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土匪比中原的乞丐好混多了。这是武剑通的原话,在中原,乞丐常常遭受着各种冷眼,动辄被人打骂,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在百姓头上,并不是所有的乞丐都是丐帮弟子,总有一些心怀恶意的乞丐为非作歹,这种事武剑通也管不过来。
得到命令,这一百余士兵很快便捉到为数不少的牛羊,牛奶羊奶更是随挤随喝,哪怕滴在全身也浑然不顾,半个月了,终于能够吃上一顿热饭热菜,这些士兵激动的语无伦次。
文涛也抛下自己将军的身份,和这些人一起玩闹起来,任由他们将牛奶羊奶浇在自己身上,也浑然不怪罪,。
拉进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干坏事。
很显然,和士兵们一起偷牛羊,倒奶水的文涛,让这些士兵重新感觉到了往日的欢乐,那个还是陷阵士一员的文涛,虽然让他们畏惧,却不让他们感到疏远。
武剑通羡慕的看着文涛,语气酸楚地说道:“文掌门比我潇洒多了。”
这话被刘铁牛听到,刘铁牛纳闷道:“你不是丐帮帮主吗?照理说放荡不羁与民同乐才是你的正事,为什么会觉得文将军比你潇洒。”
刘铁牛和武剑通差不了几岁,所以言语间很是随意,而武剑通也从来不摆架子,和这些士兵相处极好。
“别提了,我是丐帮帮主不假,不还有几名长老吗?就算每次大宴,我也只能坐在首座,等着帮众来敬酒,一点都不快活。”武剑通满脸的不爽。
刘铁牛恍然,说道:“所以你就常年不待在帮中,跑出来和我们混在一起。”
“没错,一开始我只是想和文掌门一起,多少几个突厥蛮子,为我们死去的弟子报仇,可是现在,我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天被地床,天地任由我驰骋。”武剑通罕见的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躺在草地上。
“你们是谁!”就在众人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憩时光时,一道警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看着眼前的人,文涛对着楚瑜一使眼神,楚瑜当即领悟,策马到那人身前。
“我们是草原流匪,你,快点拿出你的食物给我们。”楚瑜故作凶狠说道,其实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手心满是汗渍,他从来没见过草原上的土匪是什么样,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对话。
“原来是狼匪大人,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自己。”那牧民听完楚瑜的话,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迷茫,随后立即笑着说道:“我叫嚓科台,就住在不远处的木土台堡。”
听完牧民的介绍,楚瑜不露痕迹的对文涛点了点头,文涛心底了然,跟着那名牧民向着他所说的反向慢慢骑去。
“没问题,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楚瑜落在文涛的身旁,轻声说道。
“这是要去哪。”文涛看着那名牧民的背影,小声问道。
“木土台堡,奥金山最富庶的一个部落。”楚瑜回答道。
文涛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却是打了手势,让身后的士兵们提高警惕。
一直走了十余里路,一座充满浓浓中原味道的城堡出现在众人眼前。
说是城堡,不如说是城池来的更为贴切,并不比中原寻常小城逊色多少的城池突兀的立在草原之上,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大人,木土台堡到了。”牧民回头笑了笑,说道。
越是靠近木土台堡,文涛内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尤其这名牧民的配合让他感到不对劲,即便突厥人对待草原上的土匪抱着打发的心态,但也不可能往自己的部落里带,尤其是自己这一百多人,在草原上也算不小的部队了。
想到这,文涛心头突然涌现一个念头,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这个念头一处,文涛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被木诺伽或者是突吉勒察觉到自己这群人的目的,不要说救出梦阑,恐怕自己一行人都得葬身在这草原之上。
想到这一点,文涛运起北冥神功,将自己身边的一百余人笼罩进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可以在第一时间撑起护盾,文涛在赌,赌这个城池里面没有高手。
感受到北冥神功的武剑通,稍作思考便想通了文涛的想法,担心之余,不由敬佩起文涛的小心谨慎。
那牧民似乎在这木土台堡颇有声望,跟在他身后,文涛能看到沿途的突厥百姓连连向牧民招手示意,不时还有几名突厥小孩冲上来要牧民抱抱。
越是看到这种和谐的景象,文涛越加强了自己的警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常无奇的牧民给他莫大的压力。
牧民将文涛一众人带到一处格外金碧辉煌的房屋内,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什么,楚瑜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牧民见到楚瑜的反应,满意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他和你说了什么?”刘铁牛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那牧民一出去,便立即问道。
楚瑜似乎没睡醒一般,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见到文涛,立刻大呼道:“将军,有埋伏!”
有埋伏!
