心态来到武当的灵空等人，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想走？就算文涛答应，那五百余名弟子也不会答应，但是此时此刻再低头，恐怕对龙虎山的士气，是一种严重的打击。
好在灵难此时终于清醒了，也许是被吓到了，总之，灵难这回低眉顺目，微微欠身，朝着梦阑说道：“姑娘，方才老朽口出妄言，还请姑娘恕罪。”
梦阑呆呆的看着灵难，没有说话。
文涛轻轻拉了拉梦阑的衣袖，梦阑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前辈快快请起，折煞晚辈了。”
听到梦阑的话，龙虎山一群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哪会弄成现在这幅局面。
说罢，梦阑感觉意犹未尽，还添了一句话，“我师父说对待前辈一定要宽容有耐心的。”
“不知尊师名号？”听到梦阑的话，灵空忍不住问道，同时还看了文涛一眼，似是在询问文涛。
文涛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梦阑的师傅并非自己，这么一来，灵空更加好奇了。
梦阑的师傅，究竟会是谁呢？
而灵清和灵难亦是同样的心思，他们两人迫切的希望从梦阑口中说出一个大人物的名字，如此一来，即便以后有人说起灵难向一个晚辈道歉，也有人会说那是灵难给梦阑师傅的面子。
“我师傅叫易秋寒，怎么样，是不是如雷贯耳啊，嘿嘿。”梦阑自豪地说出一个名字，一脸的开心。
“易秋寒！”灵清和灵难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轻呼出声。
“原来是飘霜神医的高徒，倒是老朽失礼了。”灵空听到易秋寒三字，微微一愣，而后双手合十说道。
看到三人的表情，文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随即释然，因为苦雨在他耳边轻声解释起来。
“玄静在十年前就找过易秋寒替他疗伤，不过易秋寒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年来龙虎山替他缓解一下疼痛。”
听完苦雨的解释，文涛明白了为什么听到易秋寒三个字的时候，灵空三人的表情有些怪异，原来都是大熟人，这才是真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看到三人又惊又喜，文涛笑了笑，拱手道：“既然舍妹已经原谅灵难真人，那在下也不好过多插手，希望灵难真人以后吸取教训才是。”
听到文涛的话，灵空灵清两人心中腹诽不已，灵难一张脸涨得通红，何时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隐隐约约，灵难又有暴走的迹象。
灵空看了一眼灵难，说道：“文掌门大人大量，老朽心怀感恩，此事既能揭过，我们不妨找个清净处商谈一下大事？”
“如此甚好。”文涛笑了。
这回交锋，自己以全胜的姿态拿下了对局。
自己锋芒毕露，或许会引来龙虎山对自己的反感乃至打压，但从长远发展来看，这些都是值得的。
既然想要在武当山立足，龙虎山这条拦路虎一定要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灵空难道不知道文涛的心思吗？
未必，但他有求于人，或者说龙虎山有求于人，这个人情他必须要卖，而且还得求着文涛。
当然了，玄静伤势好了之后，灵空又会持什么态度，这就不为人知了。
“苦雨，这是李斯，这是凌姑娘，这是梦阑，你先带他们去休息下。”文涛转身和苦雨说道。
苦雨点了点头，带着三人向内院走去，那些弟子在霍庆元几人的带领下，接着练习入门功夫。
“文掌门此番前去北疆，当真是明智之举，如今文掌门和武当的声誉，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啊。”灵空跟在文涛身旁，在武当山上边走边聊，感慨说道。
“世人只看得见表面的辉煌，又有几人能看穿里面的辛苦。”
文涛看着那棵愈发粗壮魁梧的松树，还有飞舞的蜜蜂。
现在正是隆冬季节，这群蜜蜂竟然还能找到花蜜，也真是难为它们了。
“文掌门说话，总是句句珠玑。”灵空笑了笑说道。
文涛淡淡看了一眼灵空，没看出来他是讽刺还是褒奖。
“真人抬举了，往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希望真人能够多多照顾才是。”
听到文涛的话，灵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三日后乃是家师一百三十岁大寿，如若文掌门有空，不妨和家师谈论道法，相比家师一定开心不已。”
“好，定当备上厚礼。”文涛看着灵空，灵空也看着他，两人同时笑了。
灵清亦是嘴角含笑，倒是灵难，一脸茫然，不知道三人笑什么。
“既如此，鄙门还有诸多琐事要处理，老朽先行告辞，多有叨唠，还望文掌门不要介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灵空自然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玄静。
看出灵空的迫不及待，文涛拱手说到：“真人慢走。”
目送灵空离去，文涛忍不住笑了出声，这回自己赚大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