这三个字一出口,文涛登时将北冥神功催动到极致,进入房间内的一百余人尽皆被笼罩进去。
骇人的箭雨声响起,房间四处站满了手持突厥弯弓的军士,在连绵不绝的箭雨中,牧民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嚓科台,还有另一个身份,突吉勒的舅舅。
早在突吉勒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姐夫被木诺伽残杀之前,他便化身嚓科台,躲藏在奥金山。
在听说自己姐夫一家被杀,突吉勒消失之后,嚓科台暗中培养自己军队,将奥金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在半个月以前,突吉勒篡夺皇位,绑架木诺伽一家老小的消息被嚓科台知晓后,嚓科台便一直暗中帮助突吉勒和木诺伽周旋,若不是有嚓科台给突吉勒做靠山,突吉勒恐怕早就死在木诺伽手里。
正是因为嚓科台的计策,突吉勒才下令杀害中原客商,抢夺他们的财物,以充军资。
而当塔巴尔的部落被屠城后,嚓科台很快便发现了不对,起初嚓科台以为是木诺伽的人做的,随后一个细节却推翻了他的推测。
那些被杀害的中原人尸骨不见了,木诺伽自然不可能好心地将中原人的尸骨埋葬起来,那么真相呼之欲出……有一伙中原人在草原中。
在联系到木诺伽绑架的那个神秘人,嚓科台很快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那伙中原人和被木诺伽绑走的神秘人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闯入草原想将他救回。
但在阴差阳错之下,看到了正在行凶的塔巴尔人,愤怒之下杀光了行凶的塔巴尔人,顺便将塔巴尔屠城。
尤其在今天看到文涛的人的时候,嚓科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首先草原上的流匪不可能这么好说话,其次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在和他说话,其余的人一言不发。
而最让嚓科台感到不对劲的,是这伙流匪的纪律性实在太过夸张,没有领头那个人的命令,所有人都重复着自己的步伐,哪怕前面是堵墙,也直挺挺的撞上去。
正是这种非常的纪律性,让嚓科台起了剿灭他们的心思,是中原人最好,即便不是中原人,就当剿灭一伙流匪,反正自己不亏。
所以在文涛一行人进到房间时,嚓科台给楚瑜下了一种能迷惑人心智的药物,就连文涛都没察觉到。
正是这种药物,才让嚓科台拖延时间,将士兵全部集合过来,在嚓科台的一声令下,箭矢齐出,欲要将文涛一众人杀死在此。
不过,文涛又岂是他嚓科台能杀死的?
在北冥神功的护体罡气之下,别说杀人,这连番箭雨就连罡气都没能射穿,射在文涛的护体罡气上,就如同命中厚厚的城墙一般,无力落下。
“怎么可能!”嚓科台不由大惊,叫出了声。
他不是没有见过武林高手,但从未有人能够将自己的真气外放至这么大的范围,还抵挡下这么多箭矢的攻击,见到这一幕,嚓科台心中直呼魔鬼。
和嚓科台同样想法的那些弓箭手们,更是勉强把住自己手中的弯弓,颤抖地将箭矢射了出去,就连三岁小孩的力道都不足。
“早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文涛嗤笑一声,表面上镇定,其实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如果没有楚瑜的提醒,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及时反应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经过短暂的惊疑错愕之后,嚓科台总算平静下来,反正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跑也没用。
“中原人。”文涛一字一句道。
“果然如此。”嚓科台叹息一声,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塔巴尔是不是你们屠的?”
“不错。”文涛傲然道。
“你们也是为了那个神秘人而来?”嚓科台急切问道。
听到神秘人三个字,文涛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牧民说的神秘人应该就是被装进麻袋的那个人。随后文涛说道:“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嚓科台一滞,没想到文涛这么认真,无奈笑了笑,嚓科台说道:“要杀要剐,我没有一句怨言,但请你们放过奥金山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文涛不屑道:“我们天南的百姓也是无辜的,你们的可汗有替他们想过吗?”
“不,那是战争。”嚓科台听到文涛的话,大声反驳道:“战争是两国君主的事,那些人只是战争牺牲品,你不能将他们的悲惨加在这些无辜的人身上。”
“现在也是战争!”文涛厉声道:“我文涛代表武当派向你们突厥宣战!”
嚓科台倒退一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看着疯子一般看着文涛,嘴中喃喃道:“不,你不能这么做,木诺珈是木诺珈,我们奥金山不是他木诺珈的管辖范围!”
将这话说出,嚓科台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却不知文涛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震撼。
“等等,你说奥金山不归木诺珈管是什么意思!”文涛脱口问道。
“我是突吉勒的舅舅,木诺珈杀了我姐姐一家,你说,这奥金山还轮得到木诺珈插手吗?”嚓科台反问道。
“突吉勒。”文涛双眼一眯,杀害天南客商的命令就是突吉勒下达的,眼前的突厥人自称是突吉勒的舅舅,那么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系。
看到文涛的反应,嚓科台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杀害你们天南客商的主意不是我出的!”
看到文涛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嚓科台咬了咬牙,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放过奥金山的牧民,我可以帮你们救出那个神秘人。”
“呵呵。”文涛突然笑了,这一笑越发大声、癫狂,乃至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止住了笑声,文涛方才说道:“且不说你的身份是真是假,就凭你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连我们要救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不,不是的!”嚓科台大声说道:“一天,只要你们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能打探出你们要救的人被关在哪。”
“如何?”嚓科台盯着文涛,轻声问答。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你们奥金山所有人的忌日。”文涛沉默良久,直视嚓科台说道。
“好,一言为定。”生怕文涛反悔的嚓科台说完这话,连忙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用突厥语大喊着什么,似乎是在让人去打探之类的话。
看到嚓科台和一众士兵出去,武剑通问道:“文掌门,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武帮主,他确实是突吉勒的舅舅。”文涛还没说话,楚瑜便截口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武剑通不由好奇问道。
“嚓科台的突厥语,谐音就是国舅爷的意思。”楚瑜解释道。
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文涛问道:“兄弟们可有人受伤?”
听到文涛的话,百余名士兵相互检查起来,片刻之后向文涛汇报